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一夥兒人離開了,他們有三輛車,載滿物資駛離這條安寧街道。明俊偉一夥兒站在二樓目送車隊遠走,然後下樓將客車裡的行李裝備統統轉移了進來,他們的食物和清水暫時夠用,就是缺少武器和藥品。冷兵器對付行屍還湊合,對上火器可佔不到便宜,高陽那夥兒人槍支不少,今夜之後不知會不會再起波瀾,安全起見總要防着一些。幸好小魏沒有歸還那支霰彈槍,可惜回來之後沒顧上索要彈藥,就靠最後幾發子彈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其實應該可以和平共處的吧”一諾湊到路茜身邊,怯生生地問了一句。她不清楚從前的恩怨,只是覺得從當前情況來看,沒必要鬧得太僵。
“理論上是可以的,不過那人心思很深,就算沒有過節,我也不敢給予信任。”路茜將布簾掛在牆邊卡座頂上的橫樑,拍拍手跳下桌子,輕聲道:“現在也挺好,都是自己人,不用每天提心吊膽的。”
“我覺得那些人還可以啊,還救了明哥他們。”一諾不太理解路茜的意思,嘴上說着,手裡的活兒也沒停下。
幾個人把大廳收拾了一下,幾張散桌上擺着蠟燭照明,卡座沙發調轉了方向,拼湊成幾張大牀。一諾和唯唯睡一起,在中間隔了條簾子,三個男的比較懶,一人拼了兩張沙發,鋪了被褥就算完事兒。晁逸帆裝酒吧裝潢沒少花錢,用的都是四人座皮沙發,卡座比大廳高一些,分佈在大廳兩側,採用的半包圍結構,純黑色地板很乾淨,看來之前住在這裡的那羣人還挺注重衛生。
小魏和研究生本意是把休閒區當臥室,不過那邊地方不富裕,而且正對着衛生間,有點味兒。倆人舉着蠟燭進去瞅了一圈,發現裡邊也不是很髒,男廁一排小便池沒有用過的痕跡,都落了厚厚一層灰,廁所兩個蹲坑一個坐便,隔板上掛着小兜,裡邊塞着三五個樟腦丸。
“,還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了。”小魏很是詫異,他們這幾個月跟逃難的沒啥區別,要說生活質量,最愜意的應該是發射基地,其他地方要麼風餐露宿,要麼簡單湊合,哪裡會花費這些功夫。
“挺好,省的咱們收拾了。”研究生嘿嘿一樂,問道:“他們怎麼沖水啊,再說這下水難道不會堵嗎”
“不知道,完了再研究,先出去吧。”小魏有點兒受不了裡邊兒的味道,拉着研究生鑽了出去,正好碰到舉着蠟燭站在女廁門口的一諾。
“真巧啊。”小魏嘻嘻哈哈打了個招呼,快步走了出去,研究生跟在後邊,半路被一諾叫住了。研究生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表情不太自然,招手示意他過去一點。
“怎麼了”研究生有些奇怪,問道。
“你在這兒等一下。”一諾把他拉到女廁門口,小聲道:“我有點害怕。”
“這有什麼怕的啊”研究生撲哧一樂,笑道:“行屍都不怕,怕上廁所”
“太黑了”一諾氣哼哼的瞪了他一眼,再三叮囑不準偷跑,然後舉着蠟燭鑽了進去。
大廳裡基本收拾妥當了,散臺桌椅集中擺在休息區那邊,將大廳中央空了出來,圓形舞臺有點礙事兒,佔據了中央大片位置,好在他們沒什麼大件兒行李,礙眼就礙眼吧。路茜收拾完牀鋪,跳上卡座那邊的一個小舞臺,攥着鋼管轉了兩圈,不由得想起那個桀驁不馴的光頭帥哥。
“喲,你還會跳鋼管舞啊”小魏抱着黃狗從舞池邊繞了過來,一股坐在沙發上,樂道:“來來來,跳一段兒。”
路茜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從舞臺上跳了下來,笑罵道:“平時看你挺正經的,怎麼一進酒吧就原形畢露了”
“什麼啊,這不是給你捧場嘛。”小魏嘿嘿笑了笑,轉頭看了一圈,道:“不瞞你說,我從來沒去過酒吧。嘖嘖,真沒想到逸帆這小子還是個老闆呢。”
“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兒。”路茜也呵呵笑着瞎聊,看到吧檯掛着的大表盤,思緒又飛了。
