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你已經和我想到一塊去了。”袁友衝說:
“在我的主觀猜測中,蘇堂亮的確是被人威逼了,而能作爲要挾逼他就範的,從邏輯上來講,有且只有他的家人。所以,想撬開蘇堂亮的嘴,保護好他的家屬,讓他吃顆定心丸,是先決條件。”
“但,如果還涉及到利誘的話,光保護好他的家屬還不夠。大概率會吃槍子的他,心中唯一的訴求恐怕就是家人在他死後,或者說被判刑後能過的好一點了。”
“因此,曲忠,或者可能存在的曲忠背後的團伙要給了他一個承諾,比如照顧好他家人,或給他父母一大筆錢的話,咱們單以保護好他家人爲籌碼,恐怕還不足以打動他。”
“畢竟,不爽被威脅是一回事兒,死後父母的生活水準是另一回事兒,他或許會因爲不爽而坑曲忠一把,讓曲忠也不太好受,但想讓他配合咱們,還是難。”
“是啊,除非能讓他死了這條心”於辰接話,嘀嘀咕咕一陣,忽然拍了拍自己額頭:“嘿,你這不挺明白的嘛,之前咋說覺得這猜想不靠譜呢?咋說想不通他爲什麼要給曲忠擦屁股呢?”
袁友衝又抿了口茶潤潤嗓,隨後回答說:“你想過沒有,曲忠老早就被我們抓住了,咱們爲了方便審訊,冒着被處分的風險,違規讓他在留置室待了好幾天,現在都還在支隊裡呢。在這種情況下,他咋和蘇堂亮交涉的?”
於辰張了張嘴,說:“這是否能證明,曲忠背後的確”
“別提曲忠背後的團伙了。”袁友衝擺擺手:“管他存不存在就算真的有,但既然他們之前沒露面,這會兒就更不可能冒頭和蘇堂亮交涉。”
“控制一個曲忠,對他們而言風險已經很大了,要再加一個蘇堂亮呵呵,他們是嫌日子過得太自在,想給自己找點刺激麼?”
見於辰有些懵,他只好掰開來解釋:“秘密知道的人多了泄露的風險會呈指數上升這種淺顯的道理,就不多說了,我給你具體分析一下吧。”
“嗯,姑且就當曲忠背後真的有個團伙吧,那,只要該團伙真正暴露在咱們眼前,比如有人指證,亦或者其他相關線索,那咱們就絕不會善罷甘休,肯定得拼盡全力順着往下查的。”
“所以,團伙本身的存在,不能暴露。也因此,纔有了曲忠,繞上一大個彎找到蘇堂亮,並一步步下套,將他推上滅門的路途。”
“換句話說,曲忠的出現,本身就說明該團伙並不想讓蘇堂亮知道他們的存在。”
於辰琢磨一會兒,點頭說:“是。但你爲什麼說,控制曲忠有風險?”
“因爲曲忠知道的事兒太多。首先,該團伙的存在,他肯定清楚。”袁友衝挑眉:“因爲根據這個假設,他本身就是該團伙一員。”
“而這傢伙犯罪經驗異常豐富,即使被抓,也有矇混過關的可能就比如現在,咱們逮住他好幾天了,愣是拿他沒什麼辦法,即使現在蘇堂亮落,我也沒信心能真正撬開他的嘴。”
“再者,他作爲滅門計劃的推動人,甚至制定者,瞭解的內幕,掌握的該團伙的犯罪證據一定很多,倘若他被我們突破,該團伙不就暴露在我們眼前了嗎?”
於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但緊接着,他又皺起眉,提出異議:“不對吧,雖然根據蘇堂亮的供述,殺蘇勇一家的計劃的確是曲忠告訴他的,但這也並不意味着他的動機就是滅門,搞不好只是爲了更容易得到那幾個擺件”
“爲了那幾個擺件,不惜摻和進滅門案中,豈不是說明這些東西對他異常重要?那他和該團伙所揹負的罪惡,可能就比咱們想象中更大了。”
“剛說了,曲忠知道的事太多,所以對該團伙而言,風險很大。具體在兩方面:第一,曲忠背叛該團伙,將所知一切和盤托出第二,曲忠頂不住審訊的壓力,被咱們把嘴撬開。”
“身爲團伙一員,且經驗豐富的曲忠,尚且存在暴露的風險,他們可能再將自己存在的事兒再讓蘇堂亮知道嗎?到時候蘇堂亮說漏嘴”
“總之,就算曲忠背後真有個犯罪集團,他們也不能露面要沒有,曲忠已經被抓,又怎麼和蘇堂亮交涉?”
“解釋不通這個問題,蘇堂亮就沒有被威逼利誘的先決條件,這個猜測自然也就站不住腳,所以我才說,不知道這猜測靠不靠譜。要沒這事,蘇堂亮又爲什麼幫曲忠擦屁股?”
“我總覺得,你這波強行分析有哪裡不對。”於辰嘀咕道:“乍一聽很有道理的模樣,但似乎又很牽強。而且,你說的那個犯罪團伙的事兒,我到現在都沒理清楚”
袁友衝沉默片刻後,將自己的思路又重新整理一遍,才說:“的確,我的敘述有點混亂,如一團亂麻。而且,有太過的如果、或許等不確定的假設作爲先決條件,相當於岔路口越來越多,能否走對,真沒把握。”
正說着,兩人忽然聽見敲門聲,回頭一看,卻見周倩欣站在門口。
她手裡拿着一份報告,說:“於隊、袁隊,根據蘇堂亮的供詞,外勤的同事從河裡撈出了嫌疑切器和血衣、染血運動鞋等,我做了個初步鑑定,證實了”
於辰立馬站起身,打斷她的敘述,招招手:“你來的正好。報告先放在這吧,有件事兒,你幫我倆參謀參謀。”
“”微微錯愕後,她點點頭,將報告放在桌上,便隨手拉了張凳子坐下。
袁友衝想了想,覺得讓周倩欣幫忙參謀也好,便難得的在完全沒把握的情況下,和於辰一塊將自己先前推理的內容原原本本的複述一遍。
聽完他倆敘述後,周倩欣眨了眨眼睛,有點莫名其妙:“你們爲什麼要把簡單的事複雜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