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音冷靜下來，將自己的情緒憋迴心裡，她擡眸，清晰的看到男人好看的臉，輪廓分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看上去冷靜得過分，炙熱深邃的眼眸定定的落在她的臉上，彷彿整個世界裡只有她。
她張了張薄脣，一字一句的說：“不管你信或是不信，林婉夏出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那幾天，我不在洛城。”她的語氣很堅定，眼神也是堅定的，冷靜的。
唯有鼻翼間沁出的微微細汗，和那雙通紅的，圈着淚的雙眼，才彰顯出她沒有看上去這麼的，冷靜，和無所謂。
她的話，讓程墨舫身子不由得一僵。
她似乎感覺到了他身體上傳來的很輕微的變化，嘴脣抿的更緊了，但卻沒有開口。
他應該是不相信她的，如果相信，早就信了，又爲什麼要質問她？
當這樣的認知從心裡傳到大腦時，季凌音身體變得更加僵冷起來，心是涼的，身體也像是被薄冰環繞着，變得冰冷沒有任何溫度。
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的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不同尋常的詭異。
季凌音從他的大手中抽開了自己的手，這纔開口打破這這份僵冷，“事情我已經說了，如果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那麼當時你在哪裡？”程墨舫嗓子沙啞暗沉，跟剛剛的凌厲相比，柔和了幾分。
“我在濱城。”母親最後離世的城市。
“可爲什麼沒有你的出入境記錄，查不到你離開洛城的任何記錄。”那幾天，別墅的保姆說，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去，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他本來就對她不聞不問，後來林婉夏出事，他就更是沒有心思管她了，可他卻沒想到林婉夏出事不是意外，而是跟她扯上了關係。
季凌音抿了抿嘴角，淡淡的開口道：“我坐大巴車去的。”就是那種有兩層，可以睡覺的長途大巴。
濱城到洛城也不過是兩三百公里距離，她覺得沒有必要做飛機，更不想做動車或火車，所以就去了長途汽車站買了汽車票。
小時候跟媽媽去過幾次濱城，也都是坐的那種大巴車，她很懷念那種感覺，所以就坐了大巴車。
而坐那趟大巴車是是不需要身份證的，只要買票就可以了，所以他當然查不到。
程墨舫嘴角抿了抿，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她看上去不像是說謊。
他不是不信她，而是事實太讓人難以相信。
如果真的不是她，那麼，那個人一定是對她，和對林婉夏都有着極大的仇恨，纔會做這種移花接木之事。
而那個人，不僅聰明有能力，還應該是對她們兩都十分了解的人。
可是，她們兩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呢？
五年前的蘇櫻，性格大大咧咧，熱情開朗，完全沒有千金大小姐的脾氣和傲氣，可以說只要接觸她的人，都不會討厭她。
而林婉夏更是，溫婉大方，是所有富家女孩羨慕和學習的榜樣。
他認識她們不是一天兩天了，根本就想不出有誰，會對她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程先生，你要的解釋我已經給你了，我的經紀人她們還在門口等我，我先走了。”說着季凌音再次伸手去拉包廂的玻璃門。
程墨舫伸手拉住她，低聲道：“我送你回去。”
“不需要，我搭檔她喝多了，我要照顧她。”最後她還是拉開了大門。
走到門口，她頓住腳步回頭，像想起什麼似的開口道：“對了，我的手機在潘付博的手上，我不知道你的手下在教訓他的時候有沒有看到。”
程墨舫拿出手機，“我給他打電話。”說着他撥通了蕭航的電話。
“他馬上送過來，你等一下。”掛完電話，程墨舫開口道。
“小櫻桃。”見包廂門打開，倚在牆壁上的江邵晨立馬將煙掐斷，直起身子朝季凌音走了過來。
季凌音扭頭，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輕聲開口：“你還沒走啊！”
聽完她的話，程墨舫眸子不自覺變得陰暗。
她對他，永遠這麼和顏悅色，這麼溫柔，可對他，卻這麼的冷漠。
他到底，哪裡比不上他！
“我等你一起。”江邵晨說着伸手牽過了她的手。
季凌音本能的想要躲，可是想到程墨舫，又將心理的那一抹不適掩蓋了過去，任由江邵晨牽着。
他們兩親暱的動作，自然是刺傷了程墨舫，他想撇開眼不去看他們，但眼睛卻像是長在了她身上似的，死死地落在她那雙被江邵晨緊握的手上。
慕然的，他又想起了她手上深深淺淺的傷疤，還有她剛剛無比堅定的話。
他無數次閉上眼睛，腦海中都會出現她那雙明亮的，決絕的，霧氣朦朧的雙眼，那雙眼睛這麼美，她生活的世界這麼美好。
是什麼原因，讓她在心裡埋下了陰暗的種子。
“小櫻桃，你的臉是怎麼回事？”因爲剛剛看到她太意外了，沒有看清楚她的臉就已經擁住了她，所以現在出來，江邵晨纔看到她紅腫的，帶着五個手指印的側臉。
這一看就是出自男人的手。而他也很理所當然的以爲，是程墨舫所爲的。
腦子突然涌上來一股怒氣，江邵晨幾乎是想也沒想，就放開季凌音的手邁出了腳步。
“邵晨，跟他沒關係。不是他打的。”季凌音拉住江邵晨，低聲說道。
“小櫻桃……”
“真的不是。”她抓着他的手微微用了點力，語氣也堅定了幾分。
江邵晨狠狠地瞪了程墨舫一眼，相信了季凌音的話。
“那你現在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我……”
季凌音想說的話，被匆匆趕過來的蕭航打斷，蕭航走到程墨舫面前，將一部白色的手機遞給他，開口道：“總裁，這是您要找的手機嗎？”
程墨舫抿了抿嘴，對蕭航這麼快趕來實在是不滿，可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看了季凌音一眼，冷聲道：“給她看看。”
蕭航恭敬地點了點頭，轉身將手機遞到季凌音面前，“季小姐，您看看這是不是您的手機。”
季凌音伸手從他手上拿過手機，“就是這個，謝謝你。”
手機拿到手了，她自然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她擡眸看了程墨舫一眼，開口道：“程先生，關於潘付博的事，我希望您剛剛對他說的話都是說說而已。”
程墨舫知道季凌音的意思，臉一沉，冷聲道：“我的話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
雖然能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但程墨舫如此堅決的說出來，季凌音還是微微一愣。
但只是一秒，她便又恢復了原本的冷靜，開口道：“別用爲我教訓他的理由教訓他，我不想讓自己覺得，好像欠了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