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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兒,你不得胡說。”李治喝了一句。
武則天拽了李治的衣服,輕聲道:“且聽他說些什麼。”
李威心中暗喜,本來不想插言的,但轉念一想,父母親喜歡佛法,於是插一句嘴,來討個歡喜。
神秀說道:“請殿下指正。”
李威徐徐說道:“盧行者這句偈好,可悟了出來,道出即可,無需請人代寫於牆壁之上。孤妄言一句,當時情形,大師寫出,存自得之心。盧行者寫出,也許是無意,可暗存了爭勝之心,於佛家真義,都有相違背。”
這倒是一解,衆人一個個不能作聲。
李威繼續說道:“再說,朝廷多次下詔讓令師前來京城,令師不就。可此時卻是弘揚佛法,普渡衆生之時,正是符合了佛家普渡衆生之理。可是令師省怕沾染塵俗,又是拒旨不來。既然盧行者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是入門了,爲何此節不能堪誤。這使孤想起在西京聽到的一則故事。一高僧路途遇一和尚於道中打坐,他問道,爾坐禪圖的是什麼?答曰,圖作佛。高僧道,爾跟我來。於是跟高僧前往,至一庵前,取一磚於庵前石上磨。和尚不解,問,師作什麼?答曰,磨鏡。和尚復問,磚豈得成鏡?高僧說,坐禪豈得成佛哉?”
衆人面面相覷,太子這句更是機理高深,可和尚不坐禪,難道酒肉穿腸過?
李威又說道:“達摩西來何意?如有意,心存念頭,自救都救不了,何救於人?”
衆人皆不能答。
神秀說道:“請太子指點。”
這一次態度已經變得十分謙恭了。
“達摩自西土來,只是覓個不受人惑的人,阿彌陀佛。”說完了,李威合了一個什。正好微風吹來,他站在一株石榴樹下,其時石榴花多半凋謝,最後一片片殘花便落了下來。
與原太子不同,原太子說仁愛,很有可能比他還要好。可是性格陰柔了一些,他同樣溫吞,卻陽光得多。經過鍛鍊,氣色漸漸變好。藉着早上的陽光,看上去很是溫潤。一片片花花瓣又有許多落在他的身上,這一什很有那個妙法莊嚴的派頭。
又說這些辨機很深的話,在場的人一個個再次合什,歎服道:“阿彌陀佛。”
李威又說道:“其實悟得何處不在,何必分出世與入世之說。心有佛即有佛住,在紅塵間,在法會上,在皇宮,在市井,在山林,有佛了,紅粉即是骷髏,無佛了,紅粉即是毒藥。令師着相了。”
“休得胡言,”武則天一把將李威拉過來,不過臉上喜不自勝。
前面兩次召弘忍不來,情有可願,這一次爲了法會盡善盡美,她親自執筆,言語謙恭,不是皇后了,只是一個信仰佛教的信徒,請他前來洛陽白馬寺。可弘忍仍是不來,以武則天的性子,心中總有些不快。兒子這一番佛理,說得她心頭痛快之極。
神秀嘆息一聲道:“殿下,與我佛頗似有緣,這一番話貧僧自當帶回東山寺。”
不過經此對談,讓這些大和尚們都感到大有裨益,一個個低頭深思。當然,又是一番佳話,於是法會在一個良好的兆頭下,開始了……
………
長安城中,開滿了梔子花,其實梔子花也是不錯的,丰姿綽約,香氣四溢,只是太普遍了,反而不以爲貴。
楊思儉下了值。
心情不大好,換誰心情也不大好,先是女兒讓京城百姓傳得醜不堪言,然後又傳出休掉皇家親之事,接着巫蠱都出來了,幸好太子大鬧了一場,將巫蠱急剎車了。
否則他全家上下,即使知道沒有發生,楊思儉還是哆嗦了一下。
不過形勢依然嚴峻……
車輪響着,局勢如何變化,自家女兒太子妃基本上是保不住了。皇家也要臉面的……
想着心事,忽然前面有人將車子攔了下來,然後掀開車簾說道:“僕是太子的人,有密事相商。”
“請上車,”楊思儉態度爲之一正,立即謙恭地將他拉上車來。太子的心是好的,雖然信來得晚了些,可心意卻帶來了。而且太子的手段,也是十分高明,並不只是一個讀死書的人。
上了馬車,恭聲問道:“請問太子讓閣下有何事向臣吩咐?”
上了車,此人才說了實話:“非也,我不是太子吩咐,卻是狄寺丞吩咐我前來西京查一件案子,只是機密,怕尉卿不讓我上馬車,多做解釋,泄露出去,不得不假借了太子的名號。”
“狄仁傑?”
“正是。”
“閣下是……?”
