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裡一片混亂。
在呼嘯的120救護車的喇叭聲中,曲瀾被送進重症搶救室。
搶救室外,所有人都焦灼地看着大門,等着醫生出來。
“媽咪,我怕。”陶寶默默縮進陶夭夭懷中。
她張開五個手指頭,將自己的臉捂住,卻又忍不住從手指頭的縫隙裡,看着搶救室。
“不怕,有媽咪在。”陶夭夭默默摟緊陶寶。
廚房裡一片狼籍,但陶寶沒事,被曲瀾保護得好好的。
可是曲瀾卻暈倒了。
醫生的初步判斷是曲瀾沒沾上火,但濃煙太強,嗆入肺和大腦,嚴重影響曲瀾的肌體。
陶夭夭摟着雙胞胎,眼巴巴地瞅着搶救室。
眼睛不由自主溼潤了。
曲瀾,你得給我好好的。
要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不,連下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曲長柏也來了,在長廊中踱來踱去,偶爾看到陶夭夭,但一臉嫌棄地別過頭。
夏思晴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擋住曲長柏的目光。
“彎彎,別傷心。曲瀾不會有事。”曲長柏反過頭去安慰白彎彎。
白彎彎哭得厲害:“爺爺,如果曲瀾好不了,我也不活了。”
陶夭夭皺眉,將臉別一邊去。
陶寶偏偏聽到了,她不答應了,大聲吼吼:“我爸爸會好好的,你不許烏鴉嘴。爸比剛剛纔對我說,要陪我長大,要親自送我進牛津哈佛呢!你纔好不了了。”
“你這孩子——”曲長柏擰眉,咬咬牙,看向夏思晴,“思晴,這沒家教的孩子,你不管管?”
“誰沒家教了?”夏思晴薄怒,“陶寶很好,知道爲自己爸爸着急。爸,你不喜歡雙胞胎,我不強求。但你也沒有指責雙胞胎的權力。不說你,連我也沒有。孩子們是夭夭帶大的。雙胞胎的監護人,現在是夭夭。陶淘陶寶都是可愛的孩子,我很滿意……”
“我們都是可愛的孩子。”陶寶嚴肅極了,憤怒極了,指着曲長柏,“媽咪說,人要尊老愛幼。愛幼,你懂嗎?”
“……”曲長柏氣得鬍子一顫一顫。
果然是沒有家教的孩子。
纔不過三歲,居然在他老人家面前質問。
太扯了。
白彎彎輕輕扯住曲長柏:“爺爺,不要爲我生孩子的氣了。”
陶夭夭靜靜看着,將陶寶抱回去,在她小臉上親了親:“我們安安靜靜等爸爸出來。”
“嗯。我們等爸爸出來。”雙胞胎異口同聲。
白彎彎倒是一怔。
她神色複雜地看了夏思晴一眼,又默默地看着太過平靜的陶夭夭。
最後纔看向和曲瀾一模一樣的雙胞胎。
正說着,搶救室的門開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站起身來,走到門口。
“經過搶救,病人清醒了。”醫生一邊拿下帽子,一邊說,“病人運氣好,來早了那麼一分鐘,纔不至於落個沒有意識的植物人。”
“太好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醫生猶豫了下:“不過……”
所有人又提起心來:“不過什麼?”
醫生神情凝重:“不過病人的眼睛……可能再也沒辦法看到這個世界了。”
陶夭夭的手,緩緩鬆開雙胞胎,差點坐到地上去。
曲瀾看不到這個世界,那怎麼行!
絕壁不行的。
“怎麼可能?”夏思晴立即抓住醫生的胳膊,“你會不會錯了?醫生,就算有什麼,也可以給眼睛動手術……”
“不能動。”醫生冷淡地解釋,“就有如初生兒大腦缺癢,後面再怎麼治,智商都好不起來。曲先生的眼睛,以後都不可能好。也就是說,他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
陶夭夭緊緊摟住雙胞胎,哭了。
白彎彎踉蹌了幾步,她怔怔地瞪着醫生。
她猛地醒悟過來,忽然推開面前的人,大步衝進搶救室:“曲先生——”
搶救室裡,曲瀾已經坐起來了。
他靜默地坐着,眼上蒙朧着紗布。
聽到白彎彎的聲音,他淡淡扯開個笑容:“白小姐,我看不見你。”
“……”白彎彎怔怔地瞪着曲瀾。
曲瀾聲音輕輕的:“白小姐這是嫌棄我了?”
“……沒有。”白彎彎好不容易發出聲音,“曲先生,我不嫌棄你。”
“那麼,我們結婚吧!”曲瀾笑了,“越快越好。白小姐,我立即給白董打電話,希望我們立即舉辦婚禮。”
“……”白彎彎的手,慢慢壓上心口,“你別急,我和我爸慢慢說。”
“怎麼能慢慢說呢?”曲瀾反問,“夜長夢多,要快。要不然,說不定白董嫌棄我看不見,就不許我們結婚了。”
“……不……不會的。”白彎彎顫抖着說。
他怎麼可以看不見呢?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陶夭夭牽着雙胞胎,倚在門口,看着裡面。小嘴張着,就是發不出聲音。
怎麼可以這樣?
她要去安慰曲瀾,要去鼓勵曲瀾。可是她站都站都不穩了。無力走向他,也說不出話來。
好象整個世界都停了。
他不是說所有事情都交給他,她只要耐心地等着他把事情處理好嗎?
曲瀾你個大騙子。
“曲瀾——”夏思晴終於含淚喊出一聲,走到曲瀾面前,握住兒子的手,老淚縱橫。
曲長柏搖搖欲墜地站在那兒,只是含淚看着,看着……
白彎彎還在怔怔地看着曲瀾。
怎麼會雙目失明呢?
這麼完美的男人,連上天都妒忌的男人,怎麼會雙目失明呢?
“曲瀾怎麼樣了?”門口,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白樺和董玉梅的臉同時出現在門口,匆匆進來,面容焦灼地看着曲瀾:“一切都好吧?”
“爸,媽——”白彎彎忽然痛哭失聲,轉身趴進白家二老懷中,“曲瀾看不見了,他以後永遠都看不見了。”
“什麼?”白樺大吃一驚,有些猶疑,“不會吧!”
“醫生都這樣說了。”白彎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爸,我怎麼辦啦?”
曲瀾緩緩抓住白樺:“是白董嗎?我正要找白董,我希望早點辦婚禮。”
“婚禮的事……不急。”白樺臉色變了變,瞪着曲瀾綁着白紗布的雙瞳,“不能鬆開紗布?”
“不能。”醫生在旁解釋,“現在鬆開的話,有點恐怖,會嚇到大家。”
曲瀾卻依然抓着白樺:“白明天就舉行婚禮,如何?”
白樺咬牙看着曲瀾。
把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一個瞎子,他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