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憔悴了許多的蘭斯洛對秦旋寂說,他願意選擇第二條路。但主僕契約不能簽訂靈魂的,只能簽訂生命的。
“有什麼區別嗎?”秦波問。鑑於半精靈將要成爲她的僕人,秦旋寂遞過羊皮紙:“你自己看。”
靈魂類主僕契約,即有了靈魂的牽絆,意味着一方可以分享另一方的生命。也就是說,蘭斯洛和秦波兩人誰活的短誰佔便宜。而且只要兩方的魂魄俱全,這種主僕契約會跟隨他們生生世世。
“太可怕了!”秦波一口否決掉靈魂類主僕契約,別說她已經有了方青凌,就是單身也不能籤這種東西,她靈魂中的秘密太多了。她指着生命類主僕契約:“就籤這個。”那上面說,雙方各自享有自己的生命,只要有一方死亡,契約就終止。很好,半精靈大概可以活四五百歲,最多五百年她就解脫了。
蘭斯洛神色複雜的看了秦波一眼,人類的生命最多百來年。不到一百年,他就可以擺脫這個契約,這女孩竟也肯。
秦旋寂嗤笑:“既然你們都沒意見就定契約吧。”
“啊!等等。”秦波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跑到隔絕法陣還啓動着的書房關上門,取出六芒星:“青凌,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秦旋寂笑看着書房緊閉的房門,他特意沒關隔絕法陣,就看這個小糊塗什麼時候想起來。說起來,方少祭祀對小妹應該是有情意的,只是不知道這兩人要怎麼走下去。
大約一個小時後,秦波神情憔悴的打開門:“可以開始了……”
秦旋寂微笑着走進書房,看來方少祭祀對旋波的情意比他們想象的要多。不過,這也說明了小妹確實會遇到危險。
契約簽訂完後,秦旋寂解開了蘭斯洛體內的禁制。原本顯得纖弱的半精靈突然就有了一種強大的感覺。秦旋寂問秦波:“你打算怎麼安排他?”
秦波很苦惱:“有人對我說,籤個僕人可以,但不能放在我身邊。他讓蘭斯洛先練些本事,等以後有危險他照顧不過來時才能跟着我。”
秦旋寂點頭:“也對,他的實力越強對你越有好處。我看這樣吧,踏風要回去過年,正好帶他去裂風城鍛鍊鍛鍊。明年我們要在凝海灣開家店面,到時候就讓他在那兒幫忙,學些人情世故。以後也好幫你打理產業。”
蘭斯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契約剛簽完她就這麼把自己給扔了!秦旋寂好笑的看着他:“都跟你說了我們不是那麼無聊的人。簽了契約你也算自己人了,我們當然要培養你。”這孩子的心事一猜就着。他取出一根木料:“這個給你,去裂風城後找個手藝好的半妖給你做把弓。我聽說你是神射手。”
秦波也回過神,趕緊把自己淘汰掉的幾個儲物袋拿出來:“那,這個給你。裡面有武器和錢。”基本上她用不着的東西都在裡面了,“你現在是我的人了,不能讓人說我虧待你。”明天還要再買幾件衣服和日用品給他。
蘭斯洛捧着一堆東西眼神茫然的走回臥室,毛毛三竄兩竄的躍上他的肩頭。秦波衝他喊道:“毛毛你就帶走,記得別讓人扒了它的皮。”方青凌很不喜歡毛毛,看見毛毛鑽在她懷裡就要拽出來扔掉。就讓這兩個不被待見的孩子一塊兒做伴吧。
江踏風只住了兩天便啓程趕往裂風城,蘭斯洛懷抱着毛毛迷茫的踏上旅程。秦旋寂笑得很是歡暢,回到家後告訴秦波,蘭斯洛的母親是精靈族長的女兒,父親是人類,身份暫時不知,那個女性半精靈妮雅是他的妹妹。兄妹倆失蹤後,魔法大陸精靈族和人類的關係變得更加劍拔弩張。
江乘風笑道:“所以這個蘭斯洛是一定要抓在手上的,衝突既然無法避免就只能儘量向有利的方向引導了。”
“據說這兩個孩子一直住在精靈的領地裡。”秦旋寂意味深長的看着秦波,“他們是偷跑出來玩時被傭兵抓住的。那些傭兵當時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只不過覺得是肥羊不宰白不宰。這兄妹倆從小接受戰士的訓練,一身本領遠遠超過普通人類,他們是被那些傭兵欺騙、下毒捉到的。”
秦波乾笑兩聲:“二哥,我不是說過麼,沒有少祭祀的實力,我是不會去魔法大陸的。”
秦旋寂笑的很無害:“這兩個半精靈是在家門口被捉的。好像你也是在家門口被弄得丟掉了半條命吧?”
秦波蔫了,原來在這兒等着她呢。
秦旋寂繼續無害的微笑:“小妹,你是不是覺得黑市是個很有趣很好玩的地方?”
