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啓學院的學生兩天後到。都做好準備,好好表現,別在南雁人跟前,墮了我們慶國的聲名。好了,散會吧。”
四散離開的院生們,興奮地議論着這一即將到來的盛會。
他們將會迎來一次重要的來訪。定南書院作爲慶國的最高等學府,與雁國地位崇高的天啓學院之間,向來是明爭暗鬥,彼此都想奪得那“大陸第一學府”的美名。但數百年來,兩所學校一直是並駕齊驅,不分伯仲。
所以,每隔七年,兩所學校都會帶着自己最優秀的學生,不是你訪問我,就是我訪問你。名曰訪問切磋,其實就是打架來了,數百年來,打死打傷的大有人在。因此兩所學校也是愈發的看彼此不順眼。
尤其是定南書院的名字,更是一個相當之拉仇恨的存在。定南,定南,定的哪個南?雖然沒有明說,但驕傲而敏感的南雁人,一提起這個名字來,都是非常不爽。
院生們當然知道這次來訪的利害,但年輕熱血的因子,還是讓他們躍躍欲試,都想在南雁人面前大展身手,好好出一次風頭,看看究竟誰比誰強!
羅維和昌若走在一道。羅維兩年來又長高了許多,飛揚灑脫的少年樣也慢慢被沉穩所取代,但勾起嘴角一笑,還是有幾分詭計多端的味道。
走在身邊的昌若,不到羅維的肩膀高,還是一張洋娃娃般的臉龐,但也抹上了幾分屬於少女的清純。
“靈兒還是不理你?”昌若忍着笑道。
“你一定要拿這個來取笑我?”羅維苦着臉。
“好吧。”昌若換了話題,“進境怎麼樣?”
“相當順利!”羅維握了握拳,“昨晚終於衝破瓶頸,到煉星三階了,哈哈,不知道鍾玉那蠢貨會是什麼反應,他還卡在衝三階的門檻上呢。”
昌若點頭:“現在整個年級,就數你境界最高了吧。”
“喂,別裝了。”羅維揚手敲了一下昌若的腦袋,“你該是煉星六七階了吧?”
昌若直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他們還是四年級,並不需要擔心即將到來的比試,自有高年級學生去迎戰對手。他們所要做的,就是讓自己不斷地變強。
天啓學院在兩天後準時來到,秦副院長一方面爲了表示禮貌,另一方面也是爲了顯示書院的財大氣粗,給他們安排了盛大的歡迎宴會。
書院的學生們,大多沒見過南雁人,此時在席間都是好奇地伸着腦袋張望。
天啓學院只來了三十人,皆是七年級學生,普遍在二十歲以上。穿着統一的白衣,和書院黑袍遙遙相對,看起來十分肅殺,好像天生就是來和定南書院作對的一樣。
他們都安靜地低頭吃飯,餐具不發出一點聲響,也不往這邊看一眼,一副教養十分良好的樣子。
“不也是人樣兒嘛,也沒有三頭六臂!”有院生輕聲嘟囔道。
“你猜猜,他們要是有一點逾矩的舉動,回去得關幾天禁閉?”昌若低聲在羅維耳邊笑道。
羅維止不住的笑,周圍院生們聽見昌若的話,也都笑了起來。
年少氣盛的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嘲笑自己看不順眼的人的機會。
秦副院長和天啓學院校長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兩人你
來我往地客套着。
“招待不週,實在不好意思。”秦副院長客氣地道。
“呵呵,哪裡哪裡。”天啓學院校長的臉笑成了一朵深深的菊花。
秦副院長道:“您也知道我們院長的脾氣,我們都不知道他人在哪裡……實在失禮,向您道歉。”
“不敢當,呵,秦副院長太客氣了。”
“請。”
兩人觥籌交錯間,天啓學院校長道:“貴院的學生果然名不虛傳,秦副院長教導有方啊。”
“哪裡,一羣猴兒。”秦副院長笑着看向自己的學生,他們正在餐桌上熱烈地討論着什麼,和天啓學院學生的安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貴院的學生纔是沉穩有度,我們還差得遠了。”
“秦副院長過謙了。”
“哪裡是過謙,不瞞您說,我還真怕這羣猴兒在貴校學生手下走不過一招,給我丟臉,哈哈……”
“哈哈……”
如果羅維有幸能聽見這段超級沒有營養的對話,他一定會覺得,還不如聽宗政打呼嚕來得有意思。
酒過三巡,天啓學院校長笑道:“不過呢,我倒是真有一個很鍾愛的學生,這次比武,還望貴校學生手下多加留情纔是。”
“哦?”秦副院長眼中精光一閃,能讓這頭老狐狸這般看重,一定不是簡單的貨色。說不定,就是天啓學院的壓軸王牌。
天啓學院校長卻笑着不多說了,只舉着杯子說:“喝酒,喝酒。”
第二日,書院演武場擺下擂臺,兩所學校分列兩側,各自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擂臺的一側,穿着白衣的天啓學院學生圍成一圈,校長正對他們說着什麼,不時有人頻頻點頭,神情莊重。
