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將我娶回來之後,我才萌生了要毒殺你的想法。這事兒,跟黃臺吉無關。”
張居正盯着他的眼睛,想分清楚他到底說的是實話還是假話。但他實在是有點兒看不明白,說起來,他更願意相信娜仁託婭說的是假話。因爲如果娜仁託婭撒了謊,真的是黃臺吉派她來暗害自己,那這件事情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夠了結的。
再說了,就算真的是黃臺吉乃至阿拉坦汗拍她來殺自己,那又怎樣?這種事自己難道能光明正大的說出去麼?難道能把這種事兒當成兩國交兵的理由麼?豈能這般兒戲?
是不是阿拉坦汗派他來的,自己都得忍了這口氣。所以他寧願相信,這不是黃臺吉乃至阿拉坦汗指示的。而且,這些年和漠南蒙古打了許多次交道,張居正感覺,阿拉坦汗和三娘子,總體來說,對大明還是頗爲親善的。
娜仁託婭還想再說,但張居正已經不想再聽她說下去了。
他豁然轉身,向着外面大步走去,手向後面指了指,吩咐道:“把這兩人殺了,立刻!什麼都不要問,也不必再審了,她說什麼,你們就當聽不見。”
“是!”身後傳來一片應答聲。
接着,兩聲女人短促的慘叫聲傳來,這院子中便恢復了安靜。
當日傍晚時分,張敬修又來找聞安臣了。
他跟聞安臣面對面坐着,夠了許久,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其間有好幾次,張張嘴想說,但又沒能說的出口。
聞安臣也不催促,他知道,張敬修家中發生了這等事,指不定現在是什麼情況呢!其實他寧可張靜修乾脆就別來跟他說,因爲被捲進這種事情裡頭可不是好玩兒的。
過了好久,張靜修終歸還是說了:“父親讓我感謝你,說他欠你一個人情。這一次若不是你。只怕父親要危險。”
聞安臣道:“相爺言重了。”
“這不是言重,這是真事。老實說一句,父親大人的身體,現在就已經很差了,只怕不是調養就能調養的好的。”
張敬修嘆了口氣,“若不是你發現的早,再拖上
個幾個月,只怕便是發現,便是精心調養,也撐不了三五年了。”
聞安臣爲之默然,他又如何不知道這事兒?在他那個時空,張居正死於萬曆十年,那時候他才五十歲上下。而且還是暴斃,他身體又一向不錯,不知道死那麼早,跟這件事有沒有什麼關係。
“還有,我那位姨娘……”
張敬修剛說到這兒,聞安臣便舉起手,打住了他:“停,停!這事兒你不消得跟我說,千萬別說,別讓我惹禍上身。”
張敬修點點頭:“我明白。”
他瞧着聞安臣沉聲道:“父親向來不輕易許諾,他說欠你一個人情,那就是欠你一個人情。”
聞安臣點點頭,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但能得到張居正的這麼一個承諾,也真的是極好的事情。須知大明首輔的一個人情,那可是珍貴無比。
張敬修朝外面喊了一聲:“進來吧!”
便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家丁開門走了進來,兩個人一起提着一個大木盒子,看那大小倒是跟酒店素日裡向外送菜時候用的那紅漆食盒差不多大小。兩個家丁將盒子放在桌上,然後張靜修便打發他們出去。
待門關上,張敬修將兩個木盒的盒蓋揭開,頓時,在屋內燭光的照映下,兩個木頭盒子裡散發出來璀璨的金光,耀花了人的眼睛。
原來,這兩個木頭盒子裡竟然裝的都是金錠!
每個金錠,應該都是五兩重的規格,這兩個木頭盒子裡裝的金錠加起來,只怕不下五兩!
聞安臣已經明白了張敬修的意思,問道:“這是給我的?”
他當真是被這些錢給嚇了一跳,五百兩金子,那加起來差不多可就是七八千兩銀子!
早就聽說張居正生活極是奢侈,但沒想到他隨便一拿竟然便是這麼多金子。
“這是父親大人給你的酬謝。”張靜修笑道:“放心,這可不算作人情。父親的人情還沒有這麼不值錢,這個權當你給父親看病的診金了吧!”
張靜修這麼說了,聞安臣便沒再推辭,這是人家的謝禮若再推辭未免顯
得有些矯情。再說了,他現在也是真的急需用錢。
張靜修說把這些東西放下,又說了幾句,便即離開了。
第二日一大早麼,聞安臣吃過飯之後,對謝韶韻笑道:“娘子,今日我帶你去個好地方,給你一個驚喜。”
“什麼驚喜啊?”
謝韶韻很是期盼道。
“這個可不能說。”聞安臣笑嘻嘻的搖搖頭:“等到了地頭兒,你便知道了。”
跟趙長寧等人說了一聲,而後便帶着謝韶韻,兩個人租了輛馬車,往外城蘇家衚衕而去。當然,隨行的有陳季陳仲兄弟幾個保護,過去那段時間,聞安臣只要是出去,他們四人中都有兩人會跟着隨身保護的,剩下倆人則是跟着謝韶韻等人。
一路到了蘇家衚衕,聞安臣帶着謝韶韻直接去了王十六的那家店。來的還算巧,店裡並沒有其他人,王十六正自坐在櫃檯後面忙活,聽到腳步聲,趕緊擡頭起來。一瞧見聞安臣,他立刻站起身來,驚喜道:“聞官人,您過來了?”
接着又看到了聞安臣旁邊的謝韶韻,謝韶韻但凡外出,臉上總會蒙着面紗的,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王十六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不過瞧身段也是能看的出來是一位很出色的美人兒。
不過出於禮貌他並沒有多問。
聞安臣笑道:“是啊,這次要過來叨擾你了。”
他伸手指了指謝韶韻,道:“這是內子。”
謝韶韻微微頷首,王十六也笑了笑,聞安臣道:“這次過來,是想請你幫內子打造一副頭面。”
“啊?”
一聽到這句話,謝韶韻不由得一聲驚呼,由於聞安臣之前沒有告訴她,是以她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聞安臣這次帶自己過來是要打頭面的。
聞安臣笑着看了她一眼,抓着她的右手輕輕地捏了捏。
謝韶韻臉不由得微微一紅,她對聞安臣這種時常表現出來的親暱動作,還是很有些不適應的,不過好在戴着面紗,也沒人能看得到她的神色。
王十六笑道:“大約要打什麼樣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