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沒有監國,可因爲主持兩渠,時常到三省六部交涉,不僅是兩渠,牽涉到工部的工部、水部,兵部的庫部,戶部的戶部、金部、度支部、倉部,司農寺,軍器監,將作監,都水監,這是直接牽涉的,間接牽涉的部門更多。 ~
李威不在長安,各部以及宰相主動替李威分配好了。這也看出現在李威人氣之旺!
回到了東都,李威主持兩渠,這些責任必須主動承擔下來。但在三省六部九寺五監走動,母親上書十二言,這麼大的事,居然沒有聽到議論聲!這頗有諷刺意味的。
也很不公平,十二言主旨意思,是討好各方羣體,包括給官員加薪,也在討好京官。經自己改動後,有些策略還是好的,比如興農桑,經自己改過,更加全面,或者停建宮室,或者輕開邊等等,經自己修改後,對國對民,皆是有利。
然而十二言放在各個宰相案頭,居然象沒有看到一樣。
李威也是無奈,也不能對這些宰相說,母親上書,你們重視一下。這是一個權利分配的問題,母親重了,自己權利必會減輕。嗯要自己權利重,必須控制母親權利。自己真這樣不識趣說了,反而傷了各個支持自己大臣的心。
難道非要逼自己與母親走到對立面?
李威本職工作,也缺少幫手。有的是要爭的,比如對生鐵資源的分配,打造的鐵柱越多,丹水下游疏通才能越快,有錢了有民力了還不行的,得有物資。嗯要足夠的物資,必須同其他各部爭奪,比如鐵柱,不僅是生鐵,還有工匠。
李威是太子,雖掌管再渠,農業生產也是朝廷需要,平定邊疆更是朝廷需要,沒有辦法爭。
好在姚屑風塵僕僕趕回京城,此舉有爭議,可沒有這個錢,兩渠就不能開工。再說,即使借也不大好借的,有這個錢,能放一放高利貸。即使將放高利貸風險計算進去,六年後,財產也會翻上一翻。因此,姚筒一進京後,立即讓李治左遷爲中書舍人,繼續擔任主持丹水渠之職。一是乒了功,二是丹水渠也是唐朝立國以後,前所未有的大水利工程,姚屑職務太低了。
很不容易,與太子沾上了關係,陛下居然沒有打壓,反而提持……
更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朝中各個官員居然一致同意這道左遷,一個反對的聲音也沒有。這一對比,皇后的尷尬意味更濃厚了。
李威想了一想,這樣下去不行的。別以爲大臣支持,可不是支持自己立即逼父親禪讓,如果自己走到母親對立面……那麼不如儘早準備到南洋島嶼上渡過餘生吧。
囑咐姚璃立即趕赴丹水,將韋思謙換回來,自己不好爭,韋思謙能爭。從丹水而來,心中還是擔心的,那麼多灘塗沒有撥去,一旦春水猛漲,工程只好中斷了。因此,與韋弘機一樣的心思,即便是臘月到來,儘量保持不將工程中斷,繼續施工。這是搶時間的。讓韋思謙回來,多爭一些物資,也能加快施工進度。
然後謹見母親。
武則天神情很平靜,當然,受了這個挫折,立即沮喪,也不是武則天了,這些年,她受的挫折,南山之竹都寫不完,這個挫折僅是其中的一朵小浪花。然後看着兒子,說道:“乒兒,你見本宮,有什麼事?,,
李威一時語塞。航更新組煙兒提供
也不大好說,宮外的事能傳到宮中,宮中的事也能傳到宮外。說白了,讓諸位大臣聽到,也會心寒,我們是支持你的,你去倒戈,讓我們怎麼支持你?
母親對權勢的留戀,皆是知道的。所以一個個明擠暗壓,就是怕母親成爲呂雅那樣的人物。但上官儀的下場也讓各個大臣驚心,於是皆不提廢后之事,母親爭一分,就打壓一分,或者將自己擡高一分,暗中讓母親永遠無擡頭之日。作爲這時候的人,想法也是對的,你始終是一個女人家,相夫教子,卻象一個權欲狂一樣,爭權奪利,意欲何爲?
可就沒有人想到武則天會以後做女皇帝!
如果說明了,伸出去,大臣會認爲我們支持你,你卻向母親拜倒了,心就寒了。心一寒,不支持自己,自己處境更難。甚至說明了,李威都懷疑母親會不會有意利用……
想了半天,拉住武則天的手說道:“母后,兒臣寫了一首詩餘,念給你聽。”
“好啊”
“昨夜寒蟄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翹首看行雲,舊山松竹老,阻行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誰人聽?”
