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透出天際,湛藍的天空中白雲滾滾,曉風吹拂,煞是喜人。
遠處,一條長龍正在緩緩移動。將鏡頭拉近你會發現,這條長龍由十數輛大小不一的汽車組成,不知它們從何而來,車身滿布着泥濘灰土,彷彿駛自窮山僻壤。飛速轉動的車輪捲起地面碎石細砂,煙塵滾滾,聲勢浩大。
車隊的朝向是那片大型建築羣,立於外圍的集裝箱部已經發現了這一批荒原來客,早早便收拾齊整,準備隨時待命。
程龍看了眼手錶,分針輕輕一跳,七點整。
“真夠快的,我以爲得等半個月。”陳照舟嘴裡塞着一把牙刷,嘴邊掛着白花花的泡沫,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
程龍薄脣微抿,笑道:“我猜他們一路沒有停過。”
“夠嗆,待會怎麼的?你單獨會面還是咱們一起山呼萬歲?”陳照舟吐掉泡沫用清水漱了口,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牙齒。
“全部出來,整肅一些。”程龍遙遙望着那邊揚起的漫天沙塵,語氣裡有些無奈:“人家現在是老闆。”
“我去喊人。”陳照舟點點頭,轉身回去召集部衆,一扭頭,看到蘇嵐正裹着一件大衣站在風中,長髮飛揚,面容清冷。
“早啊。”陳照舟打了聲招呼,湊過去小聲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們爲誰服務嗎?來了。”
“突然不想知道了。”蘇嵐裹緊了大衣,心頭涌上一陣莫名的不安。
“善變的女人吶。”陳照舟呵呵一笑,搖頭晃腦的走開了。
曾雅東抱着短刀靠在集裝箱口,鏡片後的眼睛微眯着,不知道被風吹得睜不開,還是在想些什麼。
整個集裝箱營地的人很快被召集了起來,一水的猛男壯漢,有着不同的膚色和麪孔,穿着統一的黑色野戰服,沉默不語的矗立在營前開闊地。程龍和陳照舟負手而立,站在隊伍最前方。蘇嵐看到二人後腰出有一塊明顯的凸起,顯然那裡藏着火器。
蘇嵐忽然覺得有些無味,踱着步子折回了自己住的集裝箱口,隔壁是曾雅東,兩人中間隔着三五米的距離,保持着相同的姿勢,靜靜地看着十米開外的迎接隊列。
曾雅東扭頭衝她眨眨眼,問道:“什麼時候行動?”
“再等等,程龍還是沒有完全相信我。”蘇嵐目光依舊注視着前方,語速飛快:“你在紙條上寫的內容可靠嗎?全在實驗區?”
“應該沒差,程龍那裡有交接手續,我看擡頭上寫的就是實驗區。”曾雅東歪着頭想了想,道:“要不晚上我再去看看。”
“不了,別讓他懷疑你。”蘇嵐收回目光望向曾雅東,眼裡多了幾分柔色:“委屈你了。”
“小事一樁,我只是有些擔心,你一個人可以嗎?”曾雅東瞟了眼隊伍方陣,看來車隊裡的人來頭頗大,今天完全沒人盯她倆了。
“嗯,進去容易出來難,你留在外邊也好有個照應。”蘇嵐幽幽嘆了口氣,道:“希望他們都沒事。”
“但願吧。”
“來了,走,過去看看。”蘇嵐探手將髮絲挽到耳後,裹緊衣服大步走向人羣。
車隊速度很快,蘇嵐還沒到跟前,當頭的黑色商務越野已經停在了程龍兩人眼前。車門打開,駕駛座跳下一個黑壯漢,同程龍點了點頭,伸手拉開了車門。半支燃着火星的雪茄丟了出來,裡邊的人跨出車門,鋥亮的皮鞋將雪茄碾進了土裡。
男人理了理熨燙板正的西裝,看着面前靜默整肅的隊伍,笑了:“二十年沒坐過長途車,這一路真夠嗆。”
程龍吞了吞口水,眼中閃過一抹不解的意味,不過很快被他掩飾了過去:“辛苦了。”
站在隊伍最後的蘇嵐有些氣惱,身前的壯漢個個虎背熊腰,沒有高跟鞋,她只能看到一堆後腦勺。曾雅東站在另一邊,看着蘇嵐左探右探的模樣,忍不住失笑出聲。蘇嵐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抱着手臂氣哼哼的站在原地,心裡暗罵不止。
隊伍前邊的人在談笑風生,清晨的戈壁灘風沙大,聽不清話音,似乎交談的很愉快,不時能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蘇嵐正抱怨着這些壯漢沒點紳士風度,突然整肅的隊伍‘唰’的一下分列兩隊,騰開了一條通路,正好將蘇嵐暴露出來。饒是蘇嵐見過大風大浪也被鬧了個大紅臉。蘇嵐滿臉的尷尬,急忙跟着壯漢退到了一邊,低頭看着腳下的沙礫,臉上燒紅一片。
清風捲起一陣沙塵,吹得細砂石礫沙沙作響,整個營地安靜了下來。
陳照舟憋着笑,瞟了眼一旁的程龍和大老闆,卻發現這位oss的臉色倏的變了。陳照舟碰了碰程龍,示意他打打圓場,心想這什麼狗屁oss,忒小心眼兒了。
蘇嵐盯了半天地面,忽然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於是疑惑的擡起了頭,結果愣在當場。
……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包括程龍在內的所有人都有些鬧不明白狀況……這oss跟蘇嵐對上眼兒了??
