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過分依賴

蒲萱這個女人, 蠻狠、自由、囂張卻又瀟灑。

原本該是這樣沒錯。

就算她也有內心深處真正軟弱的部分,已經活了這麼久了,該習慣的東西早就該習慣了, 會不捨的早就已經舍過了不知多少次。

她早該習慣分別, 她早該習慣孤單, 她早該習慣眼睜睜看着身旁的人一個個離開。

就算是那些內心深處原本的軟弱, 也早該隨着時間而沉澱出了一層厚厚的硬殼。

原本該是這樣沒錯。

東柏望着眼前這個不住顫抖着的女人, 怔怔地看着,幾乎要分辨不出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我剛纔是亂說的,你別當真, 你千萬別當真。”浦萱死死抱着東柏的腰,雙腿一軟, 身體猛地向下一沉, 倚靠在東柏身上不住低喚道, “你不要走,你不要當真。一直以來依靠着對方的不是你, 是我。你不能走,是我在一直依賴着你!”

“你現在纔是在胡說八道!”東柏有些急了,伸手扶住蒲萱想要拉她起來,“說什麼誰依賴誰……難道不是一直以來都互相依賴着嗎?”

蒲萱聞言一怔,擡頭看着東柏, 然後笑道, “你果然都明白。”

一直都是互相依賴着……早在第一次遇到東柏時, 蒲萱口中說着要罩着他, 本質上, 其實只是爲自己找了一個可以依賴的對象。

東柏利用蒲萱而得以在這個世界順利生存下去,蒲萱則利用這一點, 以一副施恩者的姿態,名正言順地將東柏綁在身邊,依賴着他,透過他而貪婪地懷戀着那個世界的氣息。

兩人之間的關係,原本就只是這樣而已。

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了?

東柏將蒲萱從地上拉扯起來,看着她,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只得嘆了一口氣,問道,“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不過區區一次她早該習慣了的離別而已,東柏說要走,如果是那個囂張又瀟灑的她,一定會指着門外大吼着讓他走得越遠越好,而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居然如此顫抖着哀求他留下。

蒲萱抓着東柏的手臂,咬了咬脣,“你說呢?”而後沉默了片刻,讓自己鎮定下來,又說道,“是的,互相依賴,互相……”

然而,最初的所謂相互,隨着時間的流逝早就已經不平等了。

不過是想要順利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而已,東柏壓根就沒有必要一直跟着蒲萱,在這個世界已經待了這些時日,東柏早就學會了該如何生存,跟着蒲萱或許會方便不少,但也會遭遇到更多的麻煩。

時至今日,已經只有蒲萱在單方面地依賴着而已了。

蒲萱思慮完這些,看着東柏的雙眼,咬着牙,“原來是這樣,你可真是自私啊!”

“我不是……”東柏開口想要辯解些什麼,卻只說了這兩個字便又沉默了下來。

如果只是因爲這種原因,東柏不會等到現在。

如果可能的話,他其實也想一直和蒲萱在一起。

但是他不可能永遠陪着她。

是從什麼時候起,蒲萱居然變成了這樣,變得居然會在人前表現她的軟弱,變得會只因區區離別就如此痛苦。

她不該是這個樣子,她分明活得那樣肆意,她明明除了讓自己過得快活以外什麼都不需要考慮,卻一天比一天更容易瞻前顧後,害怕着身旁的人總有一天會離開,恐懼着終有一天自己又將要孤身一人。

“你不是想知道我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嗎?”蒲萱抓着東柏的手臂站起身來,湊在東柏身前,在他耳畔低聲問着,“你覺得我是爲什麼纔會變成這樣?”

藉由時間而沉澱下來的那些保護着軟弱內心地硬殼,正是因爲找到了一個可以依賴的對象,纔會裂了一個口。

偏偏東柏這個人,看似隨波逐流無用至極,幾乎從無主見也幾乎從不反抗,卻只是在永遠包容着她的那份依賴,於是那道口便藉由他的包容漸漸越裂越深,直至徹底將那層硬殼剝離。

她的依賴已經不留任何餘地了。

這一世的她甚至覺得,她或許應該放手再愛一個人,讓自己至少在這唯一有他的一世,過得無可後悔。

所以當東柏在她面前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她才覺得那樣不可置信。

區區一輩子?不願再認真過好每一世?沒義務圍着她轉?假如這些話是由除東柏以外的任何一個人說出口,蒲萱都只會一笑而過。

但是,爲什麼,說出那些話的偏偏是他!

