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邈否定了徐一文的推測:“可是沒有聽說過這種皮膚病。”
“或許就剛好是你沒聽說過的呢?”小雨開口。
“但願吧。”孫邈話說完回頭看向我們:“去哪找藥?”
我剛想說去找找小診所,一旁徐一文就開口:“隨便進去幾戶人家轉轉,總會有一家備有感冒藥退燒藥的。”
“對對對。”小雨點頭:“特別是有孩子的家裡。”
不得不說...這倆人的腦子還真比我的好用。
說幹就幹,我們就近進了幾家開着門的屋子裡,找到了感冒藥,卻沒有找到退燒藥,還得不償失的碰到了兩隻轉悠的行屍,把我們四個給驚的夠嗆。
最後在一家關着大門的人家前,徐一文和孫邈艱難的架人梯的時候,在下面的孫邈惡狠狠的開口:“姓陳的在的時候,瞧他翻牆還覺得他裝逼,這會沒了他,才曉得裝逼也證明人家有本事,我說姓徐的你能不能快點?!”
徐一文也沒幹過這種翻牆的活,略顯得些笨手笨腳,好不容易的艱難爬上了圍牆,下去也廢了半天的功夫。
結果他剛跳進院子裡,就突然冒出了一聲行屍的叫喊,徐一文似乎突然被嚇到,吼了一聲:“哎呦!我的媽!”然後乒乒幫幫幾聲後行屍安靜了下來。
徐一文隨即給我們開了門,走進院子裡,赫然看到地上躺着一隻行屍的屍體。
是個大約一兩歲的小孩子行屍。
也難怪突然嚇到徐一文,那麼小的個頭,估計進院子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到。
這家人的院子地上掉落了兩件應該是以前晾曬的衣服,其中就有幾件明顯小孩子穿的,看大小應該就是地上那隻小行屍了。
徐一文他們立即進去屋子裡開始翻找了起來。
我關上院門後,撿了件稍大一些的衣服將那小行屍裹了起來。
期間注意到那小行屍手臂已經幾乎全部爛掉,雖然他已經是行屍,可還是心裡一堵,將裹着他的衣服放到牆角後,又搭了兩件衣服上去,現在沒時間讓你入土爲安,希望這樣能讓你舒服一些。
這家人果然有退燒藥,當小雨拿着退燒藥滿臉激動跑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我站在那小行屍的屍體前發呆,似乎是明白什麼,她喊了聲徐一文和孫邈,示意找到了,之後走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好了,他解脫了,何大美女就別在這玻璃心了,咱們需要做的是保證眼前不再發生這種悲劇的事情,走吧。”
對着小雨笑了笑,我回身和他們一起朝着豔萍姐家回了去。
其實小雨不知道的是,在剛遇到陳洺的那天,我曾經在醫院撿到過一本日記本。
是一位年輕的男醫生寫的。
日記寫的很詳細,甚至細緻到午飯多吃了半碗。
我細細的從頭看到尾,最後發現,這種病毒的出現我哥哥其實並不是第一起,而是在一股不知道什麼勢力的掩蓋下,早在幾個星期前就已經在人羣中暗自流傳開了,當然這些只是我憑藉着日記中的事情進行的猜測,現在來說也沒那麼重要了,因爲無論當時怎麼樣世界畢竟已經變成了這樣。
讓我記憶深刻的是,這年輕醫生五個月大的女兒,在日記結束的幾天前開始出現高燒發熱,隨即送醫後內臟出現迅速的衰竭,幾乎是無可挽救的快速。
醫院無可奈何的之後,身爲醫生的他深知無力迴天,不想讓孩子死在冰冷的醫院,選擇帶女兒回家。
結果在回家之後...女兒當晚就死亡。
然後日記空白了一天。
再接着就只有簡單的一句話:“不可置信,上帝將女兒還給了我,無論她變成什麼樣,爸爸都愛她。”
然後最後一天的日記就只有一個日期,似乎還沒來得急寫什麼,就不得不停止下來。
其實這本日記早就被我遺忘的差不多,只是剛剛近距離觀察那個小行屍的時候纔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了起來。
不知道這些化身行屍的小寶貝們,他們的爸媽是否都還活着,活着是否每每想起他們就哭紅了眼,而死了的話,在天堂的他們...是否看到自己的孩子木然而狼狽的遊蕩在這近乎黑白的空寂世界中,心得疼到什麼地步。
這些,我自然都是不可能知曉得了。
回到豔萍姐家的時候,她抱着孩子哭得眼眶通紅。
見到我們回去,就像見到救星一樣,孫邈給孩子餵了藥之後,讓她把孩子放在牀上。
豔萍姐不捨的放下之後,跪坐在牀邊,揉了揉不停流淚的眼睛,對着孫邈問道:“孩子沒啥事吧?”