研究生和一諾也回到了這邊,檢查了大門,跑去和兩人坐在一處,有一搭沒一搭聊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明俊偉從二樓下來了,抱着一張躺椅,費勁搬到了樓下。
“幹嘛去了”小魏過去幫他擡下椅子,問道:“爐子熄了嗎”
“沒有。”明俊偉笑了笑,把椅子擺在了門口,道:“給我拿條毯子,今晚我在上班值崗。”
“啊還要值崗啊”研究生幾個站了起來,疑惑道:“又有行屍”
“不是行屍。”明俊偉跟小魏要了根菸點上,坐在舞池邊吐出一串菸圈,道:“謹慎點兒好,不太放心那夥兒人。”
“哦,那我去吧,你們今天先休息,明天開始換班。”小魏說着抱起自己的被褥就準備上去,明俊偉急忙把他攔了下來,道:“今晚我來,別跟我搶,明天要去四周探探風,你們保存體力,白天我就不去了。”
“也行,反正有事你喊我,我睡的淺。”小魏也沒堅持,一聽說明天還要出去,也沒了繼續閒聊的心,把黃狗打發到一邊,爬回了自己的牀位。
“冷不用不用在下邊生火”明俊偉問道。
“不用了,蓋厚點就行,大廳空氣不太流通,再別悶着。”路茜吹熄了其餘蠟燭,只在散臺那邊留了一盞,大廳光線一暗,倦意也隨之涌了上來。
“那行,我上去了。”明俊偉點了點頭,跑到吧檯後邊翻騰了一陣,酒架上全是空瓶子,庫房也全是大堆舊箱,尋摸了半天,總算在櫃檯裡找到幾瓶還沒開封的葡萄酒。
“少喝點。”路茜嘆了口氣,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你們休息吧。”明俊偉笑了笑,捧着酒,又從小魏那邊要過槍,快步跑回了二樓。
樓上還是挺冷的,明俊偉壓了壓火爐,仰躺在椅子上把酒封打開,手邊沒有啓瓶器,明俊偉懶得下去再找,拔出身上的短刀磕開了瓶嘴,嗅了嗅,一臉的滿足。椅子旁邊的圓桌上擺着倆杯子,明俊偉將兩杯都倒滿端了起來,望着深沉夜色,低聲道:“逸帆,這杯敬你。”說着將一杯酒傾倒進火爐,自己也舉杯,飲盡了風雪,然後繼續滿上。
“小金花、潘丫頭,你倆也喝一杯小丫頭,就不給你們多喝了老曹、老白、柱子、小米,咱哥兒幾個幹一個你們放心,茜茜和小麥都挺好,小魏也沒事,是個好小子姜河、宋瑤、東東、小麥、小金、希望你們一切都好,這杯酒我滿上,等你們回來咱再喝阿蘇、安醫生,保重”
火爐劈啪作響,酒液蒸騰出一股醉人芬芳,火苗翻卷着,將男人的剪影反覆拉扯。明俊偉坐在椅子上,就這麼自言自語唸叨着,說兩句,一杯酒,沒一會兒功夫,一瓶酒便幹掉了大半。夜空中還在飄撒着雪花,空城裡似乎只有這裡閃爍着火光,映襯着黑夜與雪地,格外清冷。
明俊偉摘掉眼罩擱在桌上,完好的那隻眼睛通紅,有着相同顏色的酒液杯杯飲下,舌頭漸漸打起了彎兒,言語也變得含糊不清。路茜裹着大衣站在樓梯口,望着那個男人佝僂的背影,眼眶有些溼潤。
“夏雨”明俊偉垂着頭坐了一會兒,平復了下情緒,然後又滿上兩杯濁酒。這次他沉默了很久,端在手裡的酒杯晃動着,灑出許多。
路茜黯然嘆息,兩行清淚無聲滑落,嘴角似有一抹欣慰的笑容,風雪拂面,更添冷色。裹緊身上的衣服,伸手擦掉臉上的溼潤,打算過去陪他喝兩杯,擡腳的一剎,隱約覺得有些恍惚,眼前畫面分離又重合,竟模糊了起來。路茜趕忙扶着牆壁穩了穩身子,自嘲一笑,暗道:真是,還沒喝就醉了。
明俊偉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看到路茜站在那邊,愣了一下,急忙起身過去,關切道:“怎麼上來了”
“睡不着,來蹭酒。”路茜閉了會兒眼,感覺那股恍惚的勁兒淡了幾分,擡起臉綻出笑容:“還有嗎”
明俊偉啞然失笑,看了眼小圓桌,道:“有。”說着便帶路茜走了過去,又拉了一張躺椅擺在爐邊,將毛毯鋪了上去。
氣氛有些微妙,方纔瀰漫的哀愁淡了些,火苗不再飛躥,呼嘯寒風也漸歇,微微吹拂着白雪,撩動路茜的長髮。明俊偉將酒杯遞給路茜,兩人捧着酒,半晌沒有做聲,各自想着其他事情。
