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內心多麼抱着科學信仰的人對鬼神都是或多或小的有那麼些許的顧忌。
這種恐懼感好像是骨子裡生出來的,去除不掉。甚至跟膽量大小都沒有任何的關係。
地下坑坑窪窪,雖然竭盡全力的想要平穩住自己的情緒,但腳下深一腳淺一腳的路實在不幫忙。
就在我走出了差不多十幾二十步的時候,前方那個大爐子所在的類似廠房一樣的大房子裡晃過了一個黑漆漆的人影。
如果不是剛剛陳煬的反應已經給我打了預防針,這會我一定也會被這個人影給嚇的尖叫。
回頭看了一眼,陳煬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看着我的方向似乎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跟過來。
回過頭我繼續往前走,心裡知道陳煬一定是會跟過來的,無論她多害怕,按照她的性格也絕對不可能讓我一個人面對此刻的情況。
果然,不多大會,身後就傳來了陳煬的腳步聲。
她走到我旁邊,臉色仍舊是驚魂未定,甚至有些不太敢去看那個屋子,靠近在我身旁,她掏出了包裡的槍,握着槍的手指關節都用力的有些發白。
她頓了一會,小聲的喊了我一聲:“何默。”
聞言,我扭頭看向她。
陳煬微微往後退了點:“我們走吧,不要過去看了。”
“爲什麼?”我問她:“你不想弄清楚那裡到底是什麼情況麼?是人是鬼我們總得知道。”
陳煬拉住了我搖頭:“沒必要,咱們走吧,如果再不小心惹了什麼事那真的是吃飽撐的,趕緊走。”說完話她就扯着我回頭朝着大門走了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閃神的功夫,那個黑影又在窗口處出現了,和剛剛不同的是,這次那個黑影乾脆直接停留在窗戶旁邊,動也不動的站住了
。
一把拽住我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個窗口示意陳煬不要說話,隨即指向那個黑影身處的窗口讓她看過去。
距離不算遠,雖然隔着窗戶,只要仔細的看還是能差不多看清楚裡面那個人影的大致外形。
窗戶很髒,但我注意到裡面那個人影單單從身形看上去似乎是個男的,並不算太高,甚至還有些駝背。
這些細節注意到後,我們倆立即就沒有剛剛那麼緊張了,起碼...我們能確定裡面那是個人影而不是飄忽的鬼影。
“走,咱們走。”在確定裡面是個人影后,我和陳煬立即就拽着彼此扭過身子就開始朝着大門口加快速度走了去。
雖然我們怕那些鬼神,但是在現在的世道我們更害怕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某些時候他們要更加可怕。
而我們還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我和陳煬被那動靜給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只見那個髒兮兮的玻璃竟然已經被那黑影給撞開,他這會上半身趴在窗戶上朝着我和陳煬身處的方向亂吼亂叫,似乎想要衝過來,只不過被窗臺擋着他又不知道怎麼爬上去,所以只能在那裡幹吼。
陳煬還想拉着我繼續往前走,但我卻停了步子。
因爲我已經認出了那個黑影到底是誰.........
陳緣的父親.......
看到是他的瞬間,我突然反應過來,他剛剛是自然死亡,屍變是正常的,而剛剛我和陳煬先入爲主的已經被那突然的場景給嚇到,所以看到他變成行屍後在火葬場裡亂晃的場景自然而然的就聯想到了鬼怪......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陳煬,跟她說明了情況後,她也愣了。
半天才緩過神:“差點被這老頭給嚇死.....”
