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音聽到動靜往門口望過去,便看到了從外面走進來的程墨舫。
他身姿挺拔,不緊不慢的從門口朝她走去。她剛下樓沒有多久,伸出筷子夾起的蒸餃還來不及放進嘴巴里。
她臉色有些憔悴,因爲不準備出門的緣故,臉上沒有任何妝容,脣色也是的淡淡的,不似平時的緋紅,而是微微泛白,一看就是昨晚沒有睡好。
即使隔得不近,他也看到了,她纖長睫毛落下的陰影也蓋不住的黑眼圈。
但這樣的她,少了幾分疏離,多了幾分溫和。儘管她臉上的表情還是很淡,淡的幾乎看不出任何情緒。
“不用趕通告怎麼不多睡會?”男人走近她,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將紙袋裡的東西一盒盒拿出來。
聲音溫柔無比,語氣低沉暗啞。
季凌音沒說話,將視線從他身上移到桌上他拿來的東西上,與此同時把筷子上的餃子放進了嘴巴里。
慢條斯理的咀嚼。
“吃這個?你以前愛吃的水晶蝦餃,還有紅棗豆漿。”男人將自己帶來的東西推到她的面前,然後將她原本吃着的餃子往自己這邊移了移。
季凌音沒有推辭,在吃完嘴裡那個餃子之後,便伸手夾起了他帶過來的水晶蝦餃。
餃子還是以前的味道,很香,入口有湯汁,帶着玉米的濃香和淡淡的甜,可此時,季凌音卻覺得索然無味。
只因爲,眼前的這個男人。
還有他昨天晚上說的話。
“當年我也不知道你喜歡我的事,爲什麼你就是不肯原諒我呢?”
是的,當年,他不知道她喜歡他,她亦不知道他喜歡自己。可僅僅只是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能把一切犯的錯都一筆蓋過了嗎?
昨天晚上,她幾乎是一夜沒睡,小腿上傷口的隱隱作痛,加上心裡的搖擺不定,讓她幾乎是失眠了一整晚。
從跟程墨舫相遇後的這段時間裡,發生的這些事情,還有他的態度都讓她動容。
事實上,對他的恨早就因爲那句“我愛的人一直都是你”煙消雲散了,這確實是一句能將以前的一切錯誤都掩蓋掉的,很有力度的話。
可即使是,她對他不再帶着恨,就能重新在一起了嗎?
季凌音有些疲憊地閉了閉雙眼,然後又睜眼看着眼前的男人,緩緩開口:“程墨舫,你昨天的話我……”
“叮咚——”門鈴聲打斷了季凌音的話。她將想要說出口的話咽回肚子裡,視線轉朝不遠處那扇緊閉的大門上。
季凌音想起身,程墨舫卻扶住了她的肩。
他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低聲開口:“我去開,但在這之前,先把你剛剛的話說完。”
他聲音依然很輕,沒有什麼情緒,可儘管他的聲音不帶任何的威嚴,季凌音卻也從內心涌上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但是,被這麼一打斷,季凌音完全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特別是在對上他那雙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時,她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些時間的相處,他解釋的話說的很多了,別具一格的告白他也說了不止一次,而每次她脫口而出的要麼就是拒絕,要麼就是轉移話題。
這應該是第一次,她主動說起這個話題,眼神裡也終於不是決絕和疏離。
讓他心裡不禁在想,她是不是想要說忘記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這樣的話。
“我只是想說……”
“叮咚,叮咚——”門鈴不依不饒的響起,將季凌音的聲音給蓋了過去。
“我先去看看是誰。”程墨舫眉頭微蹙,最終轉身大步朝門口走去。
打開門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纖長的身影,一襲紫色的飄逸長裙襯得她更加的嬌媚。
“你是誰?”程墨舫聲音嚴肅低沉,聽不出喜怒。
女人擡眸,在看到男人如此英俊的面容之後,愣了幾分。很快,她回過神來,指着半開的大門低聲問道:“孟涵不是住在這裡?”
程墨舫想了想開口道:“白夢涵?”
白夢涵剛走不到五分鐘,估計她進來的時候,他們剛走。
女人點頭,“對,白夢涵,是個明星,不知道這位先生跟她是什麼關係。”
“她剛離開,你改天再來找她。”說着程墨舫轉身要朝屋裡走,女人伸手擋在了程墨舫面前,“請等一下。”
程墨舫眉頭微蹙,他側過身子瞥她一眼,最終將視線放在她攔住自己的那隻手上。
“還有事?”他聲音已經有些不耐了。眼前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讓他覺得很刺鼻,說話的聲音輕柔的有些過分。臉上的妝容也太過濃厚,這樣的女人,他真是不願擡頭多看一眼。
“這個是我的電話,孟涵回來可以讓她給我打電話嗎?”說着話還不忘眨了一下那雙狐媚的大眼睛,眨眼的意思,是個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不過程墨舫還真的沒有注意她的臉和表情,只以爲她是真的想找白夢涵。
程墨舫看她的眼神冷了幾分,臉上的表情很嚴肅,說話更是沒有任何表情,“我跟她不熟,既然你都能自己找到這裡來,還能沒有她的電話?”
說完也不管門外的女人是什麼反應,轉身走進屋裡,然後嘭的一聲將門給用力關上了。
“誰呀?”見程墨舫關門進屋,季凌音擡眸問道。
“一個女人。”程墨舫回答道。
頓了兩秒又補充道:“不是找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找白夢涵的。
“哦,那她沒說什麼事?”季凌音開口又問。
“沒有,見人不在就走了。”這不算說謊,雖然是他根本就沒讓她多留。
程墨舫坐到季凌音的身邊,瞥了一眼被她還剩下三分之二的水晶蝦餃,脣角微微揚起。
他湊近她的臉,低聲道:“小櫻,你剛剛的話還沒有說完。”
季凌音微愣,剛剛沒說完的話,她其實真的沒有打算再說。
面對程墨舫如此灼熱的視線,季凌音眼神一頓,她剛想撇開臉不去看程墨舫,可程墨舫卻先一步看出了她的意圖,伸手放在了她想要側向一邊的臉上,不給她躲開自己的機會。
過了好一會,他伸出纖長的手指,放在了她的脣上,輕聲道:“如果是趕我走的話,還是不要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