因爲孫邈自己也完全不明白什麼情況只能暫時安慰道:“沒啥事,應該是一些帶有傳染性的皮膚病,你們和這孩子今晚還是分開睡吧。”
豔萍姐一聽,立即就哭出了聲:“他還病着呢,怎麼能讓伢自己睡?哪裡捨得呦?”
孫邈擰起了眉頭:“不捨得也得捨得,到時候傳染了其他的人,這孩子誰來照顧?”
表姐夫在一旁還算冷靜,問道:“那伢這兩日感冒發燒的是不是跟那皮膚病有關?”
孫邈點了點頭:“應該是有關的,切記不要跟他長時間共聚一室。”緊接着又接了句:“感冒藥和退燒藥給你們留下了,一天三次別忘了,飯後吃。”
表姐夫趕緊將藥接了過去,連連的點頭。
人們總是對醫生有種莫名的尊敬。
又在豔萍姐家呆了一會我們就告辭離開了。
臨走之前豔萍姐抹着眼淚還不忘記提醒我回家勸勸爸媽,告訴他們,她沒有生氣。
這下我們也沒有了挖菜的心情,一行人回去家裡的時候,剛進院子就看到外婆扯着琪琪在不知說些什麼
不過依着外婆往日的爲人,應該是在安慰琪琪不要因爲昨天的事情生氣。
老年人就是這樣,他們活了幾十年,經歷了更多,幾十年風風雨雨的沉澱讓他們對事對人比我們更加的淡然一些,只求能相安無事,而不是像我們這般,只是爭一口氣。
見我們臉色不好,老爸開口問道:“怎麼了?”
我吸了口氣:“豔萍姐那邊出了點事情?”
聞言,老媽忙放下手中的活對着我們問道:“咋了?出了啥事?”
現在這種情況,只要說是出事,就會聯繫到行屍,一旦和行屍扯到一起就是人命關天。
想了一會後,孫邈接道:“他們家小孩子的肚子上,起了塊黑色的斑點。”
“什麼?”老爸有些沒明白:“這是啥意思?”
臭臭也問道:“肚子上有灰了也算事?”
白了他一眼,小雨開口:“閉嘴吧,都說了是起的斑點。”
孫邈對着老爸回答道:“暫時我們都不知道什麼情況,只能再等等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沒事當然是最好。”
老爸似乎有些擔心:“是啊...但願吧,但願吧。”
吃過了午飯之後,老爸原想去豔萍姐家看看什麼情況,被外婆扯住了,說是這個時候不要再去他們家裡給他們添煩,就算去也等第二天再去。
下午的時候,趁其他人休息的時候,琪琪私下來找到了我,垂着腦袋再次跟我道歉,想讓我跟她一起出去再找找陳洺。
說實話,對於她的道歉,我已經懶得再回應。
之所以願意跟她一起出門,是因爲我也想找找陳洺。
沒有通知其他人,我們倆偷偷的溜出了門。
琪琪沒有任何對付行屍的能力,雖然不喜歡她,可畢竟還得看着徐一文的面子,我一路上不停的提醒她跟緊。
這也是我幾乎第一次將整個村子給賺了一圈。
在到了村尾的時候,在一個小河溝前,裡面有一隻幾乎被水淹沒到嘴巴的行屍將琪琪嚇了一跳。
盯着看了兩眼,琪琪顫巍巍的問道:“行屍也會游泳?”
我搖了搖頭:“應該不會,如果會的話,水裡面應該有許多行屍纔對,你看這個行屍,明顯是被困在裡面的。”
沒敢出村子,繞了一圈後,我們就準備回家去了。
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煩悶和壓抑。
陳洺到底去哪裡了?
