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支隊，天已經矇矇亮了。
於辰在幾個依舊亮着燈的科室晃悠了一圈，得知袁友衝去休息了，便又問了問進展。
來到痕檢科的時候，他見到成威正忙前忙後，不由眼前一亮，驚喜的往前走了兩步。
但眨了眨眼後，哪還有成威的身影？
他輕嘆一聲，搖搖頭，離開了痕檢科，回到了自己辦公室——他知道，自己也需要休息了，但這個點也睡不了多久，不如在辦公室趴會兒。
可他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都是成威和周倩欣的身影，掙扎了小半個鍾，卻始終睡不着，只得重新坐起身，呆呆的看着堆滿報告的桌面。
咚咚咚！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他回過神，喊了聲請進。
樊哲推開門，說：“於隊，聽同事說你回來了……周主任她怎麼樣？”
“脫離危險了。”於辰擠出一絲微笑，對他點點頭，接着又問道：“怎麼了？有事要彙報嗎？”
“嗯，”樊哲點點頭，接着又說：“我先幫你換個藥吧。”
於辰這才注意到，他手中還提着個藥箱，便點點頭，將手放在辦公桌上，說道：“辛苦了。”
“沒什麼。”樊哲搖頭，將藥箱打開，取出個小剪子幫於辰把繃帶剪開，又瞅了一眼，說：“看上去沒什麼大礙，都是皮外傷，消消毒就好了。”
換好藥，重新纏上繃帶，又吃了兩片消炎藥，於辰再次道謝，然後問道：“有什麼發現？”
“狙殺成科長的槍型確定了。”樊哲說道：“當然，主要是槍管中心那邊的專家的功勞……”
“我不管是誰的功勞，”於辰淡淡的說道：“只想知道，什麼型號？”
樊哲趕緊回答：“是AS‘Val’微聲狙擊步槍。”
“AS？”於辰皺眉，勉強可以算作半個槍械專家的他，或許不具備直接靠着彈道、射程、威力、槍聲等表象就能分析出具體的槍械型號，但聽到型號名字，還是能立刻回憶出它的特性來的。
因此，他有些奇怪的說道：“這把槍，我記得應該算作是突擊步槍吧？”
“嗯，專家也是這麼說的。”樊哲點點頭：“嚴格說，它應該算作特種微聲突擊步槍，是戰鬥民族研製出來的槍械，與VSS微聲狙擊步槍類似，某種程度上可以算作同款步槍的兩種型號，叫微聲狙擊步槍其實也沒錯。”
見於辰頷首，他又繼續說道：“該槍發射9×39毫米槍彈，發射初速雖爲亞音速，但依舊能在四百米的有效殺傷半徑內穿透防彈衣並狙殺目標。”
“而兇手狙殺距離爲二百八十六米，子彈依舊具備可觀的威力，足以洞穿人的胸膛。”
於辰食指在桌面上點了點，淡然的說道：“毛熊那邊的裝備啊……”
“那個……”樊哲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說道：“專家們說了，該槍曾經被廣泛裝配，且在毛熊與其他勢力衝突時被大量投入使用，導致相當槍械流失進入境外黑市……”
“我知道。”於辰擺擺手：“僅憑一把槍，還無法確定兇手身份。只是，能買到這槍沒什麼，能悄無聲息的弄到境內……這幫匪徒，能耐不小啊。”
樊哲嘟噥道：“這槍本來就便於隱匿、僞裝……”
“與之無關。”於辰瞥了他一眼，但也沒有解釋，只是問道：“相關彈道參數錄入數據庫了麼？”
“當然。”樊哲也沒問，回答一句後，便又說道：“對了，快速路上的屍體身份也已經確定了，確實是徐博安無疑，指紋是吻合的，死因爲顱腦損傷，另外胸腔中彈，體內發現兩枚彈頭，車裡還有三枚。”
“都是子陽大隊副隊打的？”
“嗯，都是。”樊哲接着說：“劉隊一共開了八槍，兩槍打中外車身，三槍打在駕駛座，還有三槍命中目標，其中一槍穿透了徐博安的軀體。”
“八槍……”於辰又叩了叩桌面，陷入沉思。
子陽大隊副隊長用的，正是目前警用手槍的主力——92式半自動手槍9毫米型號。作爲半自動槍，自然沒有連發模式，想要快速射擊只能連續不斷的扣動扳機。
連打八槍，需要的時間蠻長，怪不得他來不及躲避撞擊，直接被撞翻。
但……
在現場發現一套被焚燬的警服，且袁友衝推測，這套警服除了可能是犯罪集團仿製外，還可能是他們中出了內鬼，於辰就不得不多留份心眼了——他到底是出於緊張而忘了躲避，連連開槍呢，還是作爲內鬼刻意滅口？
沉思片刻，於辰忽然想到，樊哲還站在邊上，這會兒並不適合表露出對自己人的懷疑，便立即將這個想法壓下，並乾咳一聲，岔開話題問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發現麼？”
“嗯，”樊哲似乎沒有多想，回答說：“物證和化驗室發現，死者衣服、鞋底和手上都有柴油殘留，他應該就是縱火者無疑了。可惜，沒能在他身上發現手機等其他物證。”
頓了頓，似是在回憶有沒有疏漏，隨後他便接着說：“基本就這些了。”
“好的。”於辰說：“晚些時候，你和相關科室各出份報告交給我，現在先趕緊去休息吧，熬了一夜了。”
“好的。”樊哲點頭，想了想，又補充說：“對了，成科長的屍體只做了局部解剖……”
“嗯。”於辰打斷他，說：“如果死因已經明確，線索充分，沒有別的疑點了的話，就讓他安息吧。如果還有疑點，該系統解剖就係統解剖，老成他也是刑警，肯定能理解咱們。”
樊哲抿抿嘴，說：“成科長肯定理解，許局他就怕於隊你不能接受。”
“我有什麼不能接受的。”於辰苦笑一聲：“大部分受害者家屬都能接受的事兒，我有那麼迂腐嗎？還賴許局身上，你小心過頭了吧？”
“那……”樊哲縮了縮脖子，說：“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去吧，趕緊休息。”
目送樊哲離開，他掏出手機看了眼，已經快七點了，加上又睡不着，便乾脆起身，打算去衛生間洗把臉，吃點東西后安排今天的具體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