這首詞改了一下,不是上佳之作。當然,本來原詞也不是上佳之作,只是沾了名人的光,所以流傳下來。
不過意思表達出,乘乃田買像圃慣
武則天微微一笑,道:“本宮不是你想的那麼複雜。有了你的孝順,本宮比什麼都開心。”
“兒臣應當做的”李威恭敬答道。可心裡面在想,你真是這樣想的,那就是天大的幸事了。能與父親爲敵,甚至能爲各個宰相爲敵,李威都不想與母親爲敵。不用後面的事來證明,已經有了許多事例證明過了……
“遊兒可好?,,
“你與德兒皆枝開葉散,本宮本以爲喜,可終是不貴……”
李賢生性風流,很q就開了人事,在王妃沒有入宮之前,就有了三子,李光順,李守義,李守禮,以及一個女兒,但生母更賤,是宮中的普通宮女,無奈之下,只好將其生母冊封爲孺人。本來以這個勢頭下去,李賢會有很多兒子的,但突然轉了。味,人倫之事不行,偏偏喜歡男風。 ~男同之間,肯定不會有子女的,都導致了再沒有其他子女出現。
李威也有了孩子,可出身同樣很薄,碧兒原先也是普通的宮女家門也寒,只是兒子喜歡。武則天對門第又痛又愛,對名門世家很是不喜的,但又在心中豔羨包括以後嫁女的種種,都能看出她這種矛盾的心理。
所以這幾個孫子出身,皆不讓她很滿意。
李威再次拍住母親舟手,說道:“英雄不問出處,母后十二言中,有最後一言,是給出身寒微老臣一個機會。論出處,當年的蟒氏與梟氏,比母后皆貴,然不及母后萬一也。”
“也不能這樣說的名門與官宦子弟,也有他們的長處你幾個親近臣僚,有幾人不出自名門望族,或者官宦子弟的?”
這倒是無可否認的,除了西門出身寒薄外,連朱敬則都是當地的望戶,韋弘機出自京兆韋,裴行儉出自河東裴楊家的幾個官員出自弘農楊,也算是小名門,要麼薛仁貴出自農民,然而只是好感,與戴至德一樣,還沒有算是自己人倒了他兒子薛訥與自己走得很近,也可以用,可也算是官宦子弟。
李威不能答。
武則天又說道:“本宮聽說太子妃居然還是雲英之身?”
“……,
“她是不錯的,這門親事當初本宮也曾猶豫過,但觀你們成親後本宮反而很滿意。此女品德賢淑,有雅量,與當初的蟒梟二人不同。你要善待於她。”
“是。”
說了會話李威這才離開。
宮女進來收拾茶桌,武則天卻低語了一聲道:“知音少,絃斷誰人聽?,
李首成站在一邊低聲說道:“皇后,太子對你還是很孝順……”
“本宮知起……”武則天說完了,蹙起眉頭。不知以後如何,現在李威種種舉措,武則天對自己這個長子,頗是滿意。李威某些小動作,她洞若觀火,比李治看得還清楚。
這個長子在幾個兒子當中,最有心機。打小的時候就很不老實,只是針對的對象不同,少年時針對自己,一度種種讓自己多次下不了臺階。長大後,智慧更走過人,又有了一套初步雛形的班子可供商議。其實武則天也很擔心的,以長子現在的名聲地位,與羣臣聯合起來,倒自己,自己難以招架。而且長子地位已穩,不是少年時,廢掉自己,他太子之位不能鞏固,畢竟還有李上金與李素節這兩今年更長的異母同父兄弟。這也是李弘少年時數次倒自己,武則天惱羞成怒的原因,純是損人不利己的做法。
現在卻不同了,不要說貶放已久了李上金與李素節,就是丈大也不大好動。
但這時候兒子矛頭一轉,態度變得溫順起來,只是有時候陽奉陰違地與丈夫作對,對自己一直很尊敬。當然,武則天也不會料到自己以後會如何如何,所以兒子態度突然轉變,一直讓她想不透。
可這個變化,時她來說,是好的。羣臣支持兒子,也不罪,中間原因,更能清楚理解。兒子能到宮中請安,作了一首詩餘,說知音少,絃斷誰人聽,已出忽她的預料了。
這一句也讓她來了靈感,道:“備駕,本宮去見陛下。”
見到了李治,溫言說道:“剛纔弘兒來見過臣妾。,,
“說了計麼?,,
“唸了一首他寫的詩餘給臣妾聽。”
“給聯念來“,李治好奇地道。這對夫妻酷愛書法,酷愛詩賦,李威寫的那些詩與詩餘,李治也經常翻閱,心裡面同樣喜歡。剛在陝州作的那首《長幹行》,李治立即讓親信譽抄出來,然後觀摩。其實對兒子,李治也不是那麼惡。
