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之後,楚風焱來到了西部Z區132旅旅部駐地。陌生的戰士立馬持槍攔住了他。
“站住!什麼人!”
“1048團警衛連連長楚風焱,找方仲謀旅長。緊急軍情彙報。”
“軍官證!”
對方驗視了證件後,將楚風焱帶了進去。
“首長,1048團警衛連連長楚風焱找,說是緊急軍情。”
“小楚?”房間里正在盤膝修煉的日向小野心中一緊。
楚風焱裝着若無其事地朗聲說道:“是我,首長。有一份文件,羅蘭首長讓我連夜給您送來,說是很重要。”
日向小野皺眉思索片刻後,爽快地答道:“等會兒啊,我穿衣服!”
楚風焱大難不死的消息他昨天晚上已經知道了,但這件事是柳生劍齋安排的,怎麼說羅蘭和楚風焱都不可能懷疑到自己身上。
況且他一直不贊同除掉楚風焱,如此強大的戰鬥力,他籠絡還來不及。
三分鐘後,日向小野開了門,憂鬱的臉龐,銀白色的頭髮,一臉憂國憂民的滄桑樸實。
“人老咯,這冬天啊,都起不來喲。”他站在楚風焱的面前唉聲嘆氣,就彷彿一個尋常的小老頭子:“快進來吧!夜裡冷,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這一瞬間,楚風焱忽然發現自己對眼前這個“方仲謀”的感情真的很複雜,明知道他是害死那麼多兄弟的兇手,可看到他這“真性情”的模樣,卻還是不由生出親切感。
長久以來的關照讓楚風焱對“方仲謀”這三個字產生了根深蒂固的信賴。
“首長,打擾了。”楚風焱裝得跟平常一樣。
“快進來吧,外邊兒冷。”方仲謀讓開了門。
兩個互飆演技的影帝入了屋子,在茶几前坐定。
“什麼文件啊,這個羅蘭非要讓你連夜送過來?”日向小野一邊給楚風焱倒茶一邊問。
“這兒呢。”楚風焱微笑將那一頁名錄遞了過去。
日向小野一看,原本笑眯眯的雙眼瞳孔驟縮,驚疑不定地看向楚風焱。
戲,演完了。
“聊聊吧。”楚風焱掏出煙盒,給日向小野散了一根,自己點了一根。
“我被授予三等功的那天,柳生幸之助單獨前來根本不是刺殺你,而是傳遞要殺魏苟消息。”
日向小野點起了煙,深深吸了一口,看着顫顫巍巍往上揚起的白煙,沉默了半晌。
“是。”
楚風焱點點頭:“我記得當時你說,‘你不是他的對手’,這句話不是對我說,而是知道幸之助不可能敵過戰神狀態的自己!”
“是。”日向小野撣了撣菸灰,沒否認。
“你審問幸之助,一是詢問來意,二是策劃放他離開。而幸之助的來意,是殺了魏苟?”
“是。”
“爲什麼?”楚風焱追問了一句。
“黑暗秩序那邊的命令,我不知情。”日向小野說得很坦然,一條一條解開楚風焱過往的疑惑。
“魏閬是什麼身份?”
“不知道,跟我們東瀛無關,或許是黑暗秩序的臥底。”
楚風焱大致明白了。那天夜裡魏閬跑到禁閉室,不是爲了放走幸之助,而是爲自己的弟弟報仇,真正去放人的反而是日向小野,所以他纔會對魏閬的要挾投鼠忌器。
“所以那天幸之助死後你會大發雷霆,然後纔有了那次偷襲行動。你怕柳生家族問責,所以要拿阿光去抵罪。”
“是。”
“昨天的機甲,也是你找來的。”
“是柳生劍齋,那個被你察覺的忍者,我一直主張拉攏你,因爲你是我這輩子最看重的天才,不下於任何世家子弟,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引薦進入東瀛皇室。”
日向小野看着楚風焱,試圖爭取最後一絲和平的機會。然而楚風焱沒有打算和平解決這個問題。
“不必,我是華夏子弟。有些思想,我們是根深蒂固的。”
事實面前,方仲謀過往所有的豪氣干雲、悲憫蒼生都成了笑話,一切都是戲,戲裡都是局,而他楚風焱,就是方仲謀一顆棋子。
煙抽完了,平心靜氣的談話也宣告結束。
“這份文件,你是怎麼來的?”日向小野不再強求,他拿起那張名錄,冷眼看向楚風焱,再也沒有一絲溫和。
“四個小時前,安倍先生友情贈送,作爲回報,我留下了他的性命。”
“哼,這個蠢貨!天皇陛下不會饒恕他!”日向小野憤怒地拍響桌子,猙獰的表情像極了幸之助被殺的時候,也像極了從司令部回來的時候。
“你應該慶幸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楚風焱盯着對方的眼睛,他不敢對這隻老狐狸有任何鬆懈。
“說吧,什麼條件。”日向小野眯着眼,微微撇過頭,看了一眼自己和村正的距離,只要往後三十公分就能握住刀柄。
“很簡單,你告訴我阿光和鐵子的下落,這件事我悶在肚子裡。”
“我憑什麼相信你不會過河拆橋?”
