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歸家無悔

山路崎嶇, 越往上走積雪越厚,然後又是暴風雪。

雖然早知道北嶺天氣惡劣,蒲萱還是很鬱悶, 一路上不停抱怨。

安青手握着一個小小的圓盤, 小心翼翼地判斷着方向, 然後小心翼翼地領着身後兩人朝前挪動。

想了想, 安青又從袖子裡掏出條繩子, 扔給蒲萱東柏,“你們跟緊我,用力牽着這個, 免得走散。”

他們從早上出發,走了半天多, 中午踏入風暴區, 到下午時蒲萱終於停止了抱怨——她已經被風吹得張不開嘴, 眼睛也被吹得發疼,勉強睜開也只能看到一堆白茫茫的雪花在飛。

安青給的那條繩子, 在這個時候起了決定性的重要作用,蒲萱只能靠這繩子來確定該走的方向。

漸漸地蒲萱質疑這繩子的結實程度,並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完整。

他們至少已經在暴風中走了三個時辰,這是什麼概念啊!就算是一頭大象,都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現在。

然而蒲萱還杵在雪地中, 還得一個坑一個坑地把雙腿從掩埋到膝蓋的雪層中□□, 再前傾着身, 將小腿戳進雪裡。

一步之後, 身遭竟猛然一靜。

雪停了?

蒲萱睜眼, 發現暴風雪還在左右呼啦啦地吹,只有眼前一片平靜, 原本撲面而來的大風,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阻住了一樣。

安青猛地鬆了一口氣,輕微一晃悠,費了好大勁纔沒直接癱倒在地,然後回頭向蒲萱道,“快到了,確實是這個方向。”

蒲萱見安青安然無恙,又回頭去望東柏,最後驚異的發現東柏居然也安然無恙,自己竟然纔是三人中最悽慘的那一個。

蒲萱被吹了一頭一身像個雪人,安青情況稍好只是半個雪人,只有東柏,正茫然地擡頭四望,身上卻半點沒有剛在暴風雪裡淌過的狼狽相。

“怎麼回事?”蒲萱先問,“這裡吹不到雪?”

“這是一個縫隙。”安青解釋道,“簡單來說,我們走上了正確的路。”

蒲萱又看了東柏一眼,沒有說話。

“他的話,大概是因爲……”安青嘆了口氣,顯得稍有點猶豫,“這是屬於他的路。”

根據安青的判斷,這一片應該不是普通的暴風雪,應該是有什麼東西在阻止人靠近。

想要安然無恙的靠近,只有兩個方法:要麼找到唯一正確的道路,要麼,就是那人本身就被那樣東西所吸引。

蒲萱想了想,沒有再多問什麼,她知道這已經不是她能夠處理的領域。

所以她只是拍了拍東柏的肩,笑道,“你馬上就能回家了,放高興點。”

休息了片刻後,安青再次領人上路,然後蒲萱就高興不起來了。

剛纔那種詭異的平靜只維持了幾步路,再多跨一步,便又是一大片風雪灌進嘴裡,瞬間從天堂到地獄。

最難受的是,一炷香之後,蒲萱面前再度平靜,瞬間又是一次地獄到天堂,還沒來得及休息就感到安青又在前面拉繩子,趕緊追兩步,天堂立馬又到地獄。

第三次地獄天堂之後,蒲萱再也受不住了,剛巧瞅着安青正在眼前,幾步就跑過去死掐他脖子,“這路是什麼回事?一下子吹得到一下子吹不到,耍人玩的嗎?”

安青掙脫出來,神情有點尷尬,“這條路本來就曲折,又很難捕捉到,能偶爾碰到就不錯了。”

蒲萱愣了一會,然後很憤怒地悟了:這不是路的問題,這是領路人的問題!

安青察覺到危險,後退兩步,趕忙道,“無論如何,這至少證明我們的方向沒錯。”

蒲萱瞪他一眼,問道,“如果一直碰不到路,會怎樣?”

