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面的低聲叫罵,陸航收功起立,睜開眼睛,望向遙遠的天際。
昨晚的沙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四周一片靜寂。
沙漠裡的日出,也和內地平原大不一樣。
天已經微微發亮,太陽還沒有升起,東方天際,紫色的霞光染透了半邊天。
起伏的沙丘,在拂曉前暗淡的曙光中,顯得寧靜而典雅,深灰色的沙丘映襯在淺紫色的天幕上,顯出一種孤寂的美。
天空流動的雲,也成爲絢麗的紫色,淡淡的霧靄,在沙海中彌散;遠處,天地連接處像是裂開了一條大縫,起伏而開闊的地平線上,開始泛出一道淡紅,隨即變爲玫瑰紫,一抹微不可查的紫氣,剎那間傳遍大地,映入陸航雙眼。
晶瑩的紫色,快速斂入眼內;陸航微微閉目,似乎在消化這瑩潤的日精。
“小子不錯啊,懂得采吸紫氣,你練的是道派功夫?。”
陸航看着坐在枯樹頂端的無腿人,似笑非笑地說:“你不也一樣嗎?”
無腿人翻了翻白眼,雙手在樹幹上一拍,矮小的身體騰空飛起,如一隻大鳥,投入夜晚棲身的樹洞,不再理會陸航。
陸航也迴轉另一個樹洞內,開始準備早餐。
他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經過昨晚短暫的較量,似乎肯定這個無腿的怪人,對自己並沒有什麼惡意,應該不會再攻擊自己。
並且,似乎這個怪人,跟自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可能是昨天晚上,在自己跟前吃了癟,臉面上下不去,所以纔不好意思跟自己交流。
可是又抑制不住對自己的好奇,總想了解自己的秘密。
自己又何嘗不是對他充滿好奇之心?
想了想,陸航眼珠一轉,計上心頭。
出發前,陸航可沒少準備食物和飲水,都儲存在星雲戒中;不過他並沒打算馬上享用。
現在提前派上了用場。
折了一些枯枝,好不容易生了一堆火;又從星雲戒中取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包裝紙,裡面是一隻凍得硬邦邦的燒雞,穿在樹枝上,放在火上加熱,立刻,濃郁的香氣擴散開來。
少頃,不遠的樹洞中,傳來“呸!”的聲音。
陸航嘿嘿直笑,又取出一瓶二鍋頭酒,倒了一點兒在火堆上,“磁”的一股煙兒,酒香四溢。
陸航是不喝酒的,之所以帶酒來,是聽滿江老師說過,野外生存時,酒的用處極大。
燒雞熱好,陸航撕下一條雞腿兒,開始大嚼起來。
肉香加酒香,那邊樹洞裡的怪人無法再保持淡定了。
從樹洞裡一躍而出,落在陸航身邊附近。
“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故意在挑事兒?”
“嗯?”陸航狐疑地擡起頭,“怎麼了,我在吃早餐呢,不怕下毒的話,也來——吃點兒?”
“不稀罕!”無腿人一口回絕,“我最不愛吃燒雞了。”
陸航不再說話,咬了一大口雞腿肉,對着瓶子,又喝了口酒。
“嗤……咳咳咳。”
烈酒刺激着他的嗓子,使得他禁不住連連咳嗽起來。
無腿人看着大嚼大飲的陸航的嘴巴,喉結動了動,強壓着自己的慾望,心中想道,這小子,真是太操蛋了,竟敢引誘老子,太缺德了!
吃完一條雞腿,陸航又喝了一小口酒,微閉雙目,滿意地咂了咂嘴,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然後又開始吃另一條雞腿。
“給我留一條腿!”
無腿人急了,手掌在地上一拍,怒吼一聲,向前一縱,落在陸航身前一米開外,雙臂前身,做勢欲奪,卻又不敢再往前一步。
他很是忌憚陸航的龍刃。
陸航擡頭看了看無腿人。
無腿人的老臉竟然出奇地紅了,“我是說……”
陸航看他侷促不安的樣子,又低頭看他沒有了雙腿的下*體,不覺有點兒同情,心中嘆了口氣,把酒瓶和大半個燒雞遞給他,“不怕我下毒的話,吃吧。”
無腿人一把奪過酒瓶和燒雞,大口大口吃起來。
風捲殘雲般,兩分鐘不到,大半隻燒雞就進了無腿人的嘴巴。
吃完之後,又“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大半瓶酒,然後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巴,說:“多謝了!”
陸航又變戲法似的,從星雲戒中取出一大塊兒熟牛肉,遞給無腿人,“給!這比壓縮乾糧口感好多了,你留着吧。你搶那些考生的食物也就算了,爲什麼非要殺了他們?”
無腿人神色一變,冷聲道:“誰叫他們要考崑崙學院的?我恨崑崙學院!我搶了東西,他們一樣要死,只不過早了點兒。”
停頓了一下,無腿人戲謔道:“我殺了他們,也給你減少幾個競爭對手,等於是幫了你的忙,咱們兩不相欠!”
陸航笑笑:“我也是考崑崙學院的,要不你連我一起殺了?”
無腿人失神地望着朝陽下金色的沙漠,沉默了一會兒,方纔說道:“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不尋常的人,給我的感覺很奇怪,好像咱們兩個有什麼親密的關係似的。”
陸航一聽,不由失聲道:“我也有這種感覺!”
“嗯?”無腿人吃驚地看着陸航,“你的戒指,是一枚空間儲物器吧?”
這次輪到陸航吃驚了,他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說完就後悔了,這個秘密,自己連顧伯和滿江老師都沒說過,這次竟然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泄露了。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面前的無腿人,防止他暴起傷人,搶奪星雲戒。
無腿人沉吟良久,才又說道:“國之利器,勿示於人,要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以前我無意中,也得到了一個儲物手鐲,空間可能不如你這一個大,正要拿給……”
正說着,無腿人右手忽然在地上一劃,揚起一堆細沙,把火堆蓋滅,然後低聲說:“有人!”
陸航側耳傾聽,原來有考生從附近路過,不由暗贊無腿人聽力驚人。
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說道:“奶奶的,昨晚遭大罪了,要知道這裡有樹林,就來這裡過夜了。”
另一個聲音接道:“是啊,要是能在樹林中過夜,大周他們幾個也就不會陷到流沙中,丟掉性命了。”
等聲音消失,無腿人低聲說:“這裡是流沙區,沙暴颳起時,流動的沙丘,極易把人在睡夢中活埋掉。昨晚算你僥倖!”
陸航滿腹疑問:“你一直生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