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行到記號消失的位置,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而在這三天中,莫聞他們依然一無所獲,只有憑着標記在寂靜的叢林中行着。在前一天夜裡,還下了一場小雨,更增加了行進的難度。
“記號消失了。”
找尋了一大圈之後,莫聞最終確認記號已經消失,按照這一路記號的規律,莫聞已經找出了很長一段距離都沒有找到新的記號。
而此刻,他們所處的方位已經是密林深處。
加藤鷹看了看陰霾的天空沉聲道:“順着標記一直走看看。如果在天黑之前依然沒有線索,我們就返回。”
修羅點頭,和艾沙直接掠向了前方。而莫聞則押後,依然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做記號的地方。
由於剛剛下了場雨,地面依然有些溼潤,加之地面上滿是**的落葉,所以,他們前行起來異常的艱難。更由於是初冬季節,導致了兩個月前的痕跡全部消失了。
而且,這裡也和前面的山林一樣,根本找不到任何生命的痕跡,可想而知,莫聞他們的前面一波冒險者們是處在何種的心態下去探索的。
“莫聞,你覺得我們這趟到底能不能有收穫?如果真的找不到……到時候任務纔算完成?”牧風在一棵樹上劃掉腳上的泥濘皺眉問道,“大神宮應該不會爲難愛爾蘭地老師吧?”
“不知道。”莫聞搖頭。
在這樣的場景中,即使是莫聞,他也變得謹慎無比起來。他不怕任何能夠看到的敵人,但是他怕這種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詭異——這彷彿就跟一個永遠看不到的,卻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你身側的所有生命殺死的敵人一樣。
這樣強大的敵人,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面對的。
莫聞扶住一根樹幹嘆息道:“這些樹,最多明年,估計就會因爲沒有養分地存在而死亡吧。我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強大地存在才能讓所有的生命全部都消失了。”
“蜃氣?”
“不可能是蜃氣,即使是蜃氣,也多半是幻象。對於低等生物來說。幻象是沒有絲毫作用地。而即使是在報告中說的那個紅色的霧氣……也絕對不可能導致所有生命死亡!”
就在這時,前方兩道星力同時升起。
有發現了?
四人對視。眼中都不約而同地升起僥倖和欣喜,接着,直直的掠向了前方。伴隨着他們的速度加快。眼前的樹林也彷彿越來越稀,最終,他們看到了修羅和艾沙的背影。
眼前赫然開朗!
一座彷彿高達萬仞的峭壁就這樣憑空出現在眼前。是的,這個峭壁……彷彿被神明的開天巨斧憑空劈裂一般,將整個山巒齊齊的砍了成了兩半。在兩個峭壁的中央,是一個寬逾百米地深澗,這個深澗,自莫聞他們的腳下延伸,齊齊的將整個山脈化成了兩段!在深淵中,雲霧繚繞。根本看不清有多深,也看不清下面有什麼。
伴隨着山風,一股一股的腥味傳入每個人的鼻孔中。
震驚不可抑制的升起在每個人的臉上,面對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對着最面那高逾萬丈的,光滑入鏡面的血色巖壁,每個人都發自內心地吸了一口氣。
“看看你們的腳下。”修羅最先開口了。
後來的四人聞言,齊齊的朝腳下看去,接着……米蘭啊的叫出了聲。
血色!整個地面全部是一片血色!