“我是大理寺的獄丞,叫賀光珍。同行的還有其他四員同僚,不過是秘密行事,此事只有狄寺丞一人清楚。”
“你們前來……?”楊思儉倒沒有因爲狄仁傑官職比他低小視了,知道此人是太子身邊頭號親信,就是這一次楊家轉危爲安,此人從中恐怕也出了不少的力。不過不知道該不該問。
“我可以透露一些,不過楊尉卿不可泄露出去。那怕是半點風聲都不可泄露。”
“某可以做到。”
“雖然我對尉卿不敬,此次前來,一是關係到太子,二也是關係到貴府。”
“請說。”
“上書休掉令家小娘子是許少師,不僅如此,終南山行刺案,也是他派人做下的。”
“這……他怎麼如此膽大!”楊思儉先是一愣,然後惱羞成怒了,對這個許敬宗,他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然而想起此人的種種手段,又是膽寒。
賀光珍一下子將他嘴捂住,說道:“楊尉卿,你沉不住氣,大事休矣。”
“是,某失態了。”未必有狄仁傑與許敬宗的智慧,簡單的事理還是能反應過來的。想對付許敬宗,如何容易。不過他立即明白其中關健,小聲問道:“狄仁傑是吩咐你們前來調查此案的?”
“正是,狄寺丞曾經分析過此案。綁架令府上小娘子,是賀蘭敏之指使的。行刺太子殿下十幾名刺客,以及通風報信的劉漢三、鍾大錘都是許敬宗指使的,連劉錄都投靠了許少師,許少師才知道賀蘭敏之這次計劃,於是混水摸魚。”
楊思儉先是震驚,雖然還有許多環節沒有明白,可很快恢復過來,問道:“但朝廷下了海捕文書,到現在卻沒有抓到。”
想要還清楚此案的真相,必須將這些人證全部找齊,找到一人都不行。當然,一旦找齊,使他們招供,許敬宗想翻案都難了。雖然他很得兩位聖上的恩寵,但行刺皇太子,就是他是長孫無忌,也是誅殺之罪。再說了,嫁禍於賀蘭敏之,皇上更是不快。許敬宗倒下了,其他大臣,自不好在自家女兒身上做文章,不管是太子妃,還是側妃,楊家至少能保住平安。於是又說道:“不過此案真相大白,善莫大矣。只是這十幾個人不大好找。”
“正是,”賀光珍眼中閃着激動的神情。
這五個獄丞皆是狄仁傑手下最得意的下屬,臨來之前,狄仁傑將他們喊到家中談話,問了,某這裡有一場大富貴,可也有些兇險,不知各位敢不敢做?一起稱喏。狄仁傑將其中的經過說了一遍,又再次說道,各位不敢,狄某不會勉強。
琢磨了一下,風險肯定有的,但成功率很高。再說了,許敬宗現在又老又病,不在兩位聖上身邊伺候,加上羣臣正在彈劾。再次答應下來。然後狄仁傑利用調動他處查案之名,將五人悄悄調到長安來。又吩咐魏元忠通知長安奶糖作坊,撥出私款兩千緡,供他們調度。實際上到這時,狄仁傑也是無語。雖然行商不好,可缺少了錢,還真難辦事。
“看起來是這樣的。只是大家認爲他們是賀蘭敏之的人,賀蘭敏之倒臺了,一個個遠奔他鄉,所以過往關卡盤查很嚴,其實不是,他們就在長安之中!”
“爲何?”
“長安看似緊,其實許少師有些田莊與產業,隱藏在裡面,誰敢盤查?反而更安全了。再說,現在風聲依然很嚴,去往他處,如果被捉住,怎麼辦?即使到他處,也要過上一段時間,等到風聲鬆了纔可。況且這些人在京城,許敬宗也好控制。真不行,滅口也方便。”
“就怕他現在滅口啊。”
“未必,這些人,人數有些多,十幾個人,身手又好,又不能正大光明滅口。想滅口不易,如果滅口,又要派更多的人蔘與。許少師有一些力量,可真正的親信死士,未必很多。他們又替許少師辦下此事,卻立即滅口,其他親信如何看?暫時不會動手的。”
“可你們找楊某,楊某也無能爲力。”
“非也,此時,二位聖上以及太子殿下,三位小娘子皆在東都,那天僥倖活下來的幾名侍衛又調到他處。畫影圖形,狄寺丞刻意問過殿下,殿下說畫得不真切。”
主要是沒有真實的姓名籍貫,就是面對面,以現在的畫技,都未必十成十的相似,況且只聽幾位侍衛的描述。以這些海捕的圖,除非各個關卡緊密注意,否則尋常百姓,就是拿着圖,面對面,也未必能認得出來。
“他們關得久了,這時會出來透個氣兒,否則殿下一行,回到京城,又要隱藏。因此,狄寺丞吩咐我們向你借一個人。”
“你是說某家女兒的侍婢書兒?”
“正是,西京之中,那天行刺案相關人中,只有書兒留在西京。狄寺丞正是吩咐我們向楊尉卿借用此婢。”
整個京城找這十幾個人不大好找,可許敬宗的產業與農莊,卻只有那幾處。書兒只要化裝一下,未必有人在意。畫像不大真切,可是書兒面對面,還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