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越國詔?破陣墜城 (1)
"我一定要找回來……"
紅色在眼前蔓延開,彷彿無邊無際,周圍風聲颯颯,聽不到周圍的嘈雜。
那時候的盛怒,幾乎要燒燬自己,可是,如今想來,卻爲什麼……如此模糊?
呂贏一個恍惚,挺了挺身子,像從泥潭中掙扎出來似的,睜開微微腫痛的眼睛,看到門前地上的水漬,正是一片yin雨天氣。
春末夏早,行越朝來驕陽晚來雨,這個時候變天也不出奇。
他站起身來掃視周圍,立刻意識身在營帳中,只細細想一遍,就想起自己剛剛由軍士服侍洗了個澡,下面便等着晚膳了。
呂贏這小子剛剛一面洗,一面心裡念想着那些無聊事,終於一時大意被熱氣薰得眩暈,撲倒牀上,這纔有機會出現……
呂贏覺得身上的溼氣濃重,呂贏身子不算單薄,體質卻弱,已經耐不住冷。
他披上身邊一件長袍,忽又一怔,才發現這件黑色常服上繡得是六魂獸和南天十二星宿。
他只一轉念就明白,這不是屬於"他的"營帳,而很可能是國君的營帳。
他嘴角一絲冷笑,仍舊披上這件國君的服飾,審視一下自己,寬大了一些,不過呂贏身材秀拔,穿得也很妥帖。
呂贏往椅中一靠,已經覺得疲憊了,無奈搖頭。
大軍將要攻城了吧?幸好聿城並非懸關,不會困守孤城,可是要是兩國這樣僵持下去,就好不麻煩。
就算是城下盟誓,楚人回朝,到底是跟着畢環走,還是另做打算呢?
商羊可不只是他有,鳳琅也說有,那個生死未知的仲伯也有……該死的糊塗小子,竟把商羊送人做藥!
呂贏一皺眉,每次想起這些事,他心中也亂糟糟的,只覺得着急。
已經等了這麼多歲月,他好不容易能夠有了些力量,來尋找……
可是實在是經過太多的時間了,他在混沌休眠裡,早就忘記了許多事情,或者連重要的事情也不再記得了……
那畢環問:"你到底是誰?"
呂贏在座中嘆息一聲,喃喃道:"我是誰?我不是呂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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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呂贏,但沒有呂贏,他簡直連思考的力量也沒有……那些片段的記憶,以及自己的能力,都因爲這殘缺不全的魂魄而丟失掉了……若不找回來……就……
呂贏只覺得心裡如同火燒,他惱怒自己的惶恐和着急,手臂一揮,桌上的陶壺滾落到地,碎了開來。
他又擼開牀前那一攤雜物,只覺得疲累和憤怒。
好啊,這半死不活的模樣,我怎麼能夠忍受!我還要報復——
報復……如果找回來,就知道如何的仇恨需要他報復了……那念頭催逼他,他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停下手,略有些沮喪,但心情也逐漸恢復了冷靜,至少他記得自己的驕傲君王也不及,自己的能力凡俗中不見,他一定有個稱呼,是隻要知道,就能教人尊敬懼怕的稱呼……商羊不是藥,商羊是他……
畢環掀起簾,就見帳中一地狼籍,呂贏則坐在牀頭出神。
美人身上已經穿起了黑色的華袍,一頭半溼的頭髮也是漆黑的,更襯出他那慵懶且清貴的儀容,這列國諸侯中哪裡有國君能有如此美貌?
這樣的人不適合當國君,而做國君的人倒能爲了得到他,連國也傾倒——
畢環卻不是那傾國之君,他知道要得到東西,必要有那份至高的權力,而要保留下東西來,則更要清醒的頭腦。
畢環只一瞬間有些失神,隨後笑容可掬的走近,溫言道:"贏兒,你可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