擂臺另一側,卻是黑色的海洋,幾乎所有人都想目睹這次七年一遇的盛會,將擂臺圍得水泄不通。
經過教習精心挑選的三十名書院院生,各自亮着兵器,一副虎虎生風的樣子。他們絕大多數是七年級學生,也有兩名是六年級中最爲優秀的,可說是定南書院最精銳的中堅力量。
主場作戰的優勢,讓他們更有信心。
羅維坐在角落裡,手裡捧着一本書,偶爾翻幾頁,但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觀察四周情況上。
對於雁國,他沒有忘記,那裡還有個林家,等着他去奪回家族至寶九轉聚星石。因此,向來珍惜時間的他,也放下了手頭之事,來到現場,只爲了觀察雁國人比武招式、風格的特點。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在人羣中,他看見了鍾靈。她似乎又長高了一點,身形還是纖弱,花朵般的小臉初脫稚氣,顯出恬靜的少女氣質來。左耳上垂着一隻晶瑩剔透的白玉決,右耳上空空蕩蕩。烏黑的眼睛一眨一眨,看見了他。
她的美貌和顯赫家世,是近兩年來書院少年們熱議的話題,而大家討論得最多的就是她爲什麼只帶一隻耳環,但都猜不到緣由。
羅維對她一笑,鍾靈像受驚般慌忙低下了頭,又欲蓋彌彰地把目光轉向一邊的鐘玉。
羅維又看向擂臺另一側,皺起眉頭。這些天啓學院學生,個個像一根緊繃的弦般,蓄勢待發,必定是很難纏的對手。而定南書院仗着是主場,人又多,大家
說說笑笑,不免有些鬆懈,羅維有些擔心他們會因輕敵誤事。
秦副院長坐在擂臺之上,神色嚴肅,緊抿着嘴脣,看起來,竟然有些緊張。而另一邊,天啓學院校長揹着手,滿是褶子的老臉上,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
而這次比武的裁判,就讓羅維有點大跌眼鏡了,宗政拿着一面小旗,在場外走來走去,打着哈欠,看起來很不靠譜的樣子。
不過,他倒是很識時務地把鬍子剃了。沒有鬍子的宗政引起了女孩們的注意和尖叫,又是好一陣騷亂。
上午九點整,陽光強烈,僕役們敲響了演武場四周的數十面大鼓。震天的鼓聲,標誌着比武正式開始。
“我先來,誰要挑戰我?”定南書院隊列中,一名二十一二歲的壯碩青年扛着長槍,一個箭步躍入場中,高聲叫陣。
天啓學院一方也不甘示弱,一名白衣青年立刻出陣應戰。
雙方都是訓練有素,彼此行禮,眼睛緊盯着對方。
等宗政揮下旗子後,兩人同時說了句“得罪了!”便出招攻向對方。
刀光劍影瞬間閃爍全場,雙方你來我往,打得十分激烈。
片刻,天啓學院學生敗下陣來,捂着流血的傷口,被攙扶了下去。場中定南書院的持槍青年十分得意,把槍往地上一杵,等着下一個挑戰者。
不過很快,他就被一名天啓學院學生打下場去。
那天啓學院的學生打了勝仗,頗爲自得,在場中挽起劍花,大聲叫道:“還有誰!”
“我來!”定南書院這邊,一名女子按捺不住,進入場內。
雙方勢力,就這般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幾乎沒有人能連續待上三場以上,都會被更厲害的打下場去。隨着比武進程漸入高潮,上場的學生實力愈發強勁,比試時間也越來越長。
羅維一直在旁觀察,發現這羣南雁人確實是不可小覷。雖然現在場上情勢看似難解難分,但實際上,卻是天啓學院更勝一籌。只不過因爲他們都是不要命的兇猛打法,在這種形式的車輪戰中,每個人都支撐不了多久,不停地換人,才造成勢均力敵的假象。
與定南書院穩紮穩打的理念相比,天啓學院激進的風格,在搏命的實戰中,應該會更有效吧。
一念及此,羅維不禁擔憂起來。
直到十二點中場休息時,天啓學院累計下場十五人,定南書院十七人。這證明天啓學院一方,實力略勝一籌。
這一事實,像一團陰雲般籠罩在定南書院學生心頭。
午飯時,定南書院的三十名學生都沒有吃多少,也不像早上那般說說笑笑,大家都低聲討論着對方的打法和優缺點。已經敗下陣來的,紛紛對還未上場的人說着一些注意事項。
在強敵面前,這羣平日吵吵嚷嚷,時常發生摩擦的年輕男女,同時被榮譽感驅使着,凝聚成了一股堅固的力量。奇異的氣氛在他們之間流動着,望着彼此熟悉的面容,一種異乎尋常的親切感,讓他們開始有了幾分親密的默契。
“別泄氣!”“他們現在兇,後勁不行,磨死他們!”低年級學生圍在他們周圍,吵吵嚷嚷地說道。
還未下場的十三名院生,彼此擊掌以示鼓勵,拿起兵器,回到擂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