東柏的那些話通通都沒錯,但是通通都需要加上一個前提。

——在她遇到他之前。

蒲萱將指尖狠狠扣在東柏的手臂上,人卻靠在他的懷裡,口中已經沒法再說出一個字,只是咬着他的領口,堵住喉中那些甚至已經涌出的嗚咽。

東柏早就慌了神,他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蒲萱的反應居然會是這樣。

“對不起。”

“你不要這樣。”

“我不走了,我之前說的那些話你也不要當真,一句也別當真。”

“我說出那些話只不過是爲了……”

東柏重複着無力的安慰,但是說到這句時還是停了下來,到底也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意願。

時間漸漸過去,客棧內來來往往的人也多了,都向着樓梯上的兩人指指點點低聲議論。

東柏試着想要將蒲萱扶進房裡,但蒲萱怎麼扶也不動,似乎就想要杵在樓梯上讓衆人看個清楚。

東柏無奈,最後將蒲萱扶到了走廊的一側,讓出過道給客棧內其他人上下。

蒲萱一直撲在東柏懷裡咬着東柏的領口,咬牙切齒卻又哀怨纏綿,不知道的大抵都以爲她是在千里追討負心漢。

東柏頂着衆人鄙夷的視線,只得在心中默默罵自己活該,掌心默默輕撫着蒲萱的身後,希望她發泄完後能夠好受一點。

安彥那個小鬼也早已經醒了,正躲在房門後面詫異地盯着兩人。

又過了片刻,東柏開始不住回頭朝樓下打量。

東柏第約二十次回頭時,安青正邊低頭思慮着什麼邊從客棧大門外走進來,然後安青感到客棧內的氣氛有點詭異,再然後就隨着衆人的視線稍稍擡了那麼一下頭。

接着安青就狂暴化了。

在對上安青視線的這一剎那,東柏想着自己總算可以解脫了,同時也想着自己的死期終於到了。

安青蹭蹭蹭衝上了樓,等不及跨最後幾步臺階便手撐着護欄那麼一跳,斜着躍過走廊邊落在了兩人身前,一副想吃人地模樣,惡狠狠地盯着東柏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東柏思考着到底應該先解釋爲什麼蒲萱會是這幅要哭不哭的哀怨模樣,還是該先解釋蒲萱爲什麼會在他懷裡。

安青沒等着讓東柏慢慢想,一把就將蒲萱從他懷裡扯了出來,望着蒲萱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蒲萱搖了搖頭,拿手背按了按眼睛,啞着聲音道,“沒什麼。”

然後安青又瞪着東柏,一副要將東柏剁碎了嚼爛了再吐出來喂狗的神情,同時右手正伸在衣服裡掏着武器。

蒲萱伸手按住安青,“真沒什麼。”

安青緩了緩情緒,深吸了幾口氣,仍是堅持問道,“到底怎麼了?”

到底怎麼了……這事還真不好說。

基本而言,就連蒲萱是個不知道活了多少世的千年妖婆這件事,安青都不知道。

於是東柏掐掉了“她不知道活過多久”這個大前提,將之前兩人的對話簡要複述了一遍,重點基本集中在“她以爲所有人都得圍着她轉”以及“她居然想腳踏兩條船!”,接着就是蒲萱抽了東柏一巴掌然後東柏要走蒲萱挽留等等等等亂七八糟的事情。

安青默默聽完,然後冷冷問道,“就這樣?”

東柏沉默。

接着安青吼道,“你以爲你知道些什麼!”

東柏攤手,反問,“那麼你又以爲你知道些什麼?”

之前說過的那些話,其實他自己現在都後悔得要死,就算安青直接拿刀把他給劈了,他也只會覺得是自己活該,但是安青居然那樣問……不反問一下實在是不爽。

“我……”安青咬了咬牙,道,“我至少知道,她一直都在爲了你而努力,她最開始就是爲了找到那什麼時空裂縫讓你回去,纔將我帶在了身邊!”

“安青!”蒲萱沒料到安青會說出這件事,出聲想要喝止,卻慢了一步。

東柏怔怔地看着安青,然後又怔怔地將視線移到蒲萱身上。

這件事情,他還真是一點也不知道,不僅不知道,他連這種可能都沒有想過。

沒想過的原因很簡單,早在最初的最初,蒲萱第一次問過東柏想不想回去之後,便直截了當地說過,她不希望他回去。

所以哪怕之後蒲萱又問過無數次同樣的問題,哪怕東柏每次的回答都一模一樣,東柏也沒有想過,蒲萱會當真放他回去。

“你這種傢伙……”安青猛的從懷中取出他那枚小巧的□□,□□前端的刀刃在他身前劃出一道銀光,咬牙切齒地說道,“就是你這種傢伙,讓她一直爲了你而努力,一直爲了你而煩惱,甚至爲了你而傷心,不過就是你這種傢伙……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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