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河這次算是見識了什麼叫翻臉比翻書快,話沒說兩句,先把槍口擡了起來,這他媽是人乾的事兒幸虧大兵哥們也不是吃素的,在jones出現異動的同時就用行動做出了迴應,雙方劍拔弩張,火併一觸即發。
姜河與宋瑤兩人沒跟上節奏,見着情形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因爲不必要的小動作引發駁火。辦公室就這麼大,門裡門外對着幹,誰都討不到甜頭。
好在雙方人馬都很剋制,jones應該也只是表達立場,並沒想過二話不說大開殺戒。面對姜河這邊毫不示弱的迴應,jones選擇了和談,他擺了擺手,外勤隊員們紛紛壓低槍口,但神色依然肅殺。
其實姜河感覺挺莫名其妙的,他又沒有幹啥有損雙方利益的事,只不過有心暫緩計劃罷了。在姜河看來,他們十人是否同行,對jones的計劃並沒有任何影響。他的人不缺武器,戰鬥力也不算太弱,理論上來講,只要他們可以安全下到底層,並且順利找到排水系統,那存活機率還是很大的。
幾年前,一場百年不遇的暴雨侵襲首都,滂沱大雨連下三天,將京城淹成了一片澤國,人員死傷甚重,財產損失不計其數。一場暴雨暴露了京城下水管道排水系統的弊端與缺失,未免悲劇重演,雨災過後市政針對城市下水系統進行了徹底的改造,尤其是暴雨重災區,幾乎犁地三尺重新掘出了縱橫交錯的龐大下水管道羣。
cbd區作爲經濟繁榮地帶,自然也被納入了改造區,老舊設施清掃一空,從裡到外進行了翻新重建。整個排水系統改造工程耗時近兩年,當時光是新聞報道就佔據了五六個版面。新聞發言人表示,新的城市排水系統不光排水量巨大,並且堅不可摧,除了作爲下水道,還能夠在戰時充當防空洞避難所。悲劇不會再重演,這座屹立千年不倒的城市禁得住任何考驗
幾年後,行屍疫情席捲全境,沒有任何城市得以倖免。這座號稱“禁得住考驗”的城市,在泱泱屍海的侵蝕下,終究還是崩潰了。
響應號召躲進防空洞的人不少,可惜卻沒能堅守住,臨時戰備的下水道里物資短缺、疾病蔓延、人心惶惶這都不是重點,導致這裡倖存者覆滅的緣由還是行屍。
誠然,排水工程改造擴建,確實可以讓更巨量的水流通排出,還能夠涌入大量避難者苟且偷生。可是活人可以通行的地方,又怎能攔住行屍的腳步
城市排水網絡錯綜複雜,就算是駐軍也無法將其全面封鎖。再者下水通道照明極不便利,城市電網癱瘓,火把蠟燭也就成了唯一的選擇,而這種火焰照明方式會產生溫度,溫度又是吸引行屍的不二燈塔。
說遠了。畢竟jones並不知曉被他投注希望的逃生通道早已淪爲人間地獄。
鏡頭拉回中國尊大廈,繼續說這兩撥對峙的人馬。
姜河最討厭沉默無聲的對立,有什麼事不能說明白嗎打也好、鬧也罷,大家把事情擺在檯面上,既直接又明瞭,何樂不爲可惜人們似乎都不喜歡直來直去,例如jones,身爲美國佬,他貌似更喜歡故弄玄虛的感覺。
姜河剛纔很直接的發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jones並沒有給出同樣直接的答案,而是沉吟一陣,回道:“我以爲你現在我這邊。”
姜河沒由來地胸悶,強忍着破口大罵的念頭,儘量心平氣和道:“我們依然是盟友,而且這都什麼時候了,站隊有意思”
“你們說的,我全聽到了。”jones雙手背在身後,聳肩道:“我並不打算道歉,相反,我需要你的解釋。”
“解釋啥”姜河自動過濾掉他的廢話,暗自琢磨着接下來該咋辦。jones已經聽到了他們的計劃,繼續隱瞞沒意義,問題在於jones對此持何種態度。
從剛纔開門一瞬的表現來看,jones的態度顯然不是姜河所期望的那種。
“解釋你剛纔說的事。”jones沒有進門的意思,門口的外勤也沒動彈,顯然不太像和平商談。大有得不到滿意回答,立馬翻臉滅口的架勢。
姜河此時的身份比較尷尬,於當權派來說,他和宋瑤是需要重點保護的對象,而且礙於他倆與邵山、王忠瑜之間的交情,大兵哥對他倆也非常照顧,甚至在脫逃等問題上,也會主動徵詢他倆的意見;至於jones,他只知姜河二人實驗的身份,並不知曉他倆從前是幹嘛的,看姜河和王忠瑜的關係,再加上幾個大兵哥對他們照顧有加,還以爲姜河也是個有身份的人物這種誤會使得jones矛頭直指姜河,儼然將他當成了當權派殘部的領頭。
