“爹,好像我們打的……過頭了啊,屋子都快被我們打爛了……”唐秋山在打鬥間隙,掃了眼四周,有些擔心的說道。
剛得了七星龍金槍,唐伯鶴愛槍之心本來就強,打鬥起來更是完全忘我,沉醉於槍法之中,聽到唐秋山的話,他才從中回過神來。
停下手中的七星龍金槍,向四下一望,唐伯鶴這時才注意到情況的“嚴重性”,滿牆壁都是氣勁轟出的坑窪,屋頂如同篩子,陽光直透進來,簡直就是露天的棚子。桌椅屏風早就沒有一張完整的,都是斷腿斷面,有的直接碎爲了木屑。地面上因爲被兩人大力的借力踩踏,也是深深淺淺,坑坑窪窪。
唐伯鶴眉頭大皺,心中暗叫不妙,“糟糕,這回捅了馬蜂窩了,要是被蝶兒看到,非得被罵死不可……”心裡雖叫苦不迭,但因爲在兒子面前,礙於面子,心道,“可不能在兒子面前丟了男子漢的威風,……”
想到此,唐伯鶴雖然心中有苦自知,面上卻裝作不以爲然的樣子,乾笑道:“咳……沒關係,秋山,我們繼續,反正……已經爛了。”
唐秋山:“……………………”
說着,兩人興頭再起,又乒乒乓乓打成一團,屋子也更加“不堪入目”,一會兒門板斜飛而出,一會屋頂破開一個米八的大洞……
打到最爲激烈的時候,唐伯鶴漸感普通槍式已經難以取勝,終於決定用出自己最爲精妙的槍法,“小心了,秋山,我要用‘火月燎原槍法’了!”鄭重地招呼一聲,唐伯鶴手中七星龍金槍陡然加快了速度,槍影已經難以辨認,由原先的槍影,化爲了槍芒,破空銳嘯之聲隱隱的傳來。
“火月追星式——!”他用出了‘火月燎原槍法’中的第一式。
唐伯鶴運上元氣,‘噗’的一聲,槍身烈焰熊熊燃燒,七星龍金槍附着烈焰,煞是威風,遠遠觀來,化爲一條火龍,以流星般的速度向唐秋山攻去,股股熱風朝唐秋山撲面而來。
火龍般的七星龍金槍以螺旋的軌跡,如同金蛇出洞,氣勢霸道的攻向唐秋山,從唐秋山的方向看去,火焰槍身前端急速旋轉着,幻化出的槍影就像一輪明月,正合了招式之名“火月”!強勁的氣浪籠罩了唐秋山周身,“火月”以流光般的速度急射而來,“火月追星”招如其名,速度之快已經難以用肉眼分辨。
唐秋山面臨如此凌厲的招式,只能揮劍強自格擋,但長劍劍身一觸到槍身,長劍如同被吸附在上面一般,竟被捲了過去,失去了控制,唐秋山這才驚訝發現,這槍法裡面竟然糅合了柔勁和螺旋勁。“螺旋勁”可以巧妙地將敵人的兵器方向打偏,練到很高的境界就能夠借力引動,控制敵人兵器,將敵人兵器捲入螺旋軌跡。
“嗆啷——!”一聲,長劍七星龍金槍一卷,被生生折斷。
劍斷之後,勝負立分,唐伯鶴收起了槍勢,槍身的火焰立刻消失,剛纔漫天的劍影刀光也一瞬間無影無蹤,只剩下斷裂的半截殘劍,插在柱子上,嗡嗡的顫動,發出嗚咽的哀鳴。
唐秋山躍開兩丈,跳出戰圈,憤憤不平道:“這劍我已經用過了,現在,該換刀了!”顯然,剛纔的一戰中,他明顯感到,在真正高手決戰時,劍雖然靈活多變,但是在面對長槍的巨大力量時還是略顯單薄。
這次,他特意挑選了傳統的雁翅刀,刀型甚大,較重,厚厚的刀背,上有九個刀孔,孔內有空穿銅環。寬大而鋒芒盡露的刀鋒,刀的前端微微上翹,刀一揮動,環擊刀背,連連作響,聲似雁鳴。
刀身每一個部分都充滿着凌厲的霸氣,這刀重量明顯比先前的長劍要重,這也是唐秋山選擇這刀的原因,這樣才能和長槍的霸道勁力相抗。
看到唐秋山選擇了雁翅刀,唐伯鶴微微一笑,口中讚道:“不錯,看來你倒也懂得兵器相生相剋之理,孺子可教也!”,說完,唐伯鶴手七星龍金槍一抖,擺好架勢,等待唐秋山攻上。他倒要看看唐秋山的刀法是否和剛纔的劍法一般厲害,要知道在鬥武靈域的官宦之家,佩劍是很普通的,幾乎每個人都會些劍術。
刀一入手,唐秋山整個人的氣勢也自然而然的也隨之不同了,刀芒冷厲,人也霸氣了許多,威嚴的氣勢散發出來,讓人不敢小覷。
唐秋山抖了一下刀身,感受着刀勁,這是一項常識,大凡用一件新的武器時,必先對所用兵器聽勁,辨勁!唐秋山這一抖之間,刀勁已經瞭然。他手中大刀舞動,劃出一道半圓弧,一撇彎月刀光電閃而過。
說來奇怪,先前用劍之時,唐秋山領悟了劍的輕靈,身形飄逸,此刻,刀一入手,冰涼的感覺涌上心頭,就像當初用意念顫動筷子時一樣,他的心神自然而然進入了刀身,竟隱隱感悟到了刀內靈魂的顫動,他感覺到這刀如同一位久歷沙場的元帥,霸氣沖天,欲要以大開大合之勢縱橫殺敵。
看來刀法要旨乃是大開大合!