在爸媽他們看來,陳洺是個成年人,又有不錯的身手,遇到危險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選擇了離開。
既然他想離開就一定是考慮好的了,不願去強求。
我和琪琪卻是不行。
一個來說是年輕氣盛。
二個來說,是捨不得。
無法接受他突然離開,什麼都不說。
說到底,人都是被感情支配的可憐蟲。
縱然我一直不願意承認,在陳洺離開之後,我還是發現,不知不覺間,他給的安全感和依賴,是我離不開的了。
從我鼓起勇氣離開醫院食堂後廚的那天開始,就是他伸出援手幫助我撐起了這個家。
雖說陳洺往日話不多,而且對於身份也諸多隱瞞,但我總覺的他不是壞人。
因爲遇見我的時候,就是我最狼狽的時候。
他仍舊願意伸手拉我一把,就證明,在骨子裡,他是個善良的人。
還有在大院中,如果不是他,想必知道糯糯和年年被龍姨給打死,我們都不會想到過去看望一眼的。
說起來也可笑,就在我們指責別人冷血的時候,自己卻也在做着最冷血的事情。
就在我們經過豔萍姐家門前的時候,屋子裡突然傳出了一陣劇烈的哭喊聲。
我和琪琪腳步一滯。
緊接着就聽到院子裡傳來了蹬蹬蹬的跑步聲,隨即大門被打開,大妮滿臉淚水的往屋外面衝。
看到我和琪琪的時候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是我,才哭着跑了過來:“默默姨!!我弟弟瘋了!你快去看看!”
我完全懵了,拉着琪琪上前扯住大妮就進去了院子裡。
豔萍姐怎麼會讓大妮一個小孩子跑到門外面?
在關門的時候,我問大妮:“你爲什麼要出門?你媽媽怎麼哭了?”
大妮仍舊子在哭:“媽媽讓我去找默默姨過來,我弟弟瘋了。”
“怎麼瘋了?”
“他咬人!”
我腦子一炸:“咬誰了?!”
“咬到爸爸的手了。”
瞬間,腦子轟的一聲徹底炸開。
院子裡已經安全,沒再管他們倆,我甩開步子就朝着哭聲傳來的二樓衝了上去。
剛拐到二樓,就看到樓梯口按着張牙舞爪的蛋蛋哭的沒有正常腔調的豔萍姐。
表姐夫癱坐在一旁,用一件舊衣服死死的按着手腕上的傷口,血已經染透了衣服。
懵了兩秒鐘,還是豔萍姐先看到我,哭喊聲中夾雜上了隱約的默默兩個字,才把我拉回到現實。
衝到豔萍姐身邊,在她原有的基礎上,我一把按住了蛋蛋的胸口,另一隻手按住了他的額頭,死死的將他控制住。
一個孩子的力氣大的驚人。
但是仍舊讓我看了清楚他的瞳孔。。。
行屍的瞳孔和人有本質的不同,或許是死亡後的潰散,他們再次甦醒過來後瞳孔只有一點點的黑點。
怔了兩秒,我回頭看了幾乎哭昏過去的豔萍姐一眼,顫巍巍的抽出了匕首。
表姐夫在一旁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動作,雖面色慘白,仍舊出聲問道:“默默你幹啥?”
豔萍姐聞言也看向我,注意到刀子後開口:“默默...”
我咬住嘴脣:“他已經沒救了...必須給他個痛快。”
“不行!!!”豔萍姐嘶吼了出來!“他還那麼小!他怎麼能沒救?!不行!絕對不行!默默!你不能動他!”
我聲音已經開始顫抖:“豔萍姐...他已經死了!”
“沒有沒有!他還在動呢!他只是淘氣咬傷了爸爸,一會就知道認錯了!”豔萍姐說着就像發怔一樣想要彎腰去抱孩子,被我一把給推開。
“你不要命了?!他已經變成行屍了!”
見到自己媽媽被我推到一旁,大妮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上前就對着我腦袋打了一拳:“不許打我媽媽!”
豔萍姐大概是怕我動手,又爬了過來,試圖讓我離開地上的孩子。
我們這麼一通推推扯扯,孩子已經不好再控制住。
沒有顧忌豔萍姐的阻攔,我又推了她一把,趁着豔萍姐歪倒在一旁的時候舉起刀子想要一刀給他個了結。
卻沒有注意到一旁的表姐夫,護犢心切,趁我沒注意,一下衝過來,一把推開了我。
他這一下子沒把握好力道,我身子一閃,身後一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瞬間行屍化的孩子也沒人按着,一下子衝了起來,在我滾落的瞬間一口又狠狠的咬到了表姐夫的腿上。
我被摔得七暈八素。
一旁的琪琪被嚇壞了,上前扶起了我:“沒事吧?”
心裡一暖,我甩了甩腦袋:“沒事。”
說完又衝上了樓、
表姐夫已經捂着失去一塊肉的小腿攤倒在了地上疼的滿地打滾。
豔萍姐呆呆的坐在一旁失了魂魄。
大妮想要衝上前推開咬傷了爸爸的弟弟。
“大妮別過去!!!!”我的一句話還沒有喊完,她就已經自己羊入虎口。
在一陣童稚的慘叫聲中,蛋蛋一口咬到了大妮穿着單薄的側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