所以,jones要求姜河給他一個解釋,解釋一下爲什麼他明明早就知道行屍會在雪季出現變化,但卻直至今日都沒有告訴他們。和大兵哥先前的感慨一樣,如果姜河早一點告知此消息,那這半個月他們完全可以省卻大把精力和物資,甚至還能把分裂的外勤勾搭回來,集所有人力於一股繩,共同等候行將不遠的紛飛大雪。
“如果我說,我也是今天才想起來的你信不信”姜河心中的無奈溢於言表,他根本不適合談判討價還價,光是這句話就徹底讓jones放棄了對他的希冀。
這個五官看起來還算標緻的美國佬抿嘴淺淺一笑,眼中的意思很明白:“我與你我與你推心置腹,你卻把我當猴耍”
姜河想解釋,但又無從說起,眼看着jones臉色驟變卻不知道應該怎麼把話圓回來。好在他身邊還有宋瑤,好在宋瑤心思玲瓏,及時出聲幫姜河搬回了一城。
“你相信我們嗎”宋瑤清亮的聲音突兀響起。
“嗯”jones眉頭跳了跳,好像沒聽明白宋瑤的意思,皺眉發出一聲疑惑的哼哼。
“我說,你相信我們所說的話嗎”宋瑤頓了頓,似是組織了一番措辭,趕在jones開口前繼續道:“大雪、凍死的行屍,你相信嗎回答我”
姜河和八個兵哥哥都看住了這個短髮姑娘,她略顯嬌小的身軀裡充滿了力量,短短兩句話,硬生生讓jones皺眉思索了差不多十分鐘。
姜河在心裡給宋瑤默默點贊,感慨還是女人適合幹着活兒。實際上他也不知道宋瑤說這話有什麼用意,只是聽起來模棱兩可的樣子,像個坑,不管jones信與不信,宋瑤好像都有話來堵他的嘴。
看着兩人相隔幾米靜默的對視,彷彿高手過招比拼內力一般。姜河暗暗感到好笑,真不知道這是“語言的藝術”還是“故弄玄虛的勝利”。
良久,jones搖了搖頭,低沉道:“沒有足夠的理由讓我選擇相信。”
“拭目以待吧,不管那時你在大樓裡還是大樓外,你會發現我們是正確的。”宋瑤倨傲的仰起頭,恨不得用鼻孔去看jones,冷聲道:“有分歧可以用嘴談,槍口是面對敵人的,而不是盟友。”
姜河真想補充一句“我們帶着橄欖枝和獵槍而來,千萬別讓橄欖枝從我手裡滑落”,斟酌再三還是將這句子咽回了肚子裡。這話帶着明顯的威脅意味,這大鼻子老外又有點吃軟不吃硬,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爲好。
顯然宋瑤的話大鼻子比較受用,雖然姜河並沒有從中領會出什麼晦澀玄奧的隱意,但jones卻吃這一套。
美國佬做出一副深思熟慮後的糾結表情,盯着宋瑤的臉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需要等多久”
“五天。”宋瑤篤定道。
“如果五天後沒有下雪呢”jones問道。
“那你去把老天斃了。”姜河白眼兒一翻接過話茬,道:“你可得搞明白了,等候寒流是我們的選擇,我們寄希望於美好,同時也做好了失望的準備。至於你,等不等的不強求啊,要坐電梯你繼續坐,反正我們不陪了。老實說,如果三樓五樓,大家不是不能一起嘗試,現在這可是五百多米啊,就靠那臺該報廢的發電機抱歉,我信不過。”
他這會兒大概咂摸出些許意思,宋瑤已經把jones的注意力轉移到了下雪的問題上,淡化了姜河刻意隱瞞的問題。這種簡單的伎倆肯定蒙不過jones,如果他無視宋瑤的重點轉移,認準了姜河心懷不軌隱瞞情報,那兩撥人免不了要刀槍相向;若是重心得以轉移,則意味着jones並沒有一根筋釘死姜河,他心裡也是有着其他心思,同樣希望可以有更多的選擇與可能。
但是,等待雪季降臨其實根本就是撞大運,誰知道這場雪啥時候下誰知道行屍到底是不是被雪凍死的如果最終一如他們所料,行屍再次被大雪覆蓋,那自然最好不過。但要是沒用呢
所以姜河及時補刀,先給jones劃開道道,省得這個老外事後再莫名其妙生事端。經歷了這麼許多,姜河腦子偶爾還是會靈光一下,因爲吃不準這個老外到底安的什麼心,所以他也不好把話說的太死。於是最後又違心的又補充了一句:“總之,咱們不是敵人。”
“電梯調試還要繼續,五天,五天後如果沒有發生你們所說的事,那就必須執行原計劃,有問題嗎”jones饒有深意的看了眼姜河,緩緩說道。
“有。”
“沒有。”
姜河和宋瑤面面相覷,都被對方的回答驚了一下。
jones抱起膀子看着倆人,似笑非笑道:“統一一下意見。”
“怎麼個情況”姜河疑惑了,之前已經討論過這茬,明明商量說等到第一場雪來着。
宋瑤衝他狹促的擠了擠眼,低聲道:“如果他們走了,咱們十個人怎麼和剩下的一百多人搶資源別忘了,你發現的水箱可是人家的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