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勇隨着那銅麪人很快出了衢州城,銅麪人一路上往人少的地方疾馳,曲勇雖然是被他夾在腋下,但並沒有太大的不適,漸漸的進了山區,銅麪人翻山越嶺毫無阻礙,在平地猶如一匹千里烈馬,翻山又好像是一隻藏羚羊。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銅麪人最後停在一處絕高峭壁上,看着下方,道:“你怕不怕?”
“我有什麼好怕的?”曲勇知道,他肯定是要跳下去了。
這絕壁深不見底,銅麪人仗着自己藝高人膽大,哈哈一笑,已經縱身一躍跳下,這可不比是宿舍樓裡只有二十多米,絕壁下深不見底,他一躍而下後,每下落三十米左右就會伸左手,在絕壁上一按一頓,五指一摳一平,指蹼抓緊又鬆開,曲勇看的很清楚,銅麪人的手原本是隻是骨節粗大一些,皮膚白白淨淨的,但當他的手一伸出去,頓時“崩”一聲彈炸響整個手掌筋膜騰起,靜脈血管暴漲,全部綻大起來,一條條如大蚯蚓纏繞在手掌上化作鐵青色,整個手掌變大一倍有餘,彷彿上古巨擘。
曲勇感慨道:“這纔是正宗的鐵砂掌,當曰那個北派鐵砂掌,看着厲害,其實是插鐵砂,再用藥物洗出來的,不過是後天之功,而這銅麪人能瞬間搬運全身氣血到手掌上,猛地騰筋膜,充血彈肉,這已經是將明勁打出暗勁的階段了,那一聲崩響,纔是真正的“千金難買一聲響”,不過他肯定不止是化勁,只是化勁上去再是什麼境界,道長倒是沒有和我講清楚,只是說了精神境界有虛境,至虛境界。”
正宗玄門的鐵砂掌,還有硃砂掌,原理都差不多,並不是用手掌插鐵砂,反而是要看形取意,雖然是對着空氣練,也要練出插鐵砂的那份敏感來,這是最重要的,但這話說來容易,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那一曰,曲勇回去看天一老道練拳,感覺他每一招都提帶千斤,在拳譜上叫“拳在汞中練”,也就是要練出那種在水銀中練拳的敏感,並不是真的跳進水銀裡去練,否則會中毒的。
“嘿嘿...看來你倒是識貨的。”銅麪人一按絕壁,那堅硬的石面上就深深的印進去一個掌印,他們的身形也隨之一頓,然後銅麪人收手,血氣散去,那手立即又恢復了原本普普通通的模樣,若非親眼所見,絕難相信這是真的。
曲勇忍不住大聲問道:“我能冒昧的問一句,化勁之上,還有什麼境界嗎?”
“天一師兄沒告訴你嗎?”即使在快速的下落過程中,銅麪人的聲音還是不緩不急,平平穩穩的送到曲勇的耳朵裡,而且沒有絲毫的氣喘,這讓曲勇大爲佩服。
“沒有。”
銅麪人緩緩道:“暗勁輸布全身,已經算是化勁,如果能將化勁融聚到一點上爆發出來,就如同我剛纔所做的一樣,這就是丹勁了,你練形意拳,就有“坐胯抱丹”之說,也就是有些修道人稱的“金丹大道”,到了這一刻,纔算從後天進入先天。”
曲勇也聽天一老道講過“煉丹”一說,他倒不覺得這是玄之又玄的騙人之說,至少鐵砂掌的練法,就有清楚的先後天之分,而且他兩種都親眼目睹過,“那麼,丹勁之上呢?”
“罡勁。”
“罡勁?”
“罡勁打人一寸。”銅麪人似乎對曲勇有問必答,並沒有隱瞞,快速講道:“罡勁之後,就是不壞,也就是所謂的辟穀,到那時,就算是成仙了。”
“不壞?辟穀?”曲勇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沒有到不壞境界,就開始辟穀會怎麼樣?”
“要麼是假辟穀,要麼就是腸穿肚爛而死。”
“什麼?那道長......”
曲勇還沒來及說完,只聽到耳邊“轟隆”一聲巨響,銅麪人已經帶着他結結實實的落到地面上,堅硬的青石地面,也承受不住銅麪人巨大的衝擊力,一塊一塊的暴裂開來,然後震飛而起,猛烈的飛濺到四面八方,頓時將這一片空谷裡的美麗景緻損壞一小半,無辜花草更是折損無數。
“噗通噗通!”如果看過美國電影綠巨人的就可能明白,綠巨人騰空後落地時踩踏水泥地造成的巨大破壞就和現在差不多。
“他還是人嗎?難道不是鬼,是仙?”曲勇也算是個暗勁水平的,可被銅麪人捏在手裡猶如螞蟻,落地後被隨意一丟,他頭昏腦漲的,面前看了一眼周圍的壞境,只見幽谷青綠,一條飛瀑在眼前,後背是藥田,而飛崖之上正有一座道觀。
“這裡是......這是肅澤山?這是天一道觀?”曲勇總算是認出來了,這也不能怪他,因爲他每次進來都是爬那個小洞進來的,從來沒試過從千張絕壁上跳下來,一時看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怎麼會這樣?這麼大的動靜,道長怎麼沒出來?”
“你認識這地方吧。”銅麪人靜靜的站在被他踩出來的大坑裡,望着飛崖上的道觀,說道:“是你去請他下來,還是我請他下來?”
“我去。”曲勇也在擔心,他知道天一老道很可能現在在辟穀,但他的境界似乎只在丹勁上,強行辟穀,危害極大,曲勇心中擔憂,他走到飛崖邊摸到鐵索,猶如一隻敏捷的猿猴一樣快速的爬上去,“道長?你在嗎?!”
沒有人應,整座道觀空蕩蕩的,這樣的情況,曲勇還是第一次碰見,每次他回來,天一老道都在這裡,他好像一直都在這裡,從未離開,可這一次,他偏偏不見了。
天一道觀並不大,曲勇很快的就找了一遍,確定沒人,心裡面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如果這銅麪人真的是天命的話,他上門來肯定是爲了當年的事,而天一老道又恐怕不是他的對手,現在這樣更好,既然天一老道不在,天命要尋仇也沒尋不到人。
“道長不在。”曲勇轉了一圈,快要出門的時候,看到吃飯桌上壓着一張信紙。
“小友曲勇,貧道得聞家女之訊,已不辭而去,盼有緣再會。”
落款: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