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們還想要逼走她嗎？”一句話讓在場的人沉默了下來。
突然的安靜，安靜的有些突兀和詭異。
別墅客廳算不上多大，季凌音倚靠在沙發上，腳因爲受了傷的緣故，褲腳是挽起來的，一雙白皙的腿擡起在小椅子上。
別墅門是敞開的，醫生本是打算離開的，但因爲殷傲急匆匆的闖進來，使他定住了腳步。此刻他像是被時間定格了一般，愣愣地站在門縫間，出去也不是，進來更不是。
殷傲坐在沙發邊，因爲怒氣衝衝的緣故，臉上有些緋紅，連眼睛也不知是因爲太激動的緣故，還是自己脫口而出的話讓內心動容了的緣故，也變得紅紅的。
助理小敏站在一旁，察覺到現場氣氛的凝滯，她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唯有站在季凌音不遠處的男人，挺拔而立的站在一邊。
他眼眸微暗，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雙眉間有一道很明顯的褶皺，像是在思考着殷傲的那句話，又像是什麼都沒想。
季凌音始終低着頭，但饒是低着頭，她也能感受到頭頂上傳來的專注的視線。
她始終都清楚，像程墨舫這樣的男人，很少皺眉，在他的世界裡，幾乎沒有搞不定的事情。更沒有什麼事，是值得他傷神去思考的。
可此刻，他兩道濃眉緊鎖，表情不是在處理什麼棘手的事情那般深沉，而是一種放空的，不自知的考量。
考量自己。
還有殷傲剛剛脫口而出的話。
他擡眸看了殷傲一眼，最終還是將目光鎖在沙發上的女人身上。
須臾。
季凌音擡眸看了殷傲一眼，而後又掃了一眼其他的幾個人，這纔開口打破屋裡的沉靜，“你們都去忙吧，我自己待在這裡就可以了。”
“腳還疼不疼？”殷傲低低的開口問道。
季凌音沒說話，輕輕搖頭。
其實是疼的，比上次被燙傷，醫生用針扎破水泡的時候要疼多了，畢竟這次能清晰的感覺到血肉在腐爛。
但她不想讓他擔心。
悠然的，她想起剛剛硫酸潑下來的時候，不僅傷到了她，還有幾個小姑娘也被傷到了。
她擡眸，剛想開口問些什麼，沙發一角的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電話是江邵晨打來的。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眼眸暗了暗，最終還是拿起手機按下了接通鍵。
“小櫻桃，我剛知道你在活動現場被人圍堵的事情，受傷了嗎？你現在在哪裡？”江邵晨的聲音聽起來急切有緊張，不難聽出他語氣裡有自責的成分。
他肯定覺得，是因爲自己帶她去吃火鍋，所以才引發了這一系列的事情吧。
“我沒事。”意識到自己的回答過於急切，聲音也暗啞的不像話，所以又補充回答道：“我沒受傷，不用擔心。”
雖然她相信程墨舫會處理好這一次的事件，但難免不會有人將照片先發到網上去，不然江邵晨也不會知道她被圍堵的事情了，但應該不知道她腳受傷的事情。
畢竟程墨舫抱着她上車時，看不出來她的腿上有傷。
“對不起，都是因爲我。”江邵晨聲音極其低沉，如果說上一句話只是緊張中帶着自責，那麼這句話他是深深地感到自責。
“邵晨，這件事跟你沒關係，而且我也沒什麼事。只是一些瘋狂的粉絲。”頓了兩秒，她揚了揚嘴角，換了換語氣故作輕鬆道：“是我的風評太差了，也怪不得別人。”
她這一句話，讓在場的兩個男人同時蹙了蹙眉，而那句“瘋狂的粉絲”讓程墨舫的臉色不由得暗了暗。
他明白，江邵晨不過是導火線，更多的原因其實是因爲自己，網上不止一條帖子攻擊季凌音，說她搶楚若菲的男朋友。
楚若菲的那個“男朋友”，顧名思義就是他程墨舫。
事情終究是他沒有處理到位，所以才讓那些粉絲倒戈一片攻擊她。
“嗯，你先忙，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好的，你不用太擔心了。”季凌音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告訴江邵晨，這件事的帶頭人是阮曼。
而其實在硫酸潑下來之後，季凌音從阮曼的表情上也猜到了，阮曼大概是被人利用了。
估計她是真的以爲，瓶子裡的是卸妝液吧。
卸妝液？
還真是夠傻，她出門基本沒怎麼化妝，只是塗了隔離防曬而已，一般有什麼活動，她都是到了現場再化妝的。
掛完江邵晨的電話，季凌音的心情明顯已經平復了很多，雖然她本來也沒有多低落，但與剛剛的靜默一言不發還是有些差別的。
門口的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季凌音先將目光放到離自己大概兩米遠的小敏身上，開口道：“小敏，今天就先下班吧，夢涵一會活動結束應該也會直接回來。”
小敏年紀還很小，20出頭，因爲家裡原因輟了學出來工作的，從季凌音她們正式出道後就跟着她們。
顯然因爲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現在整個人都有些呆滯，她沒有跟季凌音一起經歷被硫酸潑的現場，但光是看到季凌音腿上的傷她已經很難接受了。
她也大概猜得到，那些硫酸本來是要往季凌音臉上潑的，她親眼看到程墨舫大步凌冽的走過去，拿起手上的利刀朝那個礦泉水瓶飈過去。
“可是凌音姐你的傷……”
不等小敏說完，季凌音便打斷她道：“我沒事，司機應該還在外面等着吧，你跟司機一起去接小涵，小涵大概一個小時也能結束，你可以讓司機先生送你回家。”
“好，那我就先走了，凌音姐你好好養傷，我再來看你。”最後小敏還是走了，她也知道自己留在這裡也什麼都做不了。
其實剛開始做ST組合的助理時，有同行就跟她說，做組合的助理要伺候兩個人，比當一個人的助理要累很多。平時伺候一個人都已經夠煩的了，兩個人肯定更煩，但她沒想到，事實卻完全相反。
每次都是其他的同事們朝她抱怨，說自己的主子多難伺候，大到工作安排，小到買吃的買衛生巾都要助理做。
但她跟別人卻完全不一樣，她只需要負責ST組合的工作上的小事，生活上她們從來沒有使喚過她，每次工作結束她就可以下班，甚至有時候工作沒結束，她們都會讓她先下班。
小敏真的覺得自己跟着ST很幸福，雖然談不上親近，但不管是季凌音還是白夢涵，都完全沒有架子，也一點都不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