“沒有,沒有!”秦波趕緊搖手,“我本來也就是打算去看看。”
“看看就看掉半條命?我是不是該很慶幸?”秦旋寂的笑容越來越可怕。秦波嚇的哀嚎:“二哥——,我下次不敢了。”
最後還是江乘風打圓場纔將這事揭過,三人說好,這事要瞞着他們的父母和秦旋月。
秦旋寂回家後仍然很忙碌,他和江乘風大概在計劃着什麼,整天城裡城外的跑。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秦旋空和秦旋月陪着兩家的父母來到星耀之都。
秦家變的空前熱鬧。江乘風的父母被安排在新裝修的客房居住,江乘風和秦旋月住在她原來的閨房。痛苦的秦波每天都要看着那對恩愛的夫妻進進出出。半妖生性大方,很多親密的小動作都不避人。當然,爲了照顧秦家人的風俗,他們在人前還是很剋制的。但住在他們隔壁的秦波就沒這種好運了,他們家的房子不是專業隔音的,不管白天還是夜晚,她現在敏銳的聽覺都可以聽到奇怪的聲音。這兩個人太過分了!完全沒考慮到隔壁還住着她這個未成年少女。
夜晚她可以打坐修煉,與外界隔絕。白天秦波就經常往隔壁的水家跑。水晶晶在這學期末的時候終於突破到五級,溫如靜欣喜若狂,她的女兒要去璀璨分院了!
秦波和柳三木對她表示了恭賀。水晶晶這一年的時間變得成熟不少,她撇撇嘴:“總不能被你們扔下,只好拼了老命追囉!”
明年大家又可以在一起,三人心裡都很高興。水盈盈羨慕的說:“絲蘭姐姐明年也去你們那兒了,熒星就只剩下我。”
水晶晶打趣她:“不是還有流晶暉麼,你們倆多親近親近就是了。”
水盈盈嘆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流晶暉拼的比你還狠呢,他進璀璨也就是早晚的事。”
流晶暉拼的很狠?這學期秦波和柳三木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外面,回來後又遇上黑市的事,對熒星裡朋友的近況知道的還真不多。水晶晶點點頭:“確實如此。流晶暉的進步非常驚人,他除了上課就是訓練,休息時間就去島上。託他的福,我的治療術進步的也是飛快。”
流晶暉和慕絲蘭今年一放假就離開了星耀之都,秦波想了會兒:“沒事,我回去跟三哥提一下。男孩子的事就讓哥哥們去操心吧。”
說到哥哥,柳三木興奮的說:“我哥來信說過年的時候會回來,你們都知道凝海灣吧,那裡是全大陸最熱鬧的地方……”
在成年人的忙碌,孩子的期待中,新年到來了。
新年第一天,秦波趕到星耀廣場。在鼎沸的人潮中遠遠凝視浮空高臺上的方青凌,周圍的歡呼聲是華麗的背景,以她現在的目力可以清楚的看見方青凌也在回望着她。秦波不自覺的嘴角微彎,眼波流轉,目光中說不出的溫柔。隔着萬千人羣,他們視線交融,牽絆不斷。
白渺淨撇撇嘴,用肩膀撞撞桑羅:“看見沒,都看傻了。”
桑羅莞爾:“渺淨,你不是妒忌吧?”
白渺淨輕哼一聲:“我妒忌什麼?就那個磨人的丫頭!”上次的烏金事件可是把他們操勞的夠嗆。
桑羅安慰他:“其實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們族裡不是有不少漂亮的女孩子麼?聽說她們都很崇拜你。”
“那是!”白渺淨得意洋洋的開始誇誇其談,他上次裡時有多麼受歡迎。
桑羅輕嘆一聲,仰望天空,雲寂之城現在應該也在舉行歡慶吧……
雲寂之城,雲問新孤單的站在雲寂大祭祀身後。和別的城市不同,雲寂之城的歡慶是所有的種族向他們的王者,獻上最精彩的表演。不知道星耀之都是不是還和往年一樣。
雲寂大祭祀察覺到身後人的出神,他淡淡的問:“問新,你來這裡多久了?”
雲問新一怔,答道:“六十一年。”
雲寂大祭祀輕嘆:“六十一年了。我記得你是七十一年前成爲少祭祀的,在星耀之都只待了十年就來了這裡。你想回去嗎?”
雲問新的雙手不禁握拳,很快又放開,畢恭畢敬的回答:“大祭祀您認爲怎樣安排好,就怎樣安排。”
雲寂大祭祀道:“你放心,命運改變者很快就會來這裡,你做完該做的事就可以回去。”
雲問新面色平靜:“問新在這裡很好。”
雲寂大祭祀笑了:“別哭喪個臉!你不過就等了六十多年,剩下的幾百年都可以和心上人一起過,急什麼?還有人等了七八百年都找不到愛人的魂魄呢。”他頓了頓,“過完年,你要密切注意魔法大陸來人在我們這邊的動靜。那些小傢伙好像在搞些什麼。”香雪晴空的一部分魂魄在魔法大陸,那兩個大陸之間的接觸就不可避免。戰爭也不可避免,只有戰爭過後,纔會有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