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什麼都沒了吧?”葉千炎低頭喃喃了一句,心底瞬間清明。
當初他離開火星,是怕影千玊身份引起的狂潮波及到炎龍集團,威脅到他身邊的人。
他覺得炎龍集團還很弱小,還需要時間,還需要庇護,而想要庇護炎龍集團,他就必須把所有的麻煩都帶遠離了炎龍集團。
結果,炎龍集團如今成長了起來,還發展到了連他都完全不敢小覷的地步,可他卻完全不知情,還傻乎乎的包攬着一切,承受着一切。
“小楠她...呵呵,是我,都是我啊...”
葉千炎突然回想起了那天晚上,葉千良找到他時對他說的話。
範文開對他的控制,是爲大義而爲,說是干擾了他的人生軌跡,其實並沒有,那就真的只是變相的保護,防止他誤入歧途,亦或是被銀環帝國的遮天暗手察覺,夭折半路。
而他的人生,之所以會如此...
全都是因爲他個人的原因,他的不成熟心態...
在該強硬時不強硬,該謙虛時又不謙虛,該面對時到處逃,該跑的時候又太過自以爲是...
他不敢面對真正的自己,不敢承認自己的軟弱無能,從未直面過自己的缺點和所犯下的錯誤...
“記得當年,在深海監獄的時候,記憶裡好像就只有父親對我的恨鐵不成鋼,我覺得他有毛病,心裡變態扭曲了,只會對我一個小皮孩無止境的發泄。而我,可我...卻從沒想過,就算是父母之愛,也不是理所當然的,而是恩賜,是要用心去迴應的,我從未迴應過父親的愛,只會用無助小孩的身份無止境的索取,我纔是那個心裡扭曲了的混蛋...”
葉千炎緩緩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轉身擡頭望向了天空。
“記得當年,在冒險者小島上的時候,被人好心的幾次施捨,就飄飄然的覺得別人對我好都是應該的...雖然白鷹戰團的做法,確實有些不可取,但他們的初心,卻是好的,而我,纔是那個扭曲了別人初心意義的蠢貨...”
“加入抵抗軍,去拯救混亂羣城,拯救我所認爲的世界的初心,其實並非是爲了拯救,而是我想要證明,我不是廢物,不是垃圾桶旁的那隻貓。白鷹戰團看不上我,我會讓他們後悔他們粗淺的眼界...”
“抵抗軍覆滅,是我的錯,可我卻不願承認,到處逃避,把這一切都怪罪在了葉峰天的頭上,後來發覺和葉峰天之間,也只是因爲我們的互相誤會...呵呵,我又將錯,推到了外星文明的身上,甚至還想推到範文開的身上,反正他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了...”
話到這裡,葉千炎又轉回了身,看向了鐵狼。
“我一直都看不起你們,因爲你們真的很弱小,你們沒有我經歷的事情多,沒有涉足過浩大的軍團戰爭,沒有參與過毀天滅地的滅世戰役,沒有真正的接觸過高等文明,沒有見識過那些雲巔之上的風景,更不懂何爲宇宙的浩瀚...”
“因爲我一直都看不起你們,所以王武纔會變成如今這樣吧?因爲我一直都看不起你們,一直都沒有把你們真正的當做同伴,所以傑斯纔會對我動搖吧?”
“我連親生父母都不願去拯救,總是孤傲自負的樣子,任誰對於這樣的一個掌舵者,都會失了信心吧?”
“我的自以爲是,在噩耗成真的時候,都難去覺悟,都害的別人家破人亡了,還在不斷的推卸着責任...”
“我真是一個失敗者!混蛋!廢物!”
“啪!!”
葉千炎反手就抽了自己一個耳光,打的自己一個趔趄,之後又再度轉過身去,低下了頭。
“其實這不是你的錯,都是暗靈力的本真罷了。”
林地上空,突然吹過了一陣清風,葉千炎之前坐過的位置上,一抹佝僂的身影一閃而現,優哉遊哉的拿起了茶壺。
“自從你覺醒了暗靈力,在月海城的亂殺競技場上用它證明了,‘只要你不想死,就沒人能殺你的事實’後,它就賦予了你無比孤高自傲的自我,這是它的生存本能,也是你被放大了無數倍的生存本能...”
隨着茶壺對茶杯注滿茶水,佝僂老者的面容,纔在模糊中逐漸清晰了起來。
“你...月家老祖?血凰?!”
鐵狼臉色陡然大變,周身黑色能量霧氣暴涌而出,剛剛站起,又在一股無形的壓力之下再度坐了回去,壓的身下的石凳都是咔擦一聲,裂紋瞬間顯現。
“知道本座是星辰階強者,還敢生出對抗本座的勇氣...呵呵,葉小子可是從來都沒把你當盤菜,你用得着爲了他冒生命危險嗎?”血凰微微一笑,擡眼瞟了瞟鐵狼,道。
“我...!哼,那又如何?在迷茫中找不到方向的是葉少,又不是我!我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也知道我該做什麼樣的事!”鐵狼臉色漲得通紅,就算被壓制的完全動彈不了,也依舊沒有懼色的瞪着血凰,大叫道。
“但是你,應該裝作不會去做正確的事。”血凰意味莫名道,“想要跟着他,就得學會忍辱負重,就得完全懂得人性,從大義的角度去駕馭人性。如果做不到,就還是從哪來的就回哪去吧,亦或者也可以像某些人,恨他,與他反目成仇...”
話到這裡,血凰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剛轉身注視向他的葉千炎,嘴角微微扯了扯,身形突然一晃,如來時那般鬼影縹緲,沒了蹤跡。
“血凰?月家老祖?他...好像不是他...”
葉千炎怔怔的看着面前空空蕩蕩的石凳,緩緩擡腳上前一步坐了上去,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他應該是沒有得到炎龍集團的支持,又追着我們來想要拉攏你吧?”花凌輕輕呼出了一口氣,壓了壓驚駭的心情,“王武他們,連你都踢出了局,又怎麼會去和別人聯手去爲大義籌謀?”
“拯救世界這種事,在數百年的亂世薰陶下,早已不再人心。”羅拉也附和道,“很多的人,爲了更好的生活,連不共戴天之仇都可以看淡可以忘記,又怎麼可能會爲了整個人類文明的未來這種虛無縹緲事不關己的大義,去犧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