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幽說着,嘴一張,便吐出一顆青黑色的能量球,用手握住,再一閃,便是一條有無數細碎刀刃形成的長鞭。香兒等人能夠清晰感到,空氣中無數能量在超着這條能量長鞭匯聚,那份躁動與暴戾讓人不寒而慄。
失去聖器長鞭,納蘭幽無法身器合一,發揮不出作爲聖者的最大威力。不過,這一攻擊,也深刻體現了他對能量的深刻理解。
香兒等人慢慢後退,但在聖者氣機的鎖定下,動轉起來分外困難,怒月馬嘶吼着,躁動着。但在夕陽的血紅色光芒中,在慢慢翻轉的灰塵中,似乎一切都安靜下來,納蘭幽成爲整個世界的中心。
藍色秀髮無聲飄動着,美麗而桀驁的眼神一眨不眨望着納蘭幽,貝齒緊咬着下脣,瞬間作着權衡與選擇。難道真得孤注一擲,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納蘭幽暴起的剎那,她嬌聲高叱:“白骨二隊,準備……”
七個少女做出必死一擊的架勢,還沒有用出白骨湮滅大陣,一股尖銳的力道迅速撕開納蘭幽的鎖定,將她們退出老遠,香兒更是在空中連翻幾個跟斗,站立不穩,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緊接着,蛟龍般的月神戰戟,帶着亙古神秘的傲雪之心,與納蘭幽的能量長鞭輕輕相撞,只一下,能量長鞭便轟然破碎,化爲點點碎片消失在空中。
剛剛形成的氣場陡然消失,整個世界似乎恢復了喧囂,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納蘭幽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手顫抖着點指,嘴脣囁嚅着,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慢慢淌出一絲青黑色的**,只是聖者的驕傲還讓他保持着挺直的姿態,望着眼前緊抿着嘴脣的清秀少年。
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華夏會的掌控者,周易!
看到會長現身,華夏之眼衆人都舒了一口氣,香兒從地上爬起來,帶着幾分怨氣、幾分討好叫了一聲:“會長!”
“住口!”周易頭也不會,沉聲道,“等回去再找你算賬!”
“周易,看來,你是鐵了心與我作對!”納蘭又琪攙住納蘭幽,目光怨毒無比地望着周易,“”
周易看了她一眼,臉色如清風一樣平靜:“我從來沒想過與任何人作對。但是——動我的手下,就是不行!”
聲音不大,卻如同滾雷,使他身後衆會員面容同時一肅,怒月馬整齊排開,恰如戰鬥剛剛開始一般。
“你想怎麼樣?”納蘭又琪扶着搖搖欲墜的納蘭幽,眼睛裡含着眼淚,“三皇老爺爺,都是我不好,我又輸了,對不起……我現在就攙您走……”
“走不了啦……我可是聖級強者啊,他們會讓我走嗎?”納蘭幽望着納蘭又琪的俏臉,狠厲的目光慢慢收斂,泛着慈愛的光,“二丫頭,從小我最疼你,可惜,你卻沒有學會做一個統治者……”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說着話,周易慢慢握緊了月神戰戟,只要向前一步,這個敵對的聖級強者就會立斃戟下,免除無窮後患。
“殺,還是不殺?”
周易垂着眼瞼,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香兒卻叫了起來:“會長,殺了他,趕快殺了他!他是聖級強者啊……”
“住口!”周易轉過頭,望着香兒,目光前所未有的冷然,“你馬上帶人,給我滾回去!”
“呃……”香兒嚇了一跳,偷眼看看周易的表情,嚇得一縮脖子,灰溜溜的一招手,帶着手下人馬慢慢離開,但也不願意走,還在遠遠張望。
周易一提戰戟,納蘭又琪睫毛一跳,義無反顧地擋在納蘭幽面前,“殺他,先殺了我!”
“不用着急嘛,反正你們都是要死的。”周易肅然的面容,突然泛起一股玩味的笑,整個人立即由沉靜變得調皮起來,看得納蘭又琪一呆,突然明白這是冷酷的敵人,心情無比失落沮喪,竟有了種死在他的手裡也好的念頭。
“戟下留人!”這時候,一個略帶沙啞的渾厚聲音自天空傳來,一個老者降落在納蘭又琪身邊,中等身材,容貌清瘦,下頜飄灑着一部花白長鬚,眼角到耳根的紅色傷疤,卻正是當初救下納蘭靈琪的那位四皇老。
“四皇老爺爺……”
“敦弟,你……”
納蘭敦重重哼了一聲,對納蘭又琪的問候置若罔聞,一伸手扶住納蘭幽,另一隻手搭住他的脈門。頓時,一股柔和的能量緩緩灌注經脈,納蘭幽頓感精神一振,原本萎縮的道心金丹也重新煥發了活力。他知道這只是外力的滋潤,自己外傷再加內傷,恐怕沒有半年的時間無法恢復實力。
“你好,可是周易週會長?”四皇老面帶一絲微笑,望着周易。
“老前輩您好,在下正是周易。”周易點頭道。
香兒身爲高級忍修,耳聰目明,有些鬱悶地望着周易與老者說話,心想對方來了強援,這樣可不好辦了……用什麼招數把這個老東西也幹掉?
“呵呵,週會長,失敬,失敬!”老者微一頷首,隨後便向周易作了一個揖。周易有些驚訝,急忙還禮道:“老先生,我們兩個素不相識,您給我行禮幹什麼?”
