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舫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剛走到病房門口，便聽到女人正在哄程熙梔睡覺。
“媽咪，你昨天講了小紅帽的故事，今天給我講什麼故事呢？”從病房裡面傳出來的稚嫩聲音，讓程墨舫頓時止住了腳步。
這還是那個成熟高冷的兒子嗎？
他記得，他三歲多的時候，他陪他睡覺，說給他講故事，他很嫌棄的說：“只有幼稚鬼才要大人講故事哄着睡睡覺，我纔不要聽故事。爹地，我們來玩數字遊戲。”
但現在……
“我今天，跟你講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吧。”說着，季凌音開始娓娓道來關於小女孩如何離開家裡賣火柴，然後被凍死的故事。
“所以最後，她奶奶來接她了對嗎？”聽到最後，程熙梔擡頭問道。
季凌音不想給他一些太負能量的東西，所以點頭，“對，最後一根火柴點燃後，小女孩的奶奶出現，把小女孩接走了。”
“然後她們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就像我跟媽咪一樣。”說完，小奶包伸手將季凌音摟的更緊了，然後閉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季凌音明顯感覺到了程熙梔這幾天的變化，之前他小心翼翼的，總是很擔心季凌音會離開，哪怕是在睡覺的時候也睡得不安穩，只要季凌音一下牀，他就會醒來。
她陪他睡了幾天之後，他更有安全感了，但對季凌音的依賴感也加重了不少。那種害怕失去的心像是與生俱來一般，即使她安慰他很多遍說自己不會再離開，他心裡還是會有擔心。
還不到5歲的人，心智成熟到這種地步，到底是好事，還是應該覺得悲涼？
她總覺得，自己越是跟程熙梔接觸，越是讓她有一種很深的錯覺，彷彿程熙梔就是她的孩子。
她發現自己愛吃的菜，程熙梔也愛吃，她不喜歡吃的東西，程熙梔恰恰好也不喜歡。
還有一些不易察覺的小習慣，跟她小時候都一樣。
比如，不管高興，還是緊張，都會用左手摸耳垂，而且，程熙梔的耳垂跟她的也很像，耳朵小小的，耳垂很薄。
比如，犯了錯的時候，大拇指和食指會互相摳指甲。
還有，程熙梔牙齒很細但不齊，有兩顆小虎牙，這一點也跟她小時候一樣。她是換牙之後，牙齒才長得很齊的，兩顆小虎牙，在她換牙之後摔一跤磕掉了，長出來之後變成正常的牙齒，兩顆可愛的小虎牙沒有了。
如果不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懷的是女孩，她甚至都懷疑，有沒有可能，他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畢竟當時她是昏迷的，如果跟小梔姐真的同時出車禍，在同一家醫院生產，醫生抱錯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發生。
每次這樣的想法一出現，她又很快的否認掉了。他是小梔姐留下的血脈，自己怎麼會有這麼自私想法？
絕對不可能的！
不過就算不是親生的又怎樣？反正不管在她心裡，還是在程熙梔心裡，彼此都是最親的。
他們就是母子。
想到這裡，季凌音低頭，在他額頭輕輕落下一吻，然後理了理情緒掀開被子走下牀。
因爲想事情太投入，所以連程墨舫什麼時候進來病房的她都不知道。
她低頭，剛要彎腰去找鞋子穿上，一雙手先一步將她的鞋子遞到面前，順勢要幫她穿。
“我，我自己來。”季凌音微愣，伸手去接男人手中的鞋子。
程墨舫沒說話，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似的，有些笨拙的將鞋子套在了她的腳上。
季凌音覺得很尷尬，伸手要去搶自己的鞋子，但程墨舫卻不讓步，直接抓緊了她的腳踝，將鞋套在了她腳上。
鞋子是一雙低跟單鞋，她的腳很小，記得以前去海邊玩的時候，踩在沙灘上，她一隻腳的長度，比他一隻腳的一半長一點點。
“小櫻。”不緊不慢將鞋子套在她腳上之後，男人低低的喚了她一聲。
季凌音從牀邊滑了下來，撇過頭不去看他。
病房裡很安靜，靜的彷彿能聽到他的心跳聲，他離得很近，她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摻雜着一縷不太明顯的香菸氣味。
他抽菸了？
認識他這麼多年，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抽菸。她很難想象，他拿着一根香菸放進嘴裡，吐出煙氣，一副我欲成仙的模樣，會是怎樣的畫面。
“熙熙已經睡着了，我明天一早有通告，晚上你陪他睡吧。”季凌音很快將出神的自己拉了回來，說完話後錯開他要往外面走。
這幾天，程墨舫幾乎都在醫院裡照顧程熙梔，工作也幾乎在醫院裡完成，季凌音偶爾會過來。
但畢竟她是個藝人，經常出入醫院怕記者偷拍，加上，因爲之前發生的事情耽誤了太多的工作，所以這幾天她很忙。
忙的不可開交，所以她基本上都是晚上過來看程熙梔，因爲程熙梔比較黏她，所以這幾天都是她陪他睡的。程墨舫睡在隔壁的房間裡，好幾天，兩人基本上零交流。
見季凌音要走，程墨舫伸手拉住了她，可是拉住她手腕之後，他卻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有些話，好像錯過了一次機會，就很難再有開口的勇氣。
“小櫻，我有話想跟你說。”程墨舫聲音低啞，眼眸也像是沒有焦距一般沒有任何光澤。他臉色很平靜，但又不是以往的那種平靜，像深井裡的水，沒有波瀾，卻隱藏着讓人無法猜透的情緒。
季凌音眼神頓了頓，最後輕聲開口道：“有什麼話出去說吧，熙熙剛睡着。”她不知道程墨舫想要跟她說什麼。
但她知道，程墨舫總是很容易讓她情緒有波動，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會跟程墨舫吵起來。
程墨舫低低的說了個好字，放開她的手，跟在她身後走出了病房。
一出病房，季凌音又換上了一副冷漠淡然的表情，她雙手抱肘看着程墨舫開口道：“說吧，什麼事？”
她的臉雖然是正對着程墨舫的，但視線卻並沒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撇開眼睛，錯開了他灼熱的視線。
程墨舫朝季凌音走近一步，想伸手去握她的手，但感覺到女人的疏離，他伸出在半空中的手又收了回來。
“我沒有跟林婉夏在一起過，我也從來沒有喜歡過她，當年我跟她在一起的事情，是她杜撰出來故意說給你聽的。”
季凌音眼眸微愣，她沒想過，程墨舫會突然跟她說這麼一句話。
他以前沒有跟林婉夏在一起過，那麼是不是說明，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林婉夏從中作梗，所以才害他們互相誤會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