良久,路茜忽然低聲道:“快過年了吧”
“嗯,再有兩個月。”明俊偉應道。
“今年,估計沒有鞭炮聲了。”路茜說完自己樂了,笑道:“不過往年我也不敢放炮。”
“愛看煙花嗎”明俊偉跟着笑了笑,扭頭問道:“滿天開花那種”
“喜歡啊。”路茜點了點頭,望着墨色夜空,似乎又想起了往年的繽紛璀璨。
“好,過年那天給你放焰火。”
“真的”路茜轉過臉看着他,眼中滿是希冀。
明俊偉投去一個肯定的眼神,笑着舉起了酒杯。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伴着輕快笑語,兩隻晶瑩酒杯碰在了一起,濺出幾滴歡快的嫣紅。這一碰杯,氣氛也跟着輕鬆了許多,明俊偉還是仰脖幹,把這陳釀紅酒當白水喝。杯子見了底,明俊偉取過酒瓶再斟滿,扭頭一瞅,路茜的酒杯還端在嘴邊。
“喝不慣”明俊偉笑了笑,給自己杯裡添滿,道:“我去給你找點別的。”
“不用”路茜低聲呢喃了一句,努力擠出笑容,只是那杯酒似乎重若千鈞,怎麼都舉不起來。
“嗯”明俊偉疑惑的看着她,心頭隱約劃過幾分不安的念頭,探身過去問道:“不舒服”
路茜上身微微晃了晃,有些吃力的轉過頭,眼神帶着微醺樣的迷離,嘴角那抹淺笑正在慢慢消失。
“茜茜”明俊偉渾身一涼,急忙起身到路茜椅子旁扶住了她,手剛探上肩膀,路茜的身體便軟倒下去,端在手裡的酒杯鬆脫,打碎在地面,灑下滿地殷紅。
同一時刻,中國尊大廈,睡夢中的姜河猛然睜開了雙眼。
“瑤瑤”姜河愣了一會兒,探手摸了摸身邊,被窩裡一片冰涼。
“我在這兒。”黑暗裡傳來宋瑤的聲音,姜河循聲望去,看到宋瑤正抱着腿坐在落地窗邊回頭看他,月色黯淡,宋瑤的臉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面目。
“我吵醒你了”宋瑤輕聲問道。
“沒,做惡夢了。”姜河放下心來,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套了件衣服爬了過去:“幾點了”
“不知道,挺晚了吧。”宋瑤歪着頭靠在姜河肩膀蹭了蹭,小聲道:“夢見什麼了”
“忘了,然後就醒了。”姜河反手摟住她,在她臉頰輕輕吻了一下,問道:“怎麼不睡”
“睡不着。”宋瑤聲音很輕,言語間帶着幾分愁緒,指了指窗外:“明天就是第五天,雪還沒來。”
“會來的。”姜河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底氣,攬着懷中人的手臂緊了緊,安慰道:“別怕,就算不來,咱們還有b計劃。”
“我不怕。”宋瑤蜷着腿往他懷裡拱了拱,沉默了一陣,低聲喚道:“姜河”
“嗯”
“你要活下去。”
姜河皺了皺眉,用下巴蹭着姑娘的頭髮,道:“我們都會活下去,別胡思亂想。”
“我知道。”宋瑤爬起來親了他一口,臉上綻出久違的笑容,攬着他的脖子說:“但如果”
“沒有如果。”姜河出聲打斷了宋瑤的話,堅定的看着她的雙眸,道:“你和我,都會活着,我們會離開這裡,然後咱們回酒吧,等到明大哥他們,接着咱們出海去找東東,人齊了以後咱倆就結婚。”
宋瑤凝視着眼前這張臉,忽然笑出了聲,湊近姜河耳邊輕聲道:“你這是求婚嗎”
“嗯,求婚。”
“想得美。”宋瑤俏皮的眨眨眼,掰着指頭道:“房呢車呢鑽戒呢彩禮呢婚紗拍了嗎酒店訂了嗎你個窮光蛋,空口白話就像騙我給你當媳婦啊”
姜河眼珠子一瞪,繃了半天沒繃住,也跟着笑出聲來,嘚瑟道:“房想住哪住哪,看上哪棟樓告訴我,全是你的;車算什麼,飛機輪船也搭上,一禮拜不重樣;鑽戒不要,太掉價,給你淘塊兒八心八箭大鑽石就掛脖子上拿金鍊子栓”
“呸栓狗呢”宋瑤縮在他懷裡咯咯直樂,笑話道:“真大方,沒一樣是你自個兒的。”
姜河止住笑聲,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窮了點,只有這百十斤是我自己的,都給你,好不好”
“不要。”宋瑤翻了翻白眼兒,故意氣他:“又幹又瘦,要你幹嘛啊”