“這是感謝,感謝您收留了靈琪啊……”
“哦,您是……”周易恍然,想起剛纔納蘭又琪的稱呼,知道這位老者與納蘭幽一樣,是納蘭家的“皇老”,地位尊崇,算是他們家族的守護者了。
“在下納蘭敦。”老者非常的隨和,微笑道,“周易小友,你與靈琪素來有緣,便與我納蘭家有緣,不如我與你談個條件,就請你放過三哥與又琪如何?”
“四黃老爺爺,身爲皇族,與他們談什麼……”納蘭又琪剛說了一半,被納蘭敦一瞪,感覺如被重錘擊中胸口,半響喘不過氣來,嚇得再也不敢插話了。
納蘭幽也有些奇怪,低聲道:“敦弟,你身爲聖級強者,竟與這小輩談條件,不怕污了自己的聲名?”
“這個少年,比你想象的還要不簡單……即使我現在出手,也沒把握把他留下,而中夏國,已經不起這樣的內耗爭鬥了,你知道嗎?”納蘭敦靈魂傳音道。
納蘭幽將眼睛閉上,沒有再說話,等於是默認了納蘭敦的選擇。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往往是憑藉一己好惡,在大局觀上遠不如自己這位叔伯兄弟。
“不知道,老前輩與我談什麼條件?”周易微笑道。他看上去雲淡風輕,實際上內心十分矛盾。從敵對的角度來說,納蘭又琪屢屢挑釁,而且心狠手辣,確實應當除而後快。但是,心中又有一絲隱隱的不捨,是因爲納蘭靈琪,還是其他原因,自己也不知道。
“你成立的幫派,華夏會,在中夏並不是一個合法的組織,又琪最近又給你製造了不少的麻煩。她雖然修爲不如你,智謀上或許也不如你,但畢竟代表着皇權,想必你們也非常不好過吧?”納蘭敦道。
周易望着他,沒有說話。納蘭敦說得不錯,雖然怒月幫戰鬥力很強,但在江湖上立足,並不只靠武力。華夏會在江南的很多買賣,因爲朝廷的擠壓,損失很大,通過鑑炮贏得的一條礦脈也被姑蘇新城主收回,收入遠不如以前,這就直接影響到會員們的生活。
“我可以代納蘭又琪承諾,給予華夏會合法的地位,停止各地對大夏商號、飛沙走石鏢局、凌月寶行、暴風團的打壓,雙方只憑買賣規則行事,你看如何?”
“老前輩倒是對華夏會的幾個分號清楚得很……”周易笑道,“您的意思是,從今之後,我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
納蘭敦點點頭:“只要你今天放過三哥和又琪,華夏會可以在中夏國任意行走,做任何朝廷允許的買賣。”
“那靈琪姐呢?”周易道,“她現在可是華夏會會員……”
“華夏會……會員!”納蘭敦、納蘭幽、納蘭又琪目光均是一凝,納蘭又琪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惱怒、驚詫還是嘲諷,非常奇怪。
“至於她……就隨遇而安吧……我只管今天的局面。按照家法,我們是不能干涉後輩權力爭鬥的。”納蘭敦道,“怎麼樣?你答應不答應?”
“好吧,老前輩,我答應你,希望又琪公主儘快履行諾言,停止對華夏會的打壓。”
“一言爲定!”
並沒有過多的表示,納蘭敦向周易點點頭,攜着納蘭幽與納蘭又琪,也沒見什麼動作,便走出幾十米外,隨即就不見了身影,只留下靜立當場的周易,還有身後一片狼藉的現場。
周易輕嘆了口氣,笑了笑,也不理慢慢湊過來的香兒,徑直飛向天空不見了蹤影。
當香兒急急忙忙趕到紫月空間的時候,迎頭正碰到葉飛卿,一把拉住她:“香兒大人,你又幹什麼大事啦,把會長氣成這樣?”
香兒吐吐舌頭:“也沒什麼啦,就是差點把納蘭又琪炸死。”
“什麼!”飛卿嚇了一跳,“那豈不是大功勞,沒什麼生氣的呀?”
“就是,男人心海底針,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香兒的鼻子皺了皺,看上去可愛至極。
“好啦,得了便宜還賣乖,快去快去,他在房間裡等着你呢!”
香兒嘴裡說着不怕,心裡卻非常忐忑,慢慢走到若芷園裡,薔薇花開得更盛,香氣馥郁。她加快了腳步,走到切近,輕輕敲門。
“進來吧。”
香兒心中一喜,看來會長並不是很生氣嘛,哼哼,看來是表演給他們看的,顯示一下會長的威嚴嘛。
周易坐在檀木桌前,桌上燃着精心香,碧玉杯裡盛着清水,在辰法燈下泛着美麗的光芒。
“香兒,坐吧。”
“謝謝會長!”香兒眯着眼睛甜甜一笑,俏皮的蹦跳兩下坐到周易面前,“會長有什麼吩咐?”
“這一段時間辛苦你啦,”周易淡淡一笑,“不知道香兒小姐有沒有興趣休息休息呢?”
“休息……”香兒一愣,在周易面前,智商明顯低了一些,搖搖頭,藍髮輕輕飄擺,“不用,不用……”
“我已經決定了,讓飛卿代替你,擔任華夏會大當家。你……走吧!”說出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周易心中暗暗發笑,不由自主想起一位騎乘白馬的和尚,動不動就要把自己最得力的屬下攆走。
但是,她這次擅自行動,必須給點顏色看看,不然下次該上房揭瓦了!
“啊?”香兒的腦袋立即定住,櫻脣張開足以含住半個雞蛋,“會長,您……您要我上哪兒去?”
果然上道啊,連臺詞都一樣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