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洺整個人已經處於深度的昏迷中,我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只是無論怎麼喊他都醒不過來這點讓我驚慌失措極了,哭着試圖去捂住他身上仍舊出血的地方,但那是徒勞的,這點我自己也十分清楚。
好一會我纔想起身旁的良莫,回頭看向他身上的裝備包:“你還有藥麼?快拿出來救他,快點!”
良莫盯着陳洺看了好一會,表情有些糾結,最後還是蹲下身子拿掉裝備包,從裡面掏出了兩隻藥,用注射器吸出來後統統給陳洺注射了進去,這個時候我也沒法去管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到底能不能幫得上陳洺,也可能是之前那一段路,讓我對良莫有了些許的信任感。
好歹也算是出生入死過的。
人的信任有時候來的就是那麼容易。
又丟給我一卷紗布,良莫蹲在陳洺胳膊旁邊剪開了他肩膀上的衣料簡單給傷口清理了下就用紗布捲了起來。
在看到那傷口的時候,我怎麼都沒忍住抽了口氣,陳洺的肩膀上就好像是被什麼鋸子硬生生給鋸開的裂口一樣,皮肉都翻在外面,在陳洺的身上也曾經出現過許多類似嚴重程度的傷口,但是從沒有哪一次像這次這樣翻開的肉竟然出現了腐爛流膿的情況。
良莫處理完了那個傷口後,對我道:“他可能遇到了什麼厲害的東西。”
這個良莫不說我也知道,別開了臉不忍心在面對那樣殘忍的畫面,我將紗布遞給了他:“你來吧,我實在不忍心。”
接過紗布,良莫沒有多說什麼就繼續給陳洺包紮。
玻璃那端的人仍舊在注視着我們,但同時他們也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隔着那麼遠的距離我都能從他們身上感覺到那種恐怖的麻木感。
足足一個小時良莫才把陳洺身上相對比較嚴重的地方給包紮好,接着就一屁股坐在一旁喘氣去了。
良莫不讓亂動陳洺的身子,我不敢再抱着他,只能將他放平躺着在地面上。
沒有任何可以取暖的東西,再加上失血過多,陳洺的手就像冰塊一樣涼,如果不是他的心跳還在跳動,真會讓人懷疑他到底還在不在活着。
已經習慣了來自玻璃那端的註釋,我搓着陳洺的手,滿腦子都是疲憊,呆呆的看着前面的良莫,許久纔開口:“你知道怎麼離開這地方麼?”
聞言,良莫看向我:“你指的是離開這間屋子,還是這個地方?”
“這地方。”
“怎麼?你要離開?”
我覺得更加無力,接下來的話在說出口之前我需要在心裡先給自己判下死刑,果然...只要有能活下去的希望,是沒人有勇氣去選擇放棄自己生命的,許久纔開口:“恩...帶陳洺離開,我不能再讓他爲了我在這裡遇到那些荒唐的事情
。”
“可那樣的話...你不就...”下面的話良莫沒說,但是我們倆都心知肚明。
沉沉的嘆了口氣,我道:“是啊...我就沒希望活下去了...”
“那你還走。”
“不走能怎麼辦?看着陳洺孤身一人在這裡爲了我搭進去性命?說真的...真那樣的話,還是我死了比較划算。”話說完,我注視着良莫的眼睛,緩緩道:“就連鎖天...他來這裡應該也不是爲了來幫助陳洺的吧。”
聞言,良莫微微別開了臉:“你知道的,關於隊長的任何事情我都不能談論。”
“對。”我點頭:“不能談論鎖天,你是個好士兵。”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擺手;“理解你,沒關係的。”
良莫微微嘆了口氣:“何默,只需要二十四小時,陳洺的傷就能痊癒大半,我可以在這陪你守着他,不一定非得選擇離開這裡,再說了,就算我知道出去的路,能想辦法帶你出去,現在就憑我們兩個你真覺得那些人會那麼輕而易舉的讓我們帶着陳指揮離開?這裡的秘密...陳指揮可是知道的最多的人。”
“可陳洺的傷跟往常不一樣,以前他確實能靠自己修復,但是這次你看,他的傷口上面到處都是流出的膿水,而且皮肉翻成那樣,這跟以前的情況不一樣,一定是有什麼東西傷了他以後他是沒法自己修復的,我不能讓陳洺死在這裡,無論出口多兇險,起碼還有一絲機會。”
我說話的期間,良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一動不動的盯着陳洺包紮好的傷口,最後他突然朝我走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掀開了我的褲腳,看着剛剛被老鼠咬傷的那個傷口,接着,趁我還沒弄明白什麼情況的時候,他竟然一咬牙竟然狠狠的將手指甲給扣了進去。
我嗷嗚一聲怪叫,下意識的一腳就踹到他胸口,直接將他給踹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幹什麼你!踹我幹嘛?!”良莫的語氣有些不高興,揉着胸口半天才爬起來。
我揉着腳踝瞪他:“我纔要問你幹什麼,你是不是瘋了?好端端的哪有往人家傷口裡面扣的!你不是找踹呢麼?!”