安青抿着脣稍微整理了一會措辭,“只要不是離得太遠,應該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應該?”蒲萱挑眉。

安青是一個很自信的人,他說離得不遠“應該”沒生命危險,也就是說,如果一不小心離路太遠了,那鐵定會有生命危險。

安青見蒲萱面色不善,也不再羞愧,“有我在,安全就是絕對的。”

“我還有個問題。”蒲萱冷笑着問道,“你走在我的前面,應該來說,吹到你身上的雪,應該比吹到我身上的,還要多很多吧?”

東柏沒有蒲萱這麼狼狽,嗯,蒲萱認了,這是體質問題。

但是連安青都沒有蒲萱這麼狼狽,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安青乾笑道,“因爲路很窄。”

因爲路很窄,所以雖然安青經常碰到路上,但當安青在路上時,離安青有一段距離的蒲萱卻不一定在路上。

而且就算兩人離得再進也沒有,按這路的窄度來看,蒲萱想要有和安青一樣的上路機率,除非兩人緊緊抱成一團……

想至此,安青臉紅了。

蒲萱看安青居然還有臉臉紅,額上青筋立馬凸了出來,舉拳就要施暴。

關鍵時刻,東柏咳了一聲,救了安青一命。

東柏道,“我感覺……我知道該往哪走了。”

蒲萱聞言又回頭,斜眼看着安青,眼裡全是鄙視:看看,你還是領路的呢。

安青卻還在震驚中,思考半響後一把掙開蒲萱,問東柏,“你也看得到路了?”

安青的天賦決定他能看到到一些東西,比如人的軌跡,也比如通往異界的道路,不過他的天賦再高也有限,遠了自然啥也看不到,進到風暴裡才瞄到一些若隱若現的淺淡痕跡,走近之後痕跡就更明顯一些,更近之後卻又淡了,就像是被什麼屏蔽了一樣。

走到現在,安青就有一半是在拼直覺,再近一點,估計他就是兩眼一抓瞎了。

“看到?”東柏一愣,搖了搖頭,伸手一指,“我只是感覺,應該在那個方向。”

也就是純粹的直覺……

然而他指的那個方向,卻和安青說看到路線不一樣。

“你確定?”安青皺眉問。

東柏點頭。

“看來是這麼回事了。”安青嘆了口氣,回頭看向蒲萱,“他知道目標在哪,如果他的感覺是準確的,那麼我看到的那條路……應該是一條彎路。”

目的地已經確定,道路卻曲折。

“他一個人過去的話,我想,就算不沿着路,也沒關係。”安青補道。

“開什麼玩笑?”蒲萱不以爲然,“當然應該由我們陪他一起去。”

“其實……如果繼續由我領路,我無法保證接下來的安全。”安青坦言。

蒲萱擡眼瞪他,“無法保證,你還帶我們走這麼遠?如果他沒有感覺到,你又打算怎麼辦?”

“如果我說太危險了最好不要來,你會聽嗎?”安青笑道,“況且,我對我的直覺,也有一定的自信。”

如果安青原本就打算靠着直覺領路,這可不是有一定的自信,是非常有自信。

蒲萱卻也笑道,“我對你,也非常有自信。”

“就是這樣了。”安青嘆氣,回頭望東柏,“不好意思,你的打算落空。”

東柏苦笑:居然被看出來了。

其實有關目的地,他早已有所感覺,先前不說,是因爲他們走得還算順暢,這段路他也希望能有人陪着,挑現在來說,是因爲前路已經越來越兇險,他覺得沒必要再讓別人只爲了陪他一趟而冒險。