最終是陳煬上前徹底結束了他的一生,在給他挖墳坑的時候,側臉看到他狼狽萬分的屍體我才突然想到,他研製的那個可以將行屍改變成人的藥物,爲什麼不在自己身上實驗?那樣他不就不需要變異或者死亡了麼。
關於這個疑問,後來陳洺跟我解釋過一次,那老頭研製出來的藥物相對比較穩定的一點就是人在屍變之後進行長期一系列複雜的藥物注射才能得到對病毒相對穩定的控制,而他死前已經淪落到那樣淒涼的境地,不可能還有那個機會,所以說起來...這老頭耗費了那麼大的心血研製出來的東西,雖然確確實實有那麼些用處,但卻根本幫不了他自己。
很快,我和陳煬就已經將墳坑給挖好了,把他的屍體用席子裹上放進坑裡後,陳煬順手將殺了他的那把匕首給丟了進去,好歹也算是有個陪葬的傢伙了。
在將他安穩的下葬後,我和陳煬直接就離開了。
對這老頭沒任何的感情,來埋他純粹是爲了自己的良心,現在讓良心舒服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我們也就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裡。
回去的路上,陳煬還在因爲被屍變後的老頭給嚇成那副模樣而後悔。
我撐着腦袋繼續出神,最近是越來越理解爲什麼陳洺總是喜歡一言不發的發呆,原來在腦袋十分混亂的時候,這樣真的是一種享受
。
到了小區門口,遠遠的就看到陳洺開着車子似乎準備出門,陳煬直接將車開到他旁邊,放下車窗喊了聲:“陳洺,你幹嘛去?”
陳洺也放下了車窗,看到我們兩個,眼神疑惑的問:“你們去哪了?”
“出去有點事。”我應道:“剛陳煬問你呢,幹嘛去啊?”
陳洺的眉頭擰了擰,對我們倆道:“去見幾個人,你先回家去,我一會就回來。”
“見什麼人?”我問他。
以前我從不會在他回答了我一個問題後繼續喋喋不休的問下去,但這次我直覺就想到他應該是準備出去見子君...
“你不認識。”陳洺回答的相當敷衍,我對這個回答十分的失望。點了點頭我道:“恩,你去吧。”
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陳洺留了句:“你先回家去。”後就離開了。
陳煬在一邊十分疑惑的從後視鏡看着陳洺遠去的車子:“陳洺這是怎麼了?跑那麼快。”
沒有回答陳煬的話,下了車後我徑直的朝着家裡走了去。
到家門口的時候我又朝着小遊的那間屋子看了一眼,重重的嘆了口氣才敲門進了屋。
家裡一如既往的熱熱鬧鬧,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大白跟小雨她們都在沙發上東倒西歪的躺着,見我進屋,小雨臉上的笑容收了收,躲開了我的眼神差不多半分鐘後起身朝我走了過來,拉住我的衣袖道:“出去聊會吧。”
現在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去,但是看着小雨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好。”
就這樣,屁股還沒來得急坐到沙發上,就又出門了。
我們倆緩慢的踱步在小區乾淨的路面上,小雨沉默了一段路後纔開口:“我想爲了自己一些話像你道歉。”
雙手插在兜裡,我垂着腦袋看着地面,聞言乾巴巴的笑了笑:“道什麼歉,有什麼好道的,你沒錯,你說的都對。”
“無論你怎麼講,反正該我道的歉,我都得道,一碼歸一碼不能混爲一談。”
聞言,我輕聲笑了出來,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和姿勢繼續網前走:“真有意思...”
“什麼有意思?”小雨問。
“如果我沒有救了你的命,如果我沒有拼命去救你們的話,那我在你心裡一定骯髒的簡直不值一提是吧。”話說完,我抽了抽鼻子,仰了下頭不等小雨回答:“這理論其實仔細想想還挺有意思的,小雨...你自己說的話,不需要跟我道歉,那是你的思考方式或者說是自己的想法,但我得爲自己說兩句,你得明白,我的命也是命,和你們一樣重要,就好像你反感我總是找麻煩一樣,我也反感透了一旦誰出了什麼事,我自責自己的同時,旁邊的人也都理所當然的將一切的過錯蓋到我身上的思考方式,憑什麼?就算我有錯,你們有誰是死在我手上的?就算我有錯,你們自己遭遇了不測,我就理所應當的應該每一次都拋棄一切不管不顧的去救你們麼?我可以懺悔,但你們誰都沒資格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