莫聞臉色微變,立刻朝着四周望去。接着,他地表情凝固在朝着右邊望去地方位——不遠處,陰霾的天空下,一具具屍體以各種姿態出現在峭壁地邊沿。
加藤鷹勃然色變,“那是?”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互相對視着。六個人將星力提高到了極致。小心翼翼的朝着右邊走去。
腐屍的味道不可抑制的傳到了鼻孔中,有些屍體已經露出了白骨。有的屍體卻還只是剛剛開始腐爛。無數噁心的蛆蟲在屍體上上下穿梭着,來回翻滾着,將一個小小的修羅場變成了天堂。
一股改變了方向的山風掠過,屍臭味大盛,米蘭再也經不住的朝後飛奔了數米,接着蹲在地上哇哇的嘔吐了起來。
不止是米蘭,就連加藤鷹和牧風這樣的人也忍不住喉頭髮涌。只是,他們強自忍着罷了。
他們並不是沒有見過血腥,但是這樣的……一大堆的腐屍出現在眼前,還是讓所有人都升起了噁心感。即使是莫聞,他的表情也和牧風差不多。
唯一臉色要好看一點的,就只有修羅了。他看了看身側的四人,目光掃過修羅場。
“七十八個人,其中有七十四具屍體是穿的制式鎧甲。想來這七十五個人就是那個百人小隊了。另外三人鎧甲不一樣,估計是冒險者的。還有一件中級秘索銀星甲,估計是小隊長。”
修羅的臉色雖然還是有些蒼白,但是他的目光中卻並沒有透露出太大的恐懼,作爲最爲鎮定的他,極有條理的將這些屍體的身份梳理了個遍。
莫聞強忍着噁心,朝着較低處的左邊望去——從腳下到左邊剛纔站的位置,這一片全部是鮮血染紅的土壤。剛纔由於是逆風,所以他們並沒有聞到屍臭,而只是聞到了經久不散的血腥味。
“我去檢查傷口。”修羅看了莫聞一眼,手腕翻動中,星甲便武裝了起來,接着,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絲巾,緊緊的系在了鼻子上。
莫聞見狀,咬了咬牙,也武裝了星甲,然後將一根絲巾系在鼻子上,跟着修羅踏進了屍體現場。
艾沙也要如法炮製,卻被加藤鷹一把拉住了。
“你還是別去受這個罪了,他們兩人對傷口的理解比我們超出很多。”說着,加藤鷹毫不在意的退後,退到了連苦膽都要吐出來的米蘭身旁。
“好點了嗎?”加藤鷹柔聲問道,然後取出手巾遞給米蘭。
先用手巾擦掉眼淚,米蘭這才直起身,將嘴角的污漬擦去。
“辛苦你了,作爲治療師,本不應該出來參加這麼危險的任務的。”
“還好,只是這個太噁心了。”米蘭苦笑,然後搖頭,不過卻不敢往後再看一眼,“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即使當場死一百個人我也承受得住。但是這個……”
說着,米蘭的臉上升起自嘲,“讓你們看笑話了。”
“別這麼說,除了修羅還抗得住之外,我們幾個人都一樣,好不了多少。”加藤鷹見米蘭沒有太多的心理陰影,便輕輕的吁了口氣,“就連莫聞那傢伙臉色都慘白無比呢。”
“呵呵,見死人和見死屍是有差別的。有什麼發現沒有?”
加藤鷹朝後望了望,“莫聞和修羅在檢查屍體的傷口,估計很快便能知道答案了。”
就在加藤鷹話音剛剛落下,莫聞和修羅便同時掠出了回來。伴隨着他們兩人帶起的微風,一股子濃郁的味道再次傳來。
米蘭捏住鼻子,再次彎下了腰肢。不過這次卻是什麼都沒能吐出來……
莫聞苦笑着將絲巾解下:“看來今天晚上我們不能在一起住了。這味道太……”
“有什麼發現沒有?”
“傷口很奇怪,基本上都是由巨大的力量導致內臟受傷而死亡。而且我們看了一下,這些人應該是衝到懸崖邊上,然後突然遭遇到的襲擊——在幾乎是瞬間,許多人便失去了生命,而當反應過來的人準備逃跑的時候,他們也最多不過跑出了三十米遠——你看那具屍體。”
順着莫聞的手指方向,一個已經看不出是躺着還是撲着的屍體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這個屍體是撲着的,死亡原因很奇怪——頭顱不見了。”修羅冷靜的補充着,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傷口呢?”
“傷口不整齊,不是武器的傷口。也不是爪子的傷口。”
“意思就是……他的頭顱,是被什麼東西在瞬間被咬掉的!”莫聞補充着,他的眼睛眯了起來,“而且……我們還沒有找到他的頭顱,也就是說,他的頭顱被咬掉後,就被……吃了下去!”
寒意不可抑制的升起,所有人都微微的顫抖着,伴隨着莫聞和修羅的描述,彷彿再現了數天前那個修羅場景。
就在這時,山風愈來愈大了,一道一道的霧氣彷彿雲海一般在懸崖下翻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