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河勉強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些尾隨而來的行屍漸漸逼近,情急之下姜河一聲怒喝,掄起背後的81步槍狠狠的砸向抓住腳腕的行屍。不得不說軍工製造的質量優秀,只一下,那行屍的腦殼便被砸的粉碎,緊抓的手爪也隨之鬆開。姜河就地一個驢打滾,滾到車門旁邊從座位上抽出消防斧,劈頭蓋臉的將撲將而來的行屍剁成兩片殘屍,然後連滾帶爬上了車,一腳油門碾了過去。急救車仰仗着車體的重量勇往直前,但凡處在正前方的行屍皆化作輪下肉泥,一條血肉鋪就的道路就這樣被硬生生的碾壓了出來。
方纔還三兩零散的行屍已經匯在了一起,同時從服務區的出入口蜂擁而入,大客車停在加油站的油位前沒有動作,雖然並未發出聲響,但依舊被衆多行屍圍攏了起來。那些腐爛不堪的活屍拍打着車身,發出一聲聲嘶啞難聽的低吼,黏稠的屍液和血污遍佈車身。明俊偉叼着煙坐在駕駛的位置,81步槍的機頭大張,槍口對準車門。似乎是在考慮着什麼,明俊偉將槍口移動了一下,對準了輸油管道,隨即又關掉保險,抱着膀子仰靠在座位上,不緊不慢的抽着煙。
救護車橫衝直撞推出一條血路,血肉屍牆竟硬生生的拖緩了救護車的行駛速度。姜河已經將油門踩到了底,可車子逐漸慢了下來,最後被羣屍逼停。姜河握着方向盤的雙手滿是汗水,透過車窗,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一張張面目全非的臉貼在玻璃上,它們面目猙獰,渾濁的眼珠裡沒有一絲生氣,體表大多都有被撕咬過的痕跡。緊張歸緊張,但姜河並沒有被屍羣徹底嚇傻,大客車近在咫尺,只是兩車之間的空隙全被行屍填滿。先前還死寂無聲的服務區此刻卻是屍來屍往,異常的熱鬧,姜河抄起81步槍擺弄了一番,然後無奈的拋在副駕駛上,此刻他的依仗只有一把斧頭。
明俊偉叼着菸屁股,眯着眼睛盯着對面同樣被困的救護車,嘴角掛上了一絲莫名的笑意,喃喃道:“白癡,自己都顧不住還想救人吶…”嘴上雖然如是說着,但手裡動作卻沒停,‘喀拉’一聲脆響,81步槍子彈上膛,黝黑的槍管從窗戶的縫隙戳了出去,對準了油位旁的輸油管道。明俊偉眼神決然,手指扣上了扳機……然後又放了下來。
對面救護車的擋風玻璃被一把紅色的消防斧砸的稀碎,姜河從碎裂的窗口爬了出來攀上車頂,然後笨拙的矮下身子,握住消防斧的末端揮起一蓬血霧。扒在車體兩側的行屍被姜河手中的斧頭依次點名,不消片刻,白色的車身就被徹底染成了血紅。虧得行屍衆多,前後左右圍的水泄不通,否則一側的行屍擁擠推搡,很可能會把救護車掀翻在地。
明俊偉無奈的收回槍管,看了眼停在紅燈區的油表指針,苦笑不止。那晚他確實將車子點着了,但當時他並沒有注意油量的多少,結果今天就擺了烏龍。這輛鐵皮大傢伙晃晃悠悠開出十米不到就哼哧哼哧的熄了火,任憑明俊偉咒罵敲打,反正就是趴窩不動了。
白色小熊貓和火紅sv前行了百餘米便停了下來,宋瑤和晁逸帆雙雙下車解決了尾隨的零散行屍,臉色凝重的眺望屍海中的兩輛車。變故來的太快,快到讓人來不及反應。十分鐘前衆人還優哉遊哉的商量對策侃大山,轉眼就面臨生死訣別。最讓幾人無語的還是姜河,雖然大家知道他是心急想要救援明俊偉,可是你自己有幾斤幾兩拎不明白嗎?就這麼一腳油門衝進屍海,有屁用。
雖然心急如焚,但此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晁逸帆的自制燃燒瓶倒是還有,可是這麼貿然扔進加油站,萬一引發火災爆炸,只怕兩人死得更快。
“試試看引開這些行屍?就像姜河引開酒吧行屍那樣。”宋瑤擦擦額頭的汗珠,看住了晁逸帆。
“車上有沒有警笛,再說……路那頭都被堵住了,除非開輛壓路機來,否則怕是衝不過去。看最快章節就上”晁逸帆僵硬的搖搖頭,指了指涌出行屍的山林位置,道:“去那裡試試。”
兩個人簡單商議了幾句,匆匆回到車上將所剩無幾的烈酒和dy燃燒瓶裝進了揹包,沿着高速路一側的土坡飛奔而去。金華和安貞各自堅守車內,也顧不得省油,就這麼着了車等待着。
且不說宋瑤和晁逸帆打的什麼主意,此刻的姜河已經有些絕望了。他趴在車頂上努力平衡着身體,恐懼中也帶有一絲懊悔。看來並不是腦子一熱就能解決麻煩,更多時候,衝動只會害人害己。大客車內的明俊偉坐在座位上看不清表情,想來和姜河差不多,應該都在考慮是自我了斷或者衝進屍羣來個壯烈的就義。
遺落在救護車裡的對講機還在發出茲拉茲拉的電流聲,顯然與同頻道的機器距離太遠,無法正常接收消息。
