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友衝取出從黃棟華和牧家存身上收繳到的鑰匙,蹲到捲簾門前,一根根的試着,過了約兩分鐘,又走到邊上的小門前,重複試驗。
“不行。”他聳聳肩:“他倆看上去並沒隨身帶着這裡的鑰匙,可能藏在家裡或者別的地方。其實也挺好理解,裡頭很可能藏着他們僞造彩票的設備,這是犯罪鐵證,容不得他們不小心些。”
“看來只能找房東了。”於辰掏出手機,打開撥號界面,但緊跟着就懵逼了,眨眨眼睛問道:“嘿,這房東的電話是多少來着?”
“不知道。”袁友衝斜他一眼,說:“你問問下邊的同事吧。他們既然能查到這個商鋪被牧家存租了下來,那顯然也清楚房東的聯繫方式。”
“成。”於辰立馬聯繫上下邊的刑警,不一會兒,手機便受到一條短信,上邊是房東的電話。
撥通電話,說明來意後,房東表明自己馬上到,他便又將手機收了起來,同時感慨道:“不得不說,下邊同事還真有兩把刷子,要讓我去調查、蒐集這類線索,就兩眼一抹黑了。”
“他們就是幹這個活,吃這碗飯的。”袁友衝點上根菸,說:“術業有專攻,大方向上的把握,案情的推理,他們或許還有所欠缺,但具體工作和任務的執行,可比我們搶的多了。”
於辰深以爲然,畢竟在用人方面,他可比袁友衝還要強上許多。
半根菸的功夫,房東便趕了過來,嘴角油膩膩的,先前似乎正在吃飯,接到電話就火急火燎的跑來了。
他神色有些慌張,顯然,就像上一個房東一樣,雖然民警先前就與他接觸過,詢問了點關於牧家存和黃棟華的消息,但他同樣沒太往心裡去,驟然得知他倆涉案,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雖然於辰沒明確說他倆涉的是什麼案,但賀曉平和祁紅珊遇害的消息早已傳遍了,警方這會兒上門,查的是啥,還用多說麼?
於辰幾人雖然沒穿警服,但一來氣質擺在那兒,二來又站在門口,房東立馬猜出了他倆的身份,快步跑上去,滿臉歉意,說:“不好意思啊,我剛在朋友家吃飯……嗯,那個,這兒的鑰匙還在樓上,你們等一下,我上去拿。”
於辰點點頭,和他打聲招呼,又強迫症似的提示他擦擦嘴,便目送他上去拿鑰匙了。
很快,他去而復返,拿着一串鑰匙下來,打開了小門,並說:“這個捲簾門是電動的,上邊的鑰匙孔只是用來上鎖,但不能打開,得從裡邊按遙控器才能開,咱們走小門吧。”
對這種事,於辰並不在意,點點頭,便和袁友衝一塊,帶着其他四個刑警跟着房東走進商鋪內。
啪嗒一聲,房東將燈打開。不過,這燈似乎許久沒用了還是因爲其他什麼原因,閃爍了好一會兒才穩定下來。
“喲,他們把商鋪改成倉庫了啊?”房東有些詫異,緊跟着又察覺到自己似乎失言了,馬上補充說:
“那個,我先前就和你們的人說過,租下我這個商鋪,其實挺自由的,只要不搞破壞,隨他們當商鋪也好,做倉庫也罷,奢侈點想當車庫都成。”
“只不過前幾任住戶都是,要麼做小賣鋪,要麼租下後承包個快遞網點什麼的,拿來當這種倉庫,還真是頭一個。”
於辰目光在小倉庫內轉了一圈,發覺裡頭還算乾淨,中央擺着兩個體積不大不小,乍一看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通電器械,左邊停着輛有些老舊的麪包車,四處還堆積着不少紙箱,乍一看確實有個倉庫的樣。
但仔細一瞧,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相比於正常的倉庫,這裡頭太整齊太空蕩了,扣去麪包車佔用的空間,堆積在裡頭的“貨物”和器械連三分之一的室內空間都沒用上。
這點其實很好解釋——牧家存和黃棟華僞造彩票的量並不是特別大,一個月少則三四千,多則七八千張,分攤到每天,也就幾百張罷了,自然堆積不了多少“貨物”。
但深思之下,又有問題。既然工作量並不大,又何必刻意租下這麼個商鋪呢?
從鹽湖新村的房屋租賃情況來看,這個商鋪雖然面積不算太大,但租金肯定便宜不了去,再加上給黃棟華租的小單間,每月的成本也太高了些。再加上他們僞造彩票的量並不太大,扣除這些成本,又能分到多少錢?
如果說是爲了隱秘的話,他們也並非沒有別的選擇。反正給舊彩票上塗層也不會產生什麼噪音,設備體積也不大,外行人又認不出來,完全可以塞進黃棟華住的小單間當中,一個月至少能省好幾千塊錢。
不過,犯罪的心裡想法本就不那麼好揣測,天知道他腦袋是怎麼想的,於辰便也放下了疑慮。
至於房東——租客犯罪,房東知情不報,確實可能構成包庇罪,但若不知情,自然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硬要追究,頂多也只能說他未盡到監督管理的義務責任罷了。
如果有租賃合同——多數租賃合同都會言明租客不得以任何形式利用租房進行任何違法犯罪活動——房東更可以說盡到了提醒義務。
所以,不論上一個,還是這個房東,於辰都不想,也懶得去跟他們多掰扯什麼,尤其在他們主動配合的情況下。只不過上一個房東還會在收租的時候打量下單間,顯得更負責任一些罷了。
大家都沉默了一小會兒後,袁友衝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這個商鋪……或者說庫房吧,經常開門麼?”
“怎麼可能,他們要經常開門,我哪能不知道他們幹什麼?”房東說道:“相反,我每天都從這裡經過,就沒見過他們開門,連燈都沒有,窗簾都拉起來了……”
“既然不開門,顯然不可能用來做商鋪,只可能是庫房。”袁友衝斜了他一眼:“那,你剛剛那麼詫異幹嘛?”
“我……”房東一噎:“我剛不一時沒想到呢,誰成天吃飽了撐的想東想西?那樣活着多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