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水晶裡繼續傳出金摩加的聲音:“誰料等大隊人馬回去後,千源和述的父親一見兒子的面就自刎而死。臨終前說,打開寶庫的方法他早已交給了千源和述,只等千源和述法力練到級別就可以再次打開寶庫。說完就死了。”
他的話說完後,唐垂翼嘆道:“他這是怕人折磨他的兒子來要挾他。他這一死,千源皇族怎麼着也要好好對待千源和述。”
錄音水晶裡暫時沉默。
方青凌將頭枕在秦波的肩上:“他早就知道自己再也打不開寶庫了,他原本就沒打算活着。”
“我知道。”秦波輕輕呼出一口氣,“活下來的千源和述更痛苦。”
過了片刻,金摩加的聲音再次傳出:“那千源和述有識別寶庫鑰匙的辦法。先祖回宮後便讓他辨識,可找遍整個皇宮都沒有。多方查找文獻記錄後,先祖懷疑我墨玉家的寶庫鑰匙在前幾代的宮廷叛亂中流失民間,便找藉口長年帶了人馬離都尋找。誰知,竟恰好躲過滅族之災。”他的聲音說到這裡略顯激動,“七座都城的皇宮一夜間被摧毀,我先祖在外逃得一命。那千源和述在城外被幽禁也躲過一劫,在戰陣中躲躲閃閃,不肯出力,後來竟蠱惑了那些旁系,當上千源家主。向三大祭祀投誠,丟盡了仙人先輩的臉!”
“識時務者爲俊傑。”唐垂翼沉穩的聲音從水晶中傳出,“你先祖倒是傲氣,寧死不降。可最後倒黴的還不是你墨玉一族,在大陸上銷聲匿跡。”
“不錯。”金摩加慘然道,“先祖曾瀝血向上天祈禱,告之後輩有難,望仙人祖先救我墨玉一族。直到血盡而亡,祭壇上也沒半點動靜。臨終前囑咐後輩,一定要找到寶庫、修煉成仙。向仙人祖先問個明白,爲何不救我墨玉家滅族之災。”
沉默半晌後,唐垂翼道:“求人不如求己。你沒有鑰匙,確定可以打開寶庫嗎?”
“當然可以確定。”金摩加道,“我父親遊歷大陸多年,學得血祭之法。只要由流有墨玉血脈的人施法,就可以打開寶庫。我家幾代一支單傳,除了我和懷墨,世上再無人能打開寶庫。”
再後面就是兩人對行程的商討,他們已經大致摸清了寶庫的地點。不過金摩加顯然沒去過,只有父親留下的一張地圖。
錄音水晶終於將所有的話都放完了,秦波拿在手中把玩:“有人和我們搶東西來了,怎麼辦?”
方青凌笑道:“避開就是了,反正玉簡上說,一人只能進去一次、拿兩件東西。不怕他們把裡面搬空。”
“我們先進去。”秦波道,“誰知道他們又找到什麼秘法,萬一真能把裡面搬空怎麼辦?”
“好,那我們就先去。”方青凌無所謂。
兩人遂一直調息打坐直至第二天中午。算着金摩加一行人已經進山,纔打開房門向主人告辭。
開民宿的那對夫婦笑着和他們道別:“今天早上,鎮長家住的那些貴人走了。還遣了個小夥子來請你們住回去。我說人家小夫妻感情好着呢,從昨晚一直到現在,門都沒開過。”那主婦曖昧的看着方青凌,“到底是年輕人,精氣神好。”
秦波頓時滿臉燥熱,不過也放心許多。告別了這對夫婦後,兩人騎馬離開小鎮。
走了大約十來分鐘的路程,來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山崖,兩人將馬放進林中。
這裡也是一條上山的路,從垂直的山崖爬上去可以節省半天的腳程。不過路很難走,山崖上又多有猛獸,故而這條路不太爲人所知。
秦波用了風系法術輔助攀爬,走的倒也順利。方青凌也在一邊陪着她慢慢爬,順便教她怎麼做最省力。
山崖的頂端地方不大,這裡雖屬於外圍山峰,但還是有不少猛獸。秦波剛登上崖頂就聞到風中的腥味,應該是有野獸聞到她身上的味道打算過來捕食。
方青凌笑着後退了兩步:“交給你了,要幹得利落些。”
送了他個哀怨的眼神,秦波認命的取出江踏風送的短劍。這人一路上把‘特訓’二字貫徹的十分徹底,不到真正危險絕不出手。
來的是一羣赤脊狼,共有十來頭,頭狼的脊背上有道暗紅色的條紋。方青凌大喜:“這隻頭狼吸收了天地之氣,體內的膏脂是上好的防凍材料。海船上最需要這個,你運氣真不錯!”
