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他們漸漸遠去的腳步,閣內的衆人一陣沉默。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衆人心上似乎都壓了一塊大石般的沉重。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伴隨着一點微弱的光亮,光亮漸明。花飛兒手擎着一根蠟燭立在牆角的一張案几旁邊。
“我方纔看到這裡有蠟燭和火摺子,所以就摸索着過來點上了!”花飛兒的聲音帶着些許怯意道。這個柔弱的女孩子一直給人以弱不禁風的感覺,而在這一刻卻似乎成了衆人中最爲沉着和勇敢的人,至少她還沒有被這黑暗所嚇倒,敢於在黑暗中去尋找光明。
無名整個人立在那裡垂首不語,放佛一根石柱一般。良久之後他才擡起頭,滿臉的苦笑與歉意,道:“都是我害得大家,若不是我,想必大家也不至落到此等田地。”
“你何必自責?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大家好!”在這樣的情況下,柳佛心也不再矜持,輕輕的委身道他的懷裡,柔聲道。
“心兒,你不必安慰我,我方纔將事情經過想了一遍,確實是我太過大意,小瞧了對方。或許當時我們選擇一戰,咱們當中還有人有逃脫的可能,可是現在……,若是宋老大在此,他一定不會讓大家陷入這等危險的境地!”
“你不是宋大哥,也許宋大哥在這裡也會和你一樣的選擇。至少我們大家現在都還活着,不是麼?如果方纔便放手一戰,這裡還有誰能活下去?也許有一個或者兩個,但那活着的人一定要承受比死去的人更多的痛苦,他們要肩負起爲死者報仇的重任,他們要經受思念與回憶的煎熬,你……,忍心讓我承受這些麼?”柳佛心雙目中柔情似水,此刻從她身上顯露出來的,完完全全是一個溫柔到極點的居家小女人的形象。
“吳大哥,我們不怪你,我們都知道,你是爲了大家的安全才選擇隨那個老傢伙來的,但沒想到他卻這麼卑鄙無恥!”寒雪和寒月也同時道。兩人說話的同時目光卻看向郎二,郎二的臉色變了變,半晌才道:“你們莫要以爲我真的貪生怕死,我只是有些可惜罷了。可惜沒有機會和他們面對面的生死搏殺一場,卻落得現在任人魚肉。”
“吳大哥,我是柳姐姐救得,雖然我很無用,但無論你們做什麼,我都會跟着的,只要你們不嫌棄我會成爲你們的累贅!”花飛兒怯生生的道。
“也許郎二爺想要和他們大戰一場,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無名突的道,他的話讓除了柳佛心之外的四人幾乎同時雙目一亮。畢竟,能活着,沒有幾個人願意死的。
“你說你有辦法逃出這個鐵疙瘩?”郎二忽然發現無名實在是可愛的很,在這一刻,他似乎足以與花飛兒相提並論。
“我沒有,但有一個人有!”無名的眼中射出了一股強烈的信心,讓郎二幾人看了也不禁渾身一振,萎靡的精神如同注入了一支強心劑般開始抖擻、跳躍。
“你說的是誰?莫非是柳姑娘?”郎二有些迫切的問道。
“不是她,是宋魚!”無名回答的斬釘截鐵,毫無疑問,似乎這個答案根本就不需要考慮便可脫口而出。
“宋魚?他在哪裡?他如何來救我們出去?”郎二目中的光澤有些黯淡,無名的回答讓他有些失望。
“我也不知道,但這個世上若是還有人能夠到達這裡,能夠救我們出去,這個人就一定是他!”
“你對他這麼有信心?”
“是!”
“你這麼相信他?即便是他知道這裡是龍潭虎穴,他一來就有可能被人發現,受到千百人的圍攻,他也會來麼?”
“是!”
郎二凝視着他好一會,忽然嘆了口氣道:“沒想到世上還有你們這樣的朋友!你對他如此的信心十足,想必這個人不會讓你和大家失望纔好!”
“至少到目前爲止,我還沒有失望過!”無名微微一笑,攬着柳佛心腰間的手稍微緊了一下。
“可是你連他現在在哪裡都不知道,而我們明天午時就要面對那個該死的老王八了!”
“誰說我不知道?”