“如果我不講信用,安倍三郎現在已經是安倍死郎,你不放心的話,可以打個電話驗證一下。”
“不必了!袁光還活着,只是被送去了東瀛舊址的秘密基地,參與天照計劃。”
“給出證明。”
“這是天照計劃中我們負責的環節。”日向小野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上面描述着需要尋找的試驗品條件。
滿足條件可以直接成爲D級武者?楚風焱看到上面簡短的說明,心中的驚訝不是一星半點。
日向小野搖了搖頭:“成功率只有10%不到。不過很幸運,袁光成功了,而且很成功。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去找他敘敘舊。”
“何鐵呢?”
“不知道。”日向小野說完輕輕往後倚了一點,順其自然地擡起手作攤開狀:“雖然他一直在跟蹤我,不過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我所幸留着他來增強你的信任。”
楚風焱皺了皺眉頭,換了個問題:“這次和你接頭的柳生劍齋,他在市區的據點在哪裡?”
“據點就在東部J區廢棄工廠裡,廢棄工廠的名字叫……”日向小野皺起眉頭,手撐着腦袋好像在努力思索。
楚風焱盯着他的眼睛,焦急地追問道:“叫什麼!”
“叫地獄!”日向小野忽然撤腳半步,瞬間握刀在手,村正劃過一道妖異的黑色圓弧切向楚風焱的脖子!
“哼!”楚風焱本能反映出危險,戰神狀態瞬間開啓,接着足尖一蹬險險避開,驚詫地看向露出嗜血武者獠牙的日向小野:“E級武者?”
“下輩子談條件,記得帶複印件來!”日向小野冷冷一笑,再度揮刀:“去死吧!”
東部J區的廢棄工廠太多,沒有問出據點的詳細情況,楚風焱不想貿然用七星龍淵幹掉對方,他閃轉騰挪,試圖以格鬥術來制住日向小野。
然而他低估了妖刀村正的詭異!
眼看兩人打得難分難解,爲了防止再生變數,日向小野心中一橫,竟然用村正劃破了自己的手掌:“血之獻祭!”
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黑色的刀刃竟然迅速將那些血液“吸”了進去!
“小心,他使用了消耗生命的秘法,這柄刀的力量很詭異!”腦海中,沙啞而富有磁性的聲音突然響起。
想起當初七星龍淵引動天地異象的一擊,楚風焱心知對方厲害,凝神戒備,隨時準備喚出七星龍淵。
“呵呵,不得不說,你真的是天賦異稟。還沒開啓武神殿就能有如此強悍的實力。可惜啊……”日向小野嘆了口氣:“被村正刀靈殺死的人,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只見那刀刃上開始涌出暗紅色的火焰,與此同時,日向小野身後竟然出現了一個暗紅色的忍者虛影,虛影也同樣手持村正!
雖然虛影較爲暗淡,卻讓楚風焱沒由來生出了一種臣服的念想,彷彿心甘情願讓對方屠戮。
“正心凝神!”腦海中的聲音猶如洪鐘巨響,頓時將他喚醒,卻見濃稠的暗紅色刀芒猛烈一振,疾速向他劈過來!
楚風焱實在無可避讓,知道今天想問出據點已經是沒有可能,當下掌心翻轉,沉聲一喝:
“七星龍淵,現!”
白芒閃過,甚至於劍身都未曾出現。
下一刻,刀斷,人斷、恩仇斷……
“據點到底在哪裡?”
“洛克食品加工廠。”還剩半截身子,在地上不斷抽搐的日向小野吐着血沫,慌張地哀求着楚風焱:“快,快殺了我!”
斷成兩截的妖刀村躺在地上,斷口處散發着妖異的紅芒,正不斷牽引着日向小野眉心處的精神力,彷彿要將他的靈魂吸進去一般。
看着他的慘狀,楚風焱掏出配槍,提了最後一個問題:“爲什麼,一直這麼照顧我。”
“呵呵……”日向小野苦笑着搖了搖頭:“去問黑暗秩序先鋒營的嗜血魔王西蒙大人吧,這是直接來源於他的命令。”
“砰!”
槍響同時,日向小野眉心處有白光一閃而逝,投入了妖刀斷口。而他自己的臉龐則迅速地蒼老、扭曲,最終化爲一堆白骨。
楚風焱嘆了口氣,或許是天意,這個臥底最終還是沒能逃過被妖刀吞噬的命運。
“這柄刀帶着吧,就算用不上,也可以換到別的寶物。”
就在楚風焱即將離開的時候,腦海中的聲音再度響起。楚風焱微微一愣,依言而行。
兩個小時後,楚風焱在廢棄的食品加工廠裡找到了一身傷痕的何鐵。
“鐵子!醒醒!”
何鐵睜開眼,吃力地擠出一絲微笑:“焱哥,我知道你會來。”
“抓你的人呢?”
“不知道,他將我扔在這裡就走了。”
“走吧,先回去再說。”
楚風焱想將這個柳生劍齋抓住,然而現在已經是早晨,他得趕緊送回間諜名錄。
上午十點,1048團駐地,團長辦公室。
羅蘭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自顧自倒了一杯水,漫不經心地說道:“運氣不錯,居然能活着回來。”
“我想是時候履行賭約了。”楚風焱點了一根菸,又給羅蘭散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