沒想到蒲萱這麼堅持。

或者,蒲萱的堅持並不只是爲了能陪他走一路,或許等回到那邊之後,蒲萱還能在他身邊……

按蒲萱之前的說法,她會把安青一起綁過去也說不定。

如果那樣,可真好。

片刻後三人再度上路,安青繼續領路。

抓瞎之後,安青心中卻反而更加清澈明朗。

有什麼東西在抵擋他的前進,抵擋最重的方向一定就是目的地。

一味前進絕對危險,一味躲避危險又絕對無法到達目的地,安青小心翼翼地感知着周遭環境的變化,謹慎地選擇着該走的道路。

或者他的選擇已經偏離了那條既定的道路,卻同樣正確無疑。

半個時辰之後,風聲再度一緩,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柔白的光,雪花自光芒中心飛散開來,緩緩旋轉,輕柔婉轉,無比美麗。

“路?”蒲萱問。

安青搖頭。

東柏上前一步,緩了緩才壓下心中猛烈的悸動,“到了。”

撲面而來的氣息無比熟悉,讓人想哭。

蒲萱聞言,怔怔地看着那光芒,不自主向前一邁步,卻被安青拉住手腕。

只要走過去,就是家。

安青緊緊拉住蒲萱,側頭看向東柏,“就是這了,你可以走了。”

東柏點了點頭。

“雖然根據我的推算,這兒確實是世界的裂縫無疑。”安青又道,“但是我之前從沒見過所謂的時空裂縫,我想你應該也不瞭解這玩意。總之,我不確定是不是這樣就能讓你回去原本的世界,更無法確定你如果通過這裡回去……能不能順利,有沒有危險,會不會安然無恙。如果你不願意冒這個險,你可以……”

東柏笑道,“你這算挽留?”

安青抿脣閉了嘴。

“放心吧,我的選擇從一開始就清楚得很。”東柏說着就朝前走去。

就算會死,他也寧願是在回家的路上。

那團柔和的光芒,越近卻越耀眼,逐漸照得人眯起了眼睛。

東柏前進幾步之後,突然停下腳步,側了側腦袋想要回頭看一眼,卻又停下動作。

蒲萱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維持着那個回了半個頭的動作,定了大概幾秒,然後再度向前走去。

到最後,他也只回了半次頭。

20.必中之招31.一耳刮子48.路遇故人31.一耳刮子12.熟練工種59.自作多情55.一路向北19.逃婚公主76.必須負責5.被押山寨41.往事莫提66.北嶺事故35.偷挖牆角42.情債難還81.舒言·帝者(中)83.蒲萱(上)17.武力解決21.初到垣州86.終局(上)10.旅途展開17.武力解決57.相爭相護77.永世不離80.舒言·帝者(上)13.皇子舒言29.窮極無聊68.有聚有散76.必須負責78.開張營業12.熟練工種2.風雨欲來52.糾來結去31.一耳刮子68.有聚有散12.熟練工種7.逃出生天67.言辭緊逼73.已撞南牆32.血濃於水23.雞飛狗跳46.趕盡殺絕32.血濃於水31.一耳刮子27.臨別贈禮83.蒲萱(上)59.自作多情82.舒言·帝者(下)4.偶遭劫匪15.所謂真心65.臥底上位53.逝者如斯80.舒言·帝者(上)33.節哀順變43.差別待遇13.皇子舒言81.舒言·帝者(中)17.武力解決17.武力解決41.往事莫提47.各自爲戰84.蒲萱(中)34.自作孽者50.風聲太大65.臥底上位22.帝位之椅54.無可取代43.差別待遇33.節哀順變56.兄弟再遇40.只是少年20.必中之招13.皇子舒言23.雞飛狗跳4.偶遭劫匪20.必中之招80.舒言·帝者(上)42.情債難還19.逃婚公主70.僵持結果54.無可取代1.初遇老鄉18.月炙南宮34.自作孽者70.僵持結果47.各自爲戰83.蒲萱(上)71.所屬何處45.戲之後招62.尋釁滋事76.必須負責46.趕盡殺絕12.熟練工種39.去留之爭37.財政問題22.帝位之椅76.必須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