“反了你了”姜河猛地起身,探手將姑娘橫抱起來扔到了牀上,裝模作樣發了發狠,脫掉衣服撲了上去,嘴裡還叫嚷着:“小蹄子你要也得要,不要還得要”黑漆漆的房間裡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嬉鬧笑聲慢慢變成了火熱喘息,兩條影子糾纏翻滾,間或還有水花拍打的聲響。
激情之後,兩個人光着身子躺在牀上,也不覺着冷,身上還有些冒汗。餘韻未過,宋瑤呼呼喘着粗氣,伸手擰了身旁的人一把。
“嘶”姜河腰間吃痛,急忙討饒:“疼疼疼。”
“你也知道疼啊”宋瑤氣哼哼的罵了一句,手上力道小了幾分。
姜河恍然頓悟,陪着笑抱住她,賤兮兮道:“,情不自禁嘛。”
“滾蛋。”宋瑤白了他一眼,探手下去摸了摸,低聲問道:“弄裡面了”
“昂。”
“昂個屁,要死啊你”宋瑤翻身上去就是一頓胖揍。
姜河連連告饒,抓住揮舞粉拳的胳膊拉了下來,將滾燙的身子貼在自己胸口,道:“不怕,給我生個娃,人類的火種需要延續。”
宋瑤啐了他一口,不再打他,也沒理會他的胡說八道,安靜的躺了下來。過了半晌,低聲道:“你真想讓我給你生孩子啊” wWW¸ttKan¸co
“昂,你不喜歡小孩兒”姜河轉過身跟她臉對臉,問道:“丁克”
“邊兒去。”宋瑤撇撇嘴,低聲道:“讓孩子跟咱們一起遭罪啊”
這話說的姜河一窒,本來他還想說些不着邊兒的話,仔細一想也沉默了。確實,就算大雪徹底湮滅行屍,可文明重建還需要時間,養狗還得餵食,更何況一個新生命。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生命自然更替,遠古時期的人也不是生下來就有衣服穿有奶粉喝,只要外在威脅淡去,保護得當,嬰兒也會慢慢長大嘛。這麼一想,姜河也安心了些,撩撥着宋瑤柔順的髮絲,聲道:“有他爹在,不能遭罪,生”
“少來這套,哪有這麼準。”宋瑤低聲笑了笑,不再跟他瞎鬧,靜靜地躺下,想着剛纔說的那些話,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
“困了”姜河問道。
“嗯,睡吧。”
過了許久,宋瑤擡起了臉,聽着姜河均勻的呼吸聲,輕輕喚道:“睡着了嗎”
“嗯”姜河含糊不清的回了一聲,翻了翻身子,胳膊搭在了宋瑤身上。
“姜河。”宋瑤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爍着異樣的光彩,凝望着他,輕聲說:“你要活下去,我不在了,你也要活下去。”
“嗯”睡夢中的姜河哼了一聲,臉上掛着滿足的表情,接着響起了鼾聲。
宋瑤眼裡帶着哀傷,嘴角卻彎起弧度,捏了捏他的鼻子,然後閉上眼睡去。
清晨,姜河被一陣嘈雜喧鬧吵醒了,他正睡得迷迷瞪瞪,本想用被子矇住頭繼續睡,不料有人一把扯開了被子,接着一雙冰涼的手邊印上了胸膛。
“嗷嗷嗷”姜河一聲慘叫,蹭的一下從牀上彈了起來,臉上掛着眼屎,眼中掛着驚恐,愣了半天才看到宋瑤笑嘻嘻的跪在牀邊跟他招手。
“搞啥啊”姜河腦子還有些迷糊,看到宋瑤的裝束更是疑惑不解。平時他們在樓裡都是穿着便服,沒地方可去,也不用穿太厚,今天宋瑤卻已經穿戴齊整,腰間連槍都配上了。
“看”宋瑤心情異常愉悅,站起身一把掀開了厚厚的窗簾,天光驟亮,伴着一陣冷風捲進了房間。
姜河冷得一個激靈,眯眼向外一瞧,拎在手裡的被子悄然滑落。
“下、下雪了。”
說:
今天想拆章來着,然而不夠六千~~
新開了一個羣,未成年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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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應該沒有未成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