老大,那也要我有命幹掉這些好不好!秦波暗自翻個白眼,要膏脂就不能用雷劈、火燒,你還真看得起我。
那頭狼先發制人,從正前方撲越而上。秦波一個閃身躲過,手中短劍順勢劃過頭狼脖頸,那頭狼一偏閃過。剩餘的幾隻狼這時已完成包抄之勢,左右夾攻……
方青凌神色輕鬆的在一邊觀看。很奇怪的,那些狼像沒看見他一樣,只圍攻秦波一人。
十分鐘後,秦波站在空地上平復氣息,周圍是十幾只狼的屍體。方青凌對她用了個清潔法術:“乾的不錯,繼續走吧。”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殺,三天後他們進入了白鷺嶺的內山。進了內山後,各種藥材和猛獸明顯增多,方青凌也難得的出了幾次手。秦波奇怪的問:“這裡怎麼這麼多猛獸?我上次去東北部的老林子裡就沒遇見這麼多。”
方青凌笑道:“那是因爲敖汐和敖瀅在附近。他們兩個又沒有收斂氣息,什麼猛獸敢找上你們?”有妖族在,除非是妖獸,普通野獸哪裡敢來。
爲了搶在金摩加和唐垂翼的前面,他們一路走的都是最難走的小路。組隊進山,隊伍的整體速度不看走的最快的人,只看走的最慢的人。秦波就是兩人中走的慢的那個,不過一定比金摩加要快。再加上他們有玉簡做正確的指引,最終如願以償的趕在那些人之前到達寶庫。
崇山峻嶺間有個不起眼的山坳,山坳裡有一塊像鏡子一樣平滑的石壁,星星落落的藤蘿從山崖上中垂落,把石壁蓋的嚴嚴實實。
“這石壁就是寶庫大門,要進去嗎?”方青凌拿出綠玉葉。
“不行。”秦波懊惱的搖頭,“這些藤蘿一看就是幾百年沒人動過的。我們要是進去一定會留下破綻,只能讓他們先進去了。”
方青凌沒意見。在附近找了個藏身之所,挖掘修整一番,躲兩個人正好。
金摩加一行人的速度與他們的預計有出入。竟過了整整一夜,直至第二天清晨時,纔看見一隊人馬走進山坳。
爲首的正是金摩加,他欣喜的道:“就是這裡,和父親筆記上記載的一樣。”他掏出一張圖畫對比了下眼前的石壁,“和畫上畫的差不多,看來沒被人動過。”
唐垂翼眼神閃動:“金兄,是否現在開啓。”
“好……”金摩加猶豫了片刻後,臉上露出堅毅之色,“所有人退後。唐兄,我血祭一旦成功,你即輸入法力,萬不可大意。”
“金兄放心。”唐垂翼保證道。
金摩加將石壁上的藤蘿清楚乾淨後,取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割破手臂上的一條血管,念動咒語。源源不斷的鮮血像一條在空中彙集成的小溪,淅淅瀝瀝的在石壁上扭曲成奇怪的圖形。
人體的血液量是有定額的,按金摩加的身材算,他的血也就6千毫升左右。就在金摩加臉色變得慘白時,石壁上的圖案終於形成,他大喝一聲:“唐兄!”
唐垂翼眼神一閃:“好!”話音剛出,光芒閃動。火光電石間,所有陪同他們來此的隨員全都倒地不起,喉部鮮血橫流。一柄呼嘯着的寶劍在半空中盤旋嗚咽。
這時,石壁上的鮮血圖案發出紅色的光芒,唐垂翼上前一步,雙手貼在圖案中央不停的輸入法力,紅光越來越盛……
金摩加呼出一口長氣,用治療術止住流血的手臂,拿出一瓶藥劑倒入口中。看也沒看那些倒地的隨員。
秦波大驚,這兩人明顯就是商量好的,心腸太歹毒了。心神震盪間,她突然睜大了眼睛,天空中模模糊糊的開啓了一個光圈,一兩個幽幽的影子飄進了光圈裡。有幾個不知被什麼擋住飄不進去,慢慢的在空氣中變稀、變淡……
“你看見天上的那東西什嗎?那是什麼?”秦波湊到方青凌的耳朵邊,低聲問道。
方青凌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湊到她耳邊:“天上什麼也沒有。”
這時,石壁漸漸變得透明,終於在唐垂翼疲憊不堪時完全打開,裡面隱約可見是個極大的空間。
金摩加驚喜萬分,拔腿就往裡跑,唐垂翼收回飛劍,也跟着走了進去。他一進去後,石壁又出現,恢復了原來的光滑平整。
“不對,唐垂翼不該這麼虛弱。”方青凌皺眉道,“寶庫是給未曾築基的少年弟子進去的,不該消耗他如此多的法力。”
秦波卻不管不顧的站了起來,指着半空中漸漸隱去的光圈:“你真沒看見嗎?就在那裡的天上,有個發光的東西,現在就快沒了!”
方青凌莫名其妙:“那裡什麼也沒有啊!”
秦波‘嚯’的轉過頭:“你真的沒看見?”目光死死盯住半空中那幾個越來越淡的影子,“那裡的東西也看不見嗎?”
“你看見了什麼?”方青凌正色問。
秦波深吸一口氣:“鬼!我看見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