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劉美麗的墳前停留太久我們就離開了。
走的時候我有一種強烈的被人盯視的感覺,回頭看過去,只有劉美麗墳後密密麻麻的草叢。
我知道那草叢裡面肯定有人,我不知道是誰,爲什麼要躲在那裡。
但是不難猜測,劉美麗墳前的那束花應該就是他送的。
回到病房的時候,老爸已經過來了,大概是我們太久沒回來他臉色滿滿的擔心,我進房門的時候他立即就迎了上來,上下看了一圈舒了口氣道:“你們去哪了?”
大白打圓場:“出去透透氣,整天在病房都悶出毛病了。”
聞言老爸看了我一眼,半天開口:“你媽今天問了我你最近的情況。”
心裡一動我看向老爸:“然後呢?”
聽我開口老爸也有些驚訝,但臉色還算正常:“我說挺好,她就沒再說啥了。”
微微有些失落,我問:“老媽還是不願意來看我麼?”
我爸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慪什麼氣。”
垂下腦袋:“老媽估計是不打算原諒我了,她覺得外婆的死是我害的。”
“別胡說。”我爸嗔怪的看了我一眼:“你好好養着,過段時間她自己冷靜下來就好了。”
..........而這一等,則又是半個多月。
每天中午那個小女孩都會跑過來跟我聊聊天什麼的,但是半個月後的一天我在樓梯口等了她一晚上她都沒來。
接着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都沒有過來。
我心裡隱隱的升起了一股子不安,終於在第五天的下午忍不住跑下樓去找她。
而這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連她在幾樓的病房住都不知道。
只能挨個的去詢問那個樓層的醫生,終於在三樓問到了那個女孩的信息。
我找到那女孩病房的時候正趕上她媽媽在給她擦身體。
原本就不胖的身子骨,這麼短短几天的時候消瘦了一大圈,臉色蒼白鼻子前還帶着氧氣管。
屋子裡只有他們一張牀上有病人。
我進門的時候引起了孩子爸爸的注意,憔悴的男人起身禮貌的對我問:“請問有什麼事麼?”
我將眼神從孩子的臉上移開,看向她父親:“我...我是樓上的,你閨女經常去找我,這兩天沒過去...所以想來看看怎麼了。”
聞言,孩子的媽媽給她蓋上了被子,收好毛巾,原本就腫着的眼睛瞬間又紅了:“她...最近病了。”
我知道她生了很嚴重的病,但是並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孩子爸爸嘆了口氣對我道:“食道癌中晚期,兩個星期前查出來轉移了...”
“不好意思...”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裡放,面對這對脆弱的父母,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是錯。
她爸爸搖頭:“沒啥不好意思的...你去看看她吧,這兩天醒過來的時候就總說去找阿姨,找阿姨的,我們也不知道是誰,感情就是你吧。”
聞言,我猶豫了一會,才擡腿朝着小女孩走過去。
她的假髮丟在旁邊的牀上,看上去凌亂而讓人恐怖。
她臉色青紫蒼白,沒有一絲健康人的神色。
想到她在不知情的時候被宣判了死刑,還每天去樂呵呵的去找我這個無病呻吟的人逗我開心,我就覺得自己簡直可恥。
孩子的媽媽說了剛剛那句話之後就坐在孩子的牀邊發呆。
我靠近她也沒移動一下眼珠,她一直在看自己的孩子。
我站在牀邊盯着小臉看了十秒鐘不到就覺得幾乎喘不上氣,趕緊扭頭從病房裡衝了出來。
心就如同被一團棉花給堵住了一樣.......連續幾天都沒法從胸悶中走出來。
大概一個多星期後我再次去那個病房的時候,裡面已經沒人了,看着空蕩蕩的病房,我進去撿起了牀腳邊的一個嫩黃色的小發卡,看了一會後死啊進了口袋裡。
巡查的護士剛好經過,看到我在病房裡,開口問:“你是哪個病房的?這裡不住人別進來,弄髒了別的病人怎麼住。”
我說了聲抱歉就趕緊走了出去。
護士還在喋喋不休,我最後看了那扇門一眼對着護士問:“請問你知道這裡住着的那個小女孩現在去哪了麼?”
她一直在囉嗦,這會被我一問愣了下,掃了眼病房號道:“噢,你說小云啊...她前天死了。”
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護士的臉色有些心疼:“那麼重的病,能撐那麼久也是遭了不少罪,可憐小小的年紀。怎麼?你認識她?”
隔着口袋摸了摸裡面的髮卡我搖了搖頭:“不熟,見過幾回,小丫頭挺漂亮的、”
時光飛逝,轉眼夏天就飛快的過去了,天氣再次涼了起來。
秋天是最舒服的季節,不冷不熱沒有太多的蚊蟲和傳染病,簡直就是大自然對人類最慷慨的賜予。
預產期也已經臨近眼前,醫生早早的就說過我的身體素質不適合自己生產,建議預產期那天去剖腹產。
陳洺那陣忙的不見人的日子終於過去了,又可以每天陪在我身邊。
我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小云的事情,只是有一回大白看到我順手放在桌子上的髮卡很疑惑的問我啥時候品味那麼幼稚,喜歡這種小孩子的東西。
我說她不懂浪漫,這是小公主喜歡的玩意,她那種女漢子怎麼可能會懂這些少女心。
陳煬預產期早幾天就開始整天往醫院跑,準備各種各樣的東西,甚至還親自去跟主刀醫生聊了好幾次。
她是個心地十分善良的人。
用陳煬自己的話說,人生在世難得兩個臭味相同的人碰面,當然得確保對方能活的好好的。
我們倆共同的特點就是愛惹麻煩,就如同名偵探柯南一般,我們倆在的地方麻煩就總是接蹤而至。
我稱呼這個爲主角光環。
終於到了預產期這天,我從凌晨開始就緊張的根本睡不着。
就這樣一直到了天亮,陳洺的眉頭越擰越緊,一大夥的人都擠滿了屋子...我肚子也沒見半分的反應。
後來醫生說這種狀況很常見,可能得晚兩天,但是預產期到了哪一天剖都是一樣得。
經過協商,決定如果夜裡還是沒有動靜的話,就第二天一早做手術。
想到還要再精神緊張的熬過一夜我就瘋了的心都有。
好在陳煬當晚沒走,沒心沒肺的跟大白小雨侃大山,我在一旁聽的樂不可支哈哈大笑,結果笑着笑着臉就綠了.......
肚子剛開始只是隱隱的疼,因爲經常會有這種隱隱的疼我也沒放在心上,可是等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疼的有些厲害,而且間隔的時間短了許多。
陳洺趕緊去喊來了醫生,醫生一檢查就道:“宮口都開兩指了,你說你這大性的白天竟然還說沒感覺,趕緊去手術室,不然一會你陣痛的醉都得白受。”
於是糊里糊塗的我就被一羣人被送進了手術室。
直到躺到了手術檯上,一旁的開始詢問我問題,我才後知後覺的緊張起來。
眼瞅着醫生我道:“醫生同志...我這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那年輕女醫生原本還笑眯眯的臉聞言頓時一沉;“你纔是同志,你全家都是同志...”
在打麻醉的瞬間我還在想,這他媽哪來的傻逼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