領悟了這一要旨,唐秋山大步一邁,身形衝起,在騰空之際,右手掄起雁翅刀,氣勢威猛的朝唐伯鶴垂直砍下,手上暗運元氣,雁翅刀晴空之雷一般電芒急閃,空氣都被從中斬開,劃出一片流光。
刀身激盪起一陣勁風,唐伯鶴身子在風中傲然而立,神色淡然,在刀身落下的一刻,嗆啷一聲,一條龍蛇長槍以萬夫莫開之勢,將氣勢赫赫的一刀擋了下來。
誰知,唐伯鶴運足了氣力的一槍,在觸到刀身的一刻,唐伯鶴眉頭微皺,心知上當!
唐秋山嘴角露出得意的一笑,刀竟虛晃一下,順勢一滑,沿着槍身斬落下來,直直的斬向唐伯鶴的持槍之手,刀身在槍身上劃出一片金屬火花。
“厲害,竟然這麼快領悟了刀法大開大合的要旨!”唐伯鶴也是自負槍法造詣已經很高,現在見到唐秋山第一次就能用出刀的精髓,心中也暗暗歎服。
他不知道,這一切有一半是因爲《琴魂訣》的修煉,念力的產生讓他對刀身控制更加精妙,心神修爲的提高讓他對兵器的領悟更加犀利。
危急時刻,唐伯鶴手兩手握槍,被砍的那隻手用力一扳,槍身彎折,然後猛地鬆手,槍身彈出,正好轟向唐秋山。
唐秋山身子一側,刀鋒沿着槍身的彎折軌跡劃一圓弧,迅捷的抽離了槍身。
雁翅刀抽離槍身之際,唐秋山再次斜身斬出,欲趁着唐伯鶴槍柄彈出未收之際,強攻得手。
此時,唐伯鶴形勢頗爲尷尬,他手握槍頭,槍柄朝外,見唐秋山已經攻來,只得用槍柄格擋。
叮噹之聲不斷,唐伯鶴用槍柄做槍尖倒也使得遊刃有餘,唐秋山經仍未得手。
被唐秋山逼得用槍柄攻擊,這恐怕是唐伯鶴沒想到的吧。
不過,唐秋山畢竟不懂刀法,儘管天賦過人,也是難以爲繼,他雖知刀法要旨乃是大開大合,但在唐伯鶴妙到毫巔、粗中有細、柔中有剛的槍法面前,仍是不免捉襟見肘。
在幾個回合之後,唐伯鶴已經掌握了主動,漸漸地將唐秋山壓制下去,唐秋山刀身防禦不及時,露出一處破綻,唐伯鶴卻並未出手,而是槍尖一挑,將唐秋山的雁翅刀挑開。
唐秋山欲再次揮刀砍上,誰知,唐伯鶴伸手一舉,示意停止比鬥。
“爹,怎麼了?”唐秋山有些不解的道問道。
“實話告訴爹,你以前是否跟着刀法師父學過刀法?”唐伯鶴肅然問道。
“沒啊,爹,我到今天才是第一次用刀!”唐秋山怔怔的答道。
“真的?”唐伯鶴有些不相信的問道,臉上漸漸顯露出了激動興奮之色,眼神中洋溢着喜悅之情。
“爹,我還會騙你嗎?這兩年來我一直跟着師父訓練,不信你可以去問師父他。”唐秋山撓了撓鼻子,眨巴着靈動秀氣的大眼睛說道。
望着唐秋山可愛的樣子,唐伯鶴眉毛輕揚,有些激動地道;“秋山,不是爹不相信你,實在是你帶給爹的驚喜,實在太多了!從你用劍之時,我就已經有些驚訝,卻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爲劍法畢竟比較多見,但當你使出大開大合的刀法,逼迫我槍身倒置之時,我就有些震驚了,我本還以爲你曾學過刀法……”“現在看來,你的確對兵器有着一份特殊的理解。你知道嗎,從你身上我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說到這裡,唐伯鶴臉上現出一絲神秘。
“爹,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唐秋山好奇的問道,不過他心中隱隱猜到了一些。
“那個人和我們唐家有着緊密的聯繫,那人的武力足以超過琴帝,對兵器的理解更是有着卓越的天賦,那個人就是——武凰!”唐伯鶴目光灼灼的道。
雖然唐秋山心中早就有了猜測,但當唐伯鶴親口說出時,他仍是不免感到吃驚。
“武凰?!爹,你說武凰和我們唐家有着緊密的聯繫?”唐秋山實在想不到,自己的家族會和武凰有什麼樣緊密的聯繫。
“秋山,這是一件重大的秘密,爹,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是你要知道,武凰對我們唐家來說很重要很重要!”唐伯鶴意味深長的說道。
“哦,知道了,爹。”唐秋山點點頭,他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把他的父親最後一句話,牢牢記在了心裡。
“武凰是個武道天才,當年和你一樣,年紀很小就顯露出過人的天賦,但是武凰和別的天才的經歷都不相同,武凰幼年喪母,八歲時被酗酒的父親賣做了童養媳!”唐伯鶴的話一出口,唐秋山愣了一下,吃吃的問道:“爹,您剛纔說武凰八歲時做了……做了童養媳?”
