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越國詔?天命無常 (1)
越地的戰事進入最重要階段的同時,徐徐後撤佔據了萊溪的楚軍也迎來了使者。
觀使者進門顏色,就知道事情成了。座上的畢環起身,道:"解藥可取來?"
使者道:"託大王洪福,取到了。"隨後取出了隨身帶的一個玉瓶子,畢環倒出解藥,是一顆紅色珠子,並無異味,他道:"待寡人親自喂藥。"
他來到牀榻前,尚仙病中消瘦了些,更顯清癯蒼白,畢環看到這樣的尚仙,纔想起這個驚才絕豔的上將軍,其實還是個少年,自己可能倚靠他太多,他所承受的壓力原本應該更少。
所以畢環內心裡多少帶着點歉疚,見尚仙微微睜目,溫言道:"解藥取來了。"
說着捧起一隻碗,手指夾了那顆細小的丹藥,送進尚仙嘴中。
尚仙只感覺那指尖觸到了微乾的雙脣,那感覺猶如電擊,他那堅毅緊抿的脣瓣頓時顫抖,急忙微開,尚仙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他的舌不慎碰到了些許什麼,叫他心頭猛地一撞,那質地堅硬的修剪得短短的指甲的觸覺,留存在他舌尖,隨丹藥吞進了腹中。
國君順利投落了丹藥,喂他喝水。混不察覺病中人那異樣緋紅起來的臉,還以爲是欣喜所致,他放下碗,畢環吩咐在場的醫師上來查探,自己站起身道:"總算不枉我千里迢迢派使者來去,那行越還有些信義。"
只半日工夫,尚仙發了一身虛汗,連連吐出幾口污血,很快就恢復了行動能力。這時候他運起體內真氣,也不再是凝滯不動,於是運行幾周天後,早復了當初的精神,只是身體衰敗多幾日,需要時間恢復而已,他也並不多歇,到了晚間,就策馬巡視起來,一軍重又抖擻精神。
畢環很是高興,吩咐他多做休息,自己則安排了駐留的兵馬,下旨意開拔回軍,他將大軍帶出時間過長,也已經十分擔憂了。
然而事情並不順利。幾日後,行進中的畢環就接獲國中告急文書。說東齊發兵,借三川國的道路,直取霞山口,阻了回軍之路,而另一路軍馬正襲擊北塞,若不及時回軍,恐國中有失。
畢環一咬牙:"老匹夫,半截入土了還來興風作浪!"他罵的是東齊的國君,此人素來謹慎狡猾,畢環本以爲他與行越斷交,不會管閒事,沒想竟然被抄了後路。如今若在霞山一場大戰,勝負難料,更兇險的是國內那些不穩定的勢力,他登位多時,好容易壓服的朝廷,萬不可再興風波了。
他鋪開地圖,四下掃了掃:"子驍,你說我們闖得過去麼?"
尚仙雖然鋒芒被挫,豪氣不減道:"待我殺退那些烏合之衆。"
"不……吾冒險與東齊硬戰,豈不是便宜了圍觀之人?"
尚仙沉吟半晌,忽道:"大王是否早有計議了?"
畢環手指地圖一處道:"這裡是千里yin澤,我們從這裡走。"
"國君,這可是危險的地方……如今正是瘴氣方起之時,路又崎嶇。"尚仙道。
"但是,寡人知道你有一張圖,卻是yin澤中的地理路徑。"
"那是師傅早年繪製的,澤中變化很大,恐怕不再可靠了。"尚仙嘆息一聲。
"鳥獸會走,道路不移動,只要我們小心一些。也並非不能通過,所慮的是,大軍走這樣崎嶇的路,是否可行。"畢環若有所思道。
尚仙左思右想,道:"大王,臣想過了,這事斷不可行,那塊地方太危險。"
畢環道:"可是從這裡到楚境,卻是捷徑啊!"
尚仙道:"不能犯險!其中的蠹蟲猛獸,山嵐瘴氣,都十分兇險,恐怕不比齊軍易於。不如進撲霞山口,臣一定能夠……"
"子驍還沒有恢復身體,需要修養,寡人也怕你太過沖動。鋒芒露則易折。唉,走yin澤,是爲了保存我軍實力啊。"畢環如此說,尚仙頓時語塞,他橫了橫心,想起那張老師所繪的圖,無論如何,這還是值得一賭的行動。
雲楚軍於是急進yin澤。
後世史中以此戰爲成周列國中奇險用兵之典範,而後人慾用的,成功者卻寥寥無幾,世人道那畢竟是傳說,傳說與真實,時常是有所偏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