“你方纔不是說不知道麼?”郎二詫異的問道。
“方纔是方纔,現在我卻知道了。也許他已經來了,也許他已經到了綠城,正在打聽我們的下落也不一定!”無名的目光深邃而遙遠,仰望着黑漆漆的屋頂,似乎能夠透過那三尺厚的精鋼所制的房頂看到宋魚的一切。
宋魚和祖龍兒兩人走進綠城城門的時候,恰恰是無名等人剛進“東天王府”之時。連續十幾日的狂追,兩人都已疲累不堪,所以兩人決定先去找一個酒店好好吃喝一頓,再找一家客棧洗漱一番,美美的睡上一覺。兩人沒走主城大道,從一旁的街道向城內走去,走過幾條街,就看到了一座規模很大的酒樓,看招牌上寫的分明還有客房,這實在是方便之極。兩人牽着駱駝來到酒樓門前,卻見只有兩個夥計模樣的人在收拾一些殘破的桌椅,接着從他們背後衝進去二十多名大漢。兩人被大漢們衝的連連退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在兩人要轉身離去的時候,聽到一名大漢道:“劉掌櫃,你倒是挺識相,還沒跑路,怎麼樣?跟我們走一趟吧?”
“小老兒只是與那花姑娘是遠房親戚,和那宋魚、祖龍兒並無瓜葛,幾位又何必爲難我一個生意人?”宋魚和祖龍兒轉身時看到一名老者從櫃檯後走出來道。兩人對視一眼,宋魚無言的苦笑了一下。這年頭運氣好的人不是沒有,但象自己這麼好的恐怕沒幾個。就連隨便想找家酒樓吃飯都能探聽到無名他們的下落,這運氣不知是太好,還是太壞?
“嘿嘿,劉掌櫃,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管是你的那個遠房親戚還是宋魚、祖龍兒都已被我們王爺拿下。你若是和他們沒有關係,王爺自然也不會冤枉你,還是和我們走一趟吧。看在平日咱們兄弟也沒少吃喝你的,不要逼我們動手!”
“閣下不想動手,就由我們代勞吧!”大漢的話音方落就聽到身後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接着他就從劉掌櫃的臉上看到了一抹驚駭的神情,當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轉過身時,就看到兩個年輕人的臉,而那些他帶來的青年漢子一個個的立在那裡如木刻泥塑一般的一動也不能動。
“你……。”他的一聲大喝還在喉間醞釀,整個人也布了他那些兄弟的後塵,僵在了當地。
劉掌櫃只感到嗓子有些發乾,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以他這麼多年的閱歷,祖龍兒女扮男裝的打扮當然瞞不過他的眼睛。從兩人發動開始,他就一眨不眨的看着,這在平常人只能眨眼三到四次的瞬間,二十多名大漢已經被全部點了穴道。
“兩位是……。”劉掌櫃有些機械的問道。
“我是宋魚,她是祖龍兒!”一身懶散淡漠的青年,一臉懶洋洋的笑意,一句平淡的話語在他口中說來也充滿着自信,就在方纔,他的出手亦如他的話語一般淡定從容。
“兩位快隨我來。你們兩個不要收拾了,馬上易容改扮找地方藏起來,等這件事風聲已過,再混出城會狼族!”劉掌櫃不愧爲老油條,很快便從方纔的震驚中緩了過來,向兩名夥計吩咐完後,即在前面領路,快步向客房走去。
今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劉掌櫃早知這間酒樓已開不下去,在斬絕等人剛走後不久就把客房內所有的客人給結清了房錢。而他自己本可以藏匿起來,但出於對狼族的忠心,以及對無名等人的處境還抱有一絲幻想。他在傳出消息之後,還是決定留了下來,這個將自己一生都奉獻給了狼族的老人,就在剛纔聽到郎二等人都已被俘之時,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不過現在事情似乎又有了轉機。
狼族在綠城潛伏的人當然不止他一個,秘密絕點也不止這一處。但劉掌櫃帶着宋魚他們哪裡也沒去,反而直接進了一間最顯眼的客房。俗話說的好: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當然這種情況的前提也要建立在這個危險之處有一個可以讓你藏身的地方。就像宋魚他們現在所在的密室一樣。誰也想不到,就在這間處在最顯眼位置的客房內還有一間密室,而且這間密室的樞紐是牀榻的四根支柱之一,你會沒事幹去轉一下牀榻的支柱麼?
劉掌櫃很仔細,在看了宋魚和祖龍兒的戒指之後才向他們道出了午時發生的事,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聽完他的話後。宋魚第一句問的竟然是這裡有沒有吃的?
劉掌櫃的密室裡不但有吃的,還有喝的,就是清水也足足準備了幾大缸,而且還有一個小茅廁。於是兩**吃大喝了一頓,又好好的洗了洗,然後倒頭就睡。差點讓劉掌櫃鬱悶的以爲自己招待了兩個光吃不幹,光說不練的江湖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