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百戶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想置身事外?哪有這般便宜的事情,他們定然記住你了,以後定要尋機會殺你!老老實實的跟咱們合作,殺了這些雜碎纔是正理!”
“他孃的,真是倒黴!”
聞安臣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惡狠狠的低罵了一句。眼下情況很明顯了,對方是不會放過他的,那就只好拼死一搏了!
他覺得自己真是倒黴,出來之後這一路,每每身不由己的被捲入一些事情之中。而且都是在頗爲莫名其妙的情況下,真真是倒黴透頂了,在西安府的時候如此,在這兒也是如此。
到了這會兒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殺吧!
他吩咐那些民夫道:“你們幾個,去那輛馬車旁邊守着,別讓人傷了那幾位貴女。”
既然決定要摻和進去,要動手了,那自然要先向自己幫助的對象賣個好兒纔是正理,總歸要先讓人家領你的情。要不然這個忙豈不是白幫了?
這幾個黑衣人,他感覺自己和陸叔解決解決就成了。
“是。”
十個民夫應了一聲,走過來,在馬車周圍站了一圈兒。瞧着他們粗壯高大的身體,手中鋒銳的長矛,幾個女子都是感覺心中涌起說不出來的安全感,一個個都長舒一口大氣。心情大起大落之下,有的已經控制不住情緒,低聲抽泣起來。
三小姐低低一笑:“那個年輕人,倒是個賊滑的。”
聞安臣拔出刀來,看着陸叔,笑道:“陸叔,真真是對不住,讓你也趟了這趟混水。”
“既然碰上了,那就是命中該有這麼一遭。”陸叔哈哈一笑,和聞安臣對視一眼,兩人心領神會,持着武器齊齊向那最後走出林子的黑衣人殺去。
聞安臣的武藝是不必說的了,便是在西寧軍中也是少有人能及,而陸叔一生都在行伍之中,在這把長刀上沉浸了不知道多少年,刀法精熟無比,雖然力氣不如壯時,但技巧是沒的說。兩人夾擊之下,很快就將那黑衣人斬於刀下。那廝被陸叔那把足有五尺長的長刀以切斷了喉嚨。
而就在此時,那正跟孫百戶廝殺的黑衣人首領忽然撇下對手,也扔
下了手下,毫不猶豫的竄進密林中,逃之夭夭。
誰都沒想到他會跑,孫百戶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他虎吼一聲,把手中的刀扔了出去,刀似乎刺中了那人的大腿,但傷口不深,接着就掉在地上,那黑衣人首領一瘸一拐的逃進了密林中。他臨走時候回頭狠狠的瞪了聞安臣一眼,那眼中的怨毒,讓聞安臣心裡狠狠一跳。
很快,最後一個黑衣人也被殺了,他是被孫百戶活活掐死的。
反正還有受傷沒死的黑衣人,倒也不用刻意留下這個活口。
孫百戶啊的一聲,發出一聲憤怒的吼叫。
儘管已經殺退了敵人,解除了危機,但沒能把那黑衣人的首領留下,他現在心情還是極端的煩悶抑鬱。整個過程,他都是煩悶憋屈的要死,一直被人算計,一直處於被動之中,讓他感覺身子如陷入泥潭一般,毫無自主之力。
他從沒有感覺這麼難受過。
這片平緩的山坡空地上一時間安靜下來,寂靜得有些嚇人,只能聽到粗一聲細一聲的喘息,以及那幾個橫躺在地上受傷的人時不時發出的呻吟。
聞安臣輕輕嘆了口氣,把手中刀在一個黑衣人身上抹了抹,擦乾淨血跡,然後收刀入鞘。他走到馬車旁邊,看了三小姐一眼,而後對幾個手下道:“咱們走吧!”
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那三小姐挑了挑眉毛,略有些詫異,揚聲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我大概我已經知道了。至於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是因爲什麼原因,我大致也能猜到。”聞安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苦笑一聲:“但是知道了又怎麼樣?我只是一個小人物,知道了這些,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意義,對你來說也沒什麼用處,只會給我帶來麻煩而已。在剛纔,我就應該立刻走的,但是你喊了一嗓子,我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些黑衣人也不會放過我。所以沒辦法,我只好留了下來。而現在,那些黑人怕也是已經記住我了,那人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到底是什麼意味兒,你應該也能看出來吧?”
“我的麻煩已經夠多夠大了,不想再招惹更多。”
聞安臣看着她,拱拱手,沉聲道:“萍水相逢,就此別過。”
“兀那小子!”
孫百戶衝着聞安臣揚聲喊道:“你知道老子是什麼身份嗎?你如果敢就這樣一走了之,老子查出你是什麼人之後,定要讓你好看!”
聞安臣哈哈一笑,指了指他:“我這人會看面相,瞧的出來你不是忘恩負義的那種人,你也別嚇唬我!”
孫百戶怔了一怔,而後便又是大笑,指着聞安臣道:“你這廝真是個妙人。”
三小姐此時卻是忽然幽幽道:“你現在身上沾染的麻煩已經足夠讓你抄家滅族了,哪怕是再沾的更多一些,不過也就是這個結果。多一些少一些其實也沒什麼。”
聞安臣聽了,身子微微一滯,回頭苦笑一下,搖頭不語。
倒黴啊!真是倒黴!他現在的心情實在是已經無法言說了,在西安府惹上的那點兒麻煩,跟眼前相比,根本什麼都不算!要知道,這可是涉及到當今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張四維張大人,以張大人的權勢,伸出一個小指頭,哪怕是十個他也要被碾得粉碎了。
三小姐眼中露出一抹笑意,但其中隱藏更深的,卻是濃濃的悲哀。
聞安臣現在身上的境遇,早在幾年前就已經發生在她的身上,而且一直持續到現在。
她向聞安臣招招手道:“別站在那邊了,過來說說話吧!”
聞安臣走到近前,皺了皺眉頭道:“你想說什麼?我這個人,年紀輕地位低,也沒什麼見識,你們這些大人物之間的事情我可是一點兒都不懂。”
三小姐笑了笑:“你倒是謹慎。”
聞安臣雖然這麼說了,但方纔聞安臣那一系列的表現,她都看在眼中,覺得此人心思靈透反應機敏,反倒是比自己身邊這些人要強出不少來。而且她現在也被那邊給恨上了,和自己大致算是在一條船上,有一些話倒是可以跟他說一說,問問他自己應該怎麼做。
三小姐雖然聰明絕頂,但卻幾乎沒有出過那座深宅大院,她也曉得,自己思維可能難免有所侷限,於是便想問問,想看看在聞安臣這種局外人眼中,這件事情是什麼樣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