姜河趴在車頂,腦袋艱難的左右扭動着觀察周邊情況,希望可以找到一條脫生的路線。行屍的數量超乎姜河的想象,除去部分涌進接待大樓的行屍,大部分都聚集在加油站前的這片空地之上。兩輛囂張紮在屍堆裡車引起了行屍極大的興趣,雖然最外圍的行屍連汽車的屁股都摸不着,但絲毫不影響它們就堅持圍攏。
姜河再次將81步槍握在了手中,但那陌生的冰冷無法給他任何信心,只有消防斧手柄處的餘溫在提醒他,不要做夢神槍手附體。
大客車裡的明俊偉掐掉菸頭,從車頭踱步到車尾,大腦飛速運轉。但從他緊皺的眉頭來看,似乎除了炸掉加油站,再無其他辦法。但是兩兩車裡油位太近了,一旦明火爆炸聲響起,那激盪的氣浪會將兩輛車毫不留情的轟翻在地,而且翻卷的火舌也會吞沒大量行屍——和他們自己。
最要命的是,兩個人的距離雖然不遠,但他們卻沒有辦法交流。明俊偉關在鐵殼子裡就像看默劇一樣,眼看着姜河一次次險之又險的滾回車頂中央,時不時的用斧頭剁翻幾個倒黴行屍。徘徊不定間,明俊偉看到了救護車頂的警燈,頓時眼前一亮。他趕緊湊在了車窗前使勁的哈氣,然後趁着水汽未散,用手指劃出了幾個字。
扒在車頂的姜河努力辨認那些模糊的字跡,最終半信半疑的爬回車內,用斧頭掃翻幾個在車頭張牙舞爪的行屍,然後咬牙打開的警笛!
“嗚~嗚~~嘀唔叭唔~嘀唔叭唔~”
刺耳的警笛驟然響起,盤旋着掠入高空,越飄越遠。行屍羣內也是一陣騷動,然後更多的行屍放棄了大鐵皮車廂,調轉腐爛乾枯的身體,朝着這個發出聲響的鐵盒子擠了過來。
“要死要死…”姜河手足無措的坐在座位上,眼看成羣的活屍像潮水一般涌來,已經有不少行屍蹣跚的扒在身前行屍的身體上爬了過來。
姜河橫下一條心,鉚足勁兒打開81的保險,將槍管架在儀表盤上,狠狠的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噠噠…’
一串密集的槍聲響起,火舌噴吐,血肉橫飛。
圍攏在車前嘶吼蠕動的行屍被亂飛的子彈打的七零八落,瞬間就空了一大片。但是姜河猛然間着實無法控制後座力,最後的子彈全部斜斜射上了天空。
槍聲動靜不小,姜河都能感覺到車身在劇烈的晃動,鐵皮之間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可以看到車門這些薄弱的位置都已經被擠得變形。大量行屍蜂擁而來,反倒把大客車的半個屁股給騰了出來。
明俊偉不再猶豫,從尾座打開車窗跳了出去,一鏟子拍扁了一個漏網的行屍。然後迅疾而隱蔽的躥到柴油位一旁,抓起刷油管跑回車旁,狠狠插進了油箱。姜河爭取的寶貴時間起到了作用,至少在明俊偉這往返的一分鐘內,行屍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小動作。而從服務區和就餐區撲出的行屍雖然發現了明俊偉,但距離就是生命,行動緩慢的行屍顯然快不過連滾帶爬的明俊偉。
此時姜河再次爬上了車頂,車門已經被劇烈的衝撞和擠壓弄出了裂縫,那些青灰乾枯的手爪從縫隙處探了進來,縱然被鐵皮茬口割的血肉模糊,但依舊不曾退卻。
與此同時,高速路對面的山林裡隱隱冒起滾滾濃煙,早間的晨風助漲了火勢,雖然白日裡的火焰並不顯眼,但這片區域的景象還是出現了一定的扭曲。黑灰色的濃煙滾滾升騰,兩個灰頭土臉的身影從林間跑回高速公路。樹木燃燒的噼啪聲吸引了部分徘徊在路中央的行屍,火勢也在無聲的蔓延,一場山火很快就要覆蓋這片無名的山林。
姜河與明俊偉的合作也總算奏效,大客車的發動機一陣轟鳴,然後倒退數十米碾翻行屍無數。明俊偉叼着一根沒有點燃的菸屁股,踩死油門撞進了行屍堆,軋倒一片蜂擁在救護車前的行屍。趴在車頂的姜河心中大呼‘菩薩保佑’,顫顫巍巍站起身,一個撲騰跳離車頂,扒住了打開的窗沿。由於起跳不穩,他的上半截身子撲進了車裡,雙腿卻還留在外邊。被大客車撞到的部分行屍再次爬起,朝着空中胡亂踢蹬的雙腿伸出了爪牙,姜河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上半身留在車裡,玩命將雙腿高高向上翹起。
明俊偉透過後視鏡看到了這一幕,哈哈大笑。右手排檔,左手猛撥方向盤,客車一個風騷的倒退轉彎,從服務區入口處的空缺開了出去。路面上的行屍明顯減少,給大客車騰出不少空間。依仗着笨重的車身,大客車蠻橫的將一輛無人寶馬擠翻到一邊,順利的擠進了高速路。
直到這時,半掛在車窗外的姜河才總算勉力翻進了車廂,重重的摔在了座位上。駕駛位置的明俊偉哈哈大笑,吐掉了那截菸屁股,朝着遠處停着的兩輛汽車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