程龍側過身子碰了碰那個黑壯漢,送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後者聳了聳肩膀,表示自己愛莫能助,復又回頭招了招手,喚來一個剛從車上跳下來的金髮洋妞。
程龍暗道一聲糟糕,出聲道:“這個——”
oss擡手止住他的話音,徑直走向呆站在原處的蘇嵐,在衆目睽睽之下,竟然伸手掐住了蘇嵐的後頸,拎小雞子一樣將其拽拉出隊伍。蘇嵐也不反抗,甚至都沒有出聲,就這麼踉踉蹌蹌被霸道總裁給拽了出去。
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全部驚呆了,愣愣地看着oss欺負女人,後腦齊刷刷滲出一排汗珠。
別人都在沉默,唯有曾雅東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喂!鬆開她!”曾雅東這一聲喊堪比平地驚雷,一下把所有人的魂魄都給拽了回來。
程龍幾人滿臉暴汗,心中連呼臥槽,急忙跑了過去,oss本部人馬也急吼吼的圍攏而至,瞬間便將三人圈在了原地。
oss僵硬的扭過臉來,一雙眸子在金絲邊眼鏡後迸射着寒光,結結實實打在了曾雅東臉上。除了他,曾雅東還收穫了另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她瞥了眼,是個金髮洋鬼子。
“不要…”蘇嵐身子在顫抖,低聲央求着。
一旁的黑子晃了晃沒脖子的腦袋,把槍揣回了懷裡。
程龍和陳照舟大汗淋漓,眼珠子都快噴出了眼眶。草泥馬啊?這是什麼劇情?
“kenny,這——”
“程龍,你跟我來,其他人去做事。”kenny收回目光,沒有再理會曾雅東,拎着蘇嵐朝着建築羣頭也不回的走了過去。
圍觀黨見沒戲看了,全部一鬨而散,彷彿剛纔的事根本沒有發生過,程龍交待了陳照舟幾句,和黑子還有那個洋妞一併跟了上去。
路過曾雅東時,洋妞停了下來,居高臨下的瞪着大胸姑娘,冷聲道:“你是誰?”
“幹你屁事。”曾雅東回敬她一對衛生球,扭頭就走。
“離阿蘇遠一點。”洋妞衝她背影喊道。
“傻逼。”曾雅東沒有回頭,擡手豎起了中指。
kenny腳程很快,將程龍三人遠遠甩在了身後,蘇嵐哪裡能跟上他的腳步,簡直是在一路小跑。掐在頸間的手彷彿一把鐵鉗牢牢禁錮着蘇嵐,但力氣又剛剛好,不至將其掐死。
狼狽的小跑了半天,蘇嵐心底的震驚懼怕被怨怒之火燒的一乾二淨,眼看四周除了紅柳砂石別無他人,甩手一耳光印在了kenny臉上。
kenny停下了腳步,轉臉看着奮力掙扎的蘇嵐,臉上的表情有些莫名:“蘇嵐,這是你第二次打我了。”
“你鬆開!我是人!不是動物!”蘇嵐怒火中燒,哪裡還管他心情如何,掙脫不開一時急了眼,抓過kenny的胳膊狠狠咬了上去。這一口絕對使了大力氣,也就是蘇嵐牙齒不夠尖利,否則kenny的西服估計都得被鑽開窟窿。可kenny依舊紋絲不動,掐着她後頸的手也不見鬆勁。
後邊跟着的黑子和caroline識趣停下,各自假裝四處看風景,唯有程龍不明就裡,見兩人不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抽菸。”黑大壯難得的熱情起來,從兜裡摸出鐵盒香菸拋給了程龍。
“這——”
“她怎麼會在這裡?”caroline問道。
程龍心想我今天真是日了狗了,問誰誰打斷,鬱悶了半天,道:“她以前在我的營地。”
“嗯?”caroline狐疑道:“以前?”
“一個月前。”程龍沒好氣的應了一聲,問道:“她和kenny是什麼關係?”
caroline聳肩攤手,從他嘴裡奪過香菸吸了一口,徐徐吐出一股青煙,道:“看就好,別問。”
“夠了嗎?衣服都被你口水沾溼了。”kenny哼了一聲,鬆開了鐵鉗大手。
“你有病啊!”蘇嵐揉了揉脖子,氣哼哼的瞪了他一眼。
“別鬧了,跟我走。”kenny眉頭皺了皺,走了幾步見她還站在原地,冷聲道:“要我幫你?”
“不用!我會走!!”蘇嵐身體本能的躲了一下,暗道一聲完蛋,擦了擦嘴,跟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