聞言,良莫盯着我的腳踝看了半天,問我:“疼不疼?”
他這一問我才突然注意到,雖然我反應挺厲害的,但是似乎...傷口被他那麼狠扣了一下卻也根本不怎麼疼...不對!確切的說應該是根本不疼!!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疼就算了,剛剛從冰水裡出來後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早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完全消失了,深入骨子裡的病痛這會似乎也緩解了不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這回竟然覺得身體裡溫溫熱熱的舒服的緊
。
那種舒服十分自然,如果不是良莫問我,我自己根本都不會去在意的。
或許是一直在觀察我臉上的變化,良莫問我:“注意到了麼?”
我點頭,語氣驚訝:“注意到了...這是怎麼回事??冰水還有止疼化瘀的效果?”
良莫趕緊搖頭;“不對,不是冰水的效果,從我們掉到水裡之前就已經開始這樣了,只是那些冰水似乎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你的意思是?”
“那些耗子!它們的唾液似乎有一些作用,我不能確定,但是確確實實被咬了之後身子舒服多了。”
雖然他說的這些之前我自己也有些察覺,但是良莫自己都不確定,從剛剛到現在幾句話中用了好幾個似乎,說明他也只是猜測而已,我有些不明白他突然猜測這個的原因,直到我看向地上躺着的陳洺,才突然意識到他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麼:“你不會是打算讓那些耗子也咬一咬陳洺吧?!”
“對。”他點頭。
“你瘋了?!”我有些不可置信:“這些都只是猜測而已,萬一這些或許只是因爲那些耗子有毒,是我們中毒後的情況,以前不是說麼,有些蛇咬人後也會分泌一些類似麻醉的東西,讓獵物出現短暫的舒適,然後就在迷迷糊糊中就被吞了,如果是那樣的話,咱們不是害了陳洺麼?”
或許是知道不可能說得通我,良莫有些不悅的道:“這些你既然能想到我肯定也能想到,沒有權衡過我是不會跟你說的,這個地穴中到處都是奇怪的東西,那耗子能救人不奇怪,它們在這生存了那麼久,出現任何身體上的變異都不奇怪,再說了,現在我們是死馬當活馬醫,暫且試試對陳指揮也不會再有什麼更壞的打擊了,直接跟你說吧,如果不試一試,他根本不可能有命跟你活着離開這裡。”
我奇怪的看着神情一直不悅,雖然說了那麼多,卻又始終有些欲言又止的良莫,嘴上雖然沒開口,但心裡已然開始疑惑了起來.......
對那些耗子...良莫似乎是知道些什麼,只是不願意跟我直說罷了。
良莫看着沉默不語的我,神色有些焦急起來:“你到底信不信我?”
低頭盯着陳洺看了一會,臉色蒼白毫無生氣,如果他能有一絲一毫的反應,聽到我的聲音都會支撐着自己起來,但現在沒有...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願抽身一樣,對周圍的一切都不聞不問。
良久,我看向良莫,語氣堅定了起來:“我信你,你幫我在這看着陳洺,注意玻璃那邊的人,我去把耗子給抓過來。”
聞言,良莫臉色先是因爲我選擇相信他而飄過濃濃的欣慰,緊接着聽到我要自己去抓耗子又沉了下來:“我去吧
。”
“不行。”我看向良莫,將他當成了最後一絲能幫我的稻草:“良莫...我相信你,百分百的相信你,所以把我的陳洺交給你照顧,我是個沒用的人,面對人的時候我總是毫無辦法,但是抓耗子!我還是可以的。”
良莫的眼神晃了晃,幾秒鐘後道:“快去快回,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