唐伯鶴見唐秋山有此一問,立刻醒悟過來,笑道:“對啊,很多不瞭解的人都以爲武凰是個男人,其實她是個堅強而又美麗的女子!”
“什麼?武凰原來是個女人!”唐秋山驚訝萬分,可想而知,一個女人要統帥羣雄,征戰沙場,並且一統鬥武靈域,該有多難!
“武凰……武凰……”唐秋山心中不斷默唸着這千古第一奇女子的稱號,突然眼光一閃,想到了什麼“我真笨,鳳凰也分雌雄的,鳳爲雄,凰爲雌,‘武凰’這名字已經暗示了她的性別,從名字中我本應該想到的,竟然沒想到這層……”想通了其中關節,唐秋山暗笑自己粗心大意,不解其中真意。
“好了,秋山,武凰的話題太過敏感,關於她的談話就到此爲止吧,以後時機成熟,我會詳細告訴你其中的秘密的。”唐伯鶴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但唐秋山從自己父親的語氣、及神態中,很明顯的可以感覺到“武凰”在他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
唐伯鶴手中七星龍金槍一抖,正色道:“來,秋山,我們繼續,今天戰個痛快!”
正在這時,侯府的府尉洪武走上堂來,拱手一揖,道:“侯爺,外面有人求見。”
“什麼人?”唐伯鶴好奇這時候竟然會有人來拜訪,遂問道。
“那人洪武並不認識,不過,他說他是寒水寨的。”洪武平靜的答道。
一聽說是寒水寨的,唐秋山立刻猜到是誰,一定是那天樹林中所見的冷峻男子來了,他還記得那人是寒水寨的寨主,名叫‘易水寒’。
果然,唐伯鶴高興地道:“快,快把他請進來。”
洪武得令,下去喚人了。
唐伯鶴心情大好,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身對唐秋山道:“秋山,你這易叔叔可是用刀的行家,等他來了,你要記得虛心向他請教纔是。”
“恩,爹,孩兒知道。”唐秋山仍然清晰地記得在樹林大戰中,易水寒以一柄碧寒長刀縱橫殺敵的冷厲,刀法卓絕,冷傲中又不失其中的霸氣,的確是難得的刀法大家。
兩人在堂上等着時,遠遠地一股寒氣散來,唐秋山擡眼望去,見一長髮遮面的冷傲男子,肩扛一把碧寒長刀,平靜的走上堂來,正是易水寒!
易水寒所到之處,便有一股寒氣升起,身影飄過,身後一片白茫茫的寒氣跟隨。
易水寒見了唐伯鶴,雙手一揖,恭敬的道:“侯爺,我來了。”
唐伯鶴忙還禮相向,熱情的招呼着。
隨後,易水寒擡起長髮遮住半邊的刀削之臉,望了眼周圍大廳,見四處坑窪,破爛不堪,素來冷漠的的臉上,也不由得現出一絲驚色,怔怔地問道:“這……這屋子,這……這是怎麼了?”
唐伯鶴父子二人尷尬的對望一眼之後,唐伯鶴乾咳兩聲,終於開口道“是我和我兒秋山剛纔打鬥時,不小心……弄爛的。”
接下來,唐秋山分明看到,易水寒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看來是心中暗自覺得好笑。
唐伯鶴剛想請易水寒落座,馬上意識到,此時屋裡早就沒有一張完整的椅子了,忙吩咐下人搬來桌椅,這才請易水寒落座。
一落座,話入正題,易水寒神色竟隱隱有些緊張,沉聲道:“侯爺,我這次來是有要事相告,據我寒水寨中的弟兄得到的消息,最近將有人要對侯爺不利!”
唐伯鶴聽後,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平靜的笑道:“你說的是血屍老祖嗎?他已經來過一趟了。”
易水寒卻沒有絲毫輕鬆,鄭重道:“侯爺,我說的並非是血屍老祖。”
此話一出,唐伯鶴面上掠過一絲驚異之色,疑聲道:“嗷?可曾知道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