作爲李治的立場,對權利肯定會留戀,畢竟才四十幾歲的人,現在讓他禪位不會甘心。身體好罷了,偏偏身體弱,多病,兒子越來越能幹,心中也必然產噪瞻毗n李治性格陰柔,但絕不是軟走,仇殺討不少人,大狸昭親戚,卻也不是暴主。要是暴主,兒子侵襲已久,早就不留兒子存在了,爲了這個帝位,老子殺兒子的事,在史書上也屢見不鮮的。不是殺,是打壓,算是正常的舉止。
因此,這一家三口,整個大唐最有權利的三人,皆感到心中不甘,各有各的不平,若是一般人家,相互溝通即可,牽涉到天下之權,想溝通都無法溝起……
武則天唸了出來。
“不算好,不及他前些天寫的那首詩。”
“陛下,那樣的詩,有的詩人終其一生也寫不出的,弘兒只是你的兒子,不是文魁星下凡。”
“他與文魁星無關,只是詩寫得好,賦文卻很差,近兩年才稍稍長進一些。”
“也算孝順。”
“孝順未必,鬼心眼長進子不少。”
“呵呵,陛下,他是太子,沒有心眼,以後怎能繼承你的大統?,,
李治臉色微微一變,沒有說話了。
武則天繼續說道:“弘兒其實並沒有其他的用心,只是大臣迂闊,竭力竄奪。象前一段時間,明明弘兒爲了國庫,折節向江南富戶借款開渠,不傷國不害民,言官皆是反對。如他所說,陛下,你看明年後年,那些世家的嘴的……但也要這些大臣監督,是陛下,如子孫不孝,不能守成,言官再缺乏監督,國家危矣。幾位宰輔忠心保國,這些年也做了許多有益國家的事,再說,這些宰輔也是你一手提撥而來的。且讓他們一讓……,,
說話很有技巧,皇上提撥的大臣,偏偏一心相扶佐太子,再說,是皇上了,還要讓一讓臣子……李治悶哼一聲,道:“皇后,你受委屈了。,,
“也不是委屈,也許是臣妾疏論迂闊,各位宰輔以爲施之不宜,於是擱之高懸。其實國家這幾年太平無事,他們也做了許多努力。,,武則天娓娓道來,顯得通情達理,然而李治更是哀切。
又說道:“陛下身體,臣妾一直很擔憂,不過也有喜音,看到弘兒漸漸長大成人,也似有作爲,雖然青澀,倒不是殘暴昏暗之主,臣妾深以爲唐朝社稷後繼有人而喜。”
說得更是忠君體國,李治聽了心中更不是滋味,一是痛惜妻子,二是拘於兒子成長所逼。
“其實陛下,可以稍放一放,臣妾這些年也累了,只想學一學文德聖皇后,將這些年的所得修一些書籍。”
長孫皇后修了《女則》,武則天對長孫皇后平時十分崇拜,時常以她自居。李治隨口問道:“修什麼書?可有名字?”
“只是臣妾的想法,大約的名字臣妾也想好了,叫《列女傳》、《臣軌》、《官僚新誡》丶《樂書》、《少陽正範》,這也是臣妾想爲後世子孫留下的一些經驗吧。”
“你居然修幾本書,恐力有所不及。,,
“正是,因此臣妾想懇請陛下允臣妾一件事,讓臣妾從左右史與著作郎中,物色一批才學俱佳的文人學士,協助臣妾撰寫。”其實不是這樣想的,但只是修書嘛,唐朝立國以來,修了不少書籍。以妻子的功勞與地位,還有才學,修幾本書倒也合理。再說,妻子十二言堊論落如此,也要找一些事,發泄苦悶,散散心。
李治想了一會兒,道:“也好,聯立即下一道詔書。”
一開始僅是修書,李治親自平詔,讓朝中一些名氣的文學之士,如著作郎元萬頃,左史劉浠之等,使之協助皇后撰寫《列女傳》、《臣軌》、《百僚新戒》、《樂書》,皆是大部頭著作,計達千餘卷,其實後面還有,《玄覽》及《古今內範》各百卷,《維城典刮》、《鳳樓新誡》、《孝子列女傳》各二十卷,《內範要略》、《樂書要錄》各十卷,《百僚新誡》、《兆人本業》各五卷等,但開始,僅是這五本。
爲了方便,這些批文人學士被特許從玄武門出入禁中。
李威一聽傻眼了,不是歷史知識很少,關健沒有用心去記,發喜了也多少會回想起一些。
聽到後,不由低罵道:“靠,這不是鼎鼎大名的北門學士嘛?”
不是所有北門學士人格差的,有的北門學士氣節高昂,但這個羣體大多數文人墨客,多是墮落了,也成爲歷史上最無恥文人墨客的一個範例。這些都不是李威所看重的,有幾人氣節高昂到了能脫俗的地步,大多數皆想飛黃騰達的,如裴矩所言,主賢臣明,主暗臣庸,主暴臣媚。
李威看重的是母親隱隱又往前邁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