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牛頭梗摸到惠惠塞給他的東西后忘記了噤聲協議,當即驚呼出聲。
“別出聲!”宋瑤回頭循着聲音低喝道。
“哦哦。”牛頭梗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碰了碰身側的惠惠。惠惠氣哼哼的捶了他一拳,沒有理會。
幾分鐘後,曹良和老六提溜着染滿血漿的砍刀大步回來,呼哧呼哧喘着粗氣,道:“清理乾淨了,走吧。”
“等一下。”宋瑤攔住幾人,低聲問道:“曹哥,你仔細看看這裡,描述一下這裡的環境。”
“嗯?”曹良愣了愣,隨即轉頭環顧四周,道:“像是地下停車場,挺大的,深處看不到……沒有承重樑。”
“武器是怎麼發現的?”
“就在你們頭頂啊。”曹良旋即意識到了什麼,驚訝道:“你們還是看不到嗎?”
“嗯,目力所及只能看到黑影在動。”宋瑤暗算了一陣,茫然擡頭道:“我們頭頂?”
“對。”曹良說着向前走了兩步,似乎也有些疑惑,道:“從高處墜下來有魚線,武器掛在魚線上……怪事,老六你也能看到吧?”
“可以。”老六四處打量了一陣,嘀咕道:“沒看見有出口啊,行屍從哪兒進來的?”
“往前走走看。”路茜忽然出聲了,她扶着宋瑤站起身,歪頭想了想,道:“那人不是讓咱們去找他嗎?肯定有出去的地方。”
“好,老六咱倆一前一後,他們幾個看不到。”曹良應了一聲,轉身走到了隊尾,見惠惠和牛頭梗縮在一起不動,出聲安慰道:“你們放鬆些,咱們得一起走。”
“哦,好的。”牛頭梗睜眼瞎一般摸索着站起,想抓着前邊的人,又怕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一時不知道該把手往那裡放。忽的感覺手被人抓住,然後聽惠惠道:“你抓緊我就好。”說罷另一隻手拉住了路茜。
路茜倒沒說什麼,任由他倆糖葫蘆一樣串在自己身上,和宋瑤並排由老六領着向前摸索而去。
這會兒不需要宋瑤再多說什麼,曹良和老六也都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全是兩眼一抹黑,突然他倆可以看到週遭事物,而宋瑤幾人卻依舊睜眼瞎……曹良猶豫了半天,出聲道:“難道是因爲我和老六年齡大?”
“不關年齡的事。”宋瑤腳下踩到了細碎硬物,硌的一痛,停步道:“除了眼睛能看到,還有其他感覺嗎?”
“什麼意思?”前頭的老六也不由得有些好奇。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宋瑤暗暗嘆了口氣,希望是自己多心,身旁的路茜和她有着相同的疑惑,但總覺得有些太過荒唐。
“先別想了。”曹良打斷幾人的疑問,眯眼看向正前方,奇怪道:“老六,你看那是什麼?”
“哦?”老六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疑惑出聲,道:“樓梯?”
六人急急跑步過去,偌大的黑暗空間裡只有幾人的呼吸之聲,顯得十分詭異。
“我和老六上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等着。”曹良交待了一聲,和老六一前一後沿階而上。這樓梯並不是尋常建築中的上下樓梯,而是非常突兀的從空中探下一截,孤零零的戳在這裡,觸手冰涼粗糙,難容兩人並行。
曹良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心頭疑問越發濃重,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爲什麼自己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問題還是出在了眼睛上。雖然他能看到狗、行屍、樓梯,但這些形象在他眼中並不是平時的模樣……就像在看黑白電視,視線裡只有灰濛濛的黑白兩色。曹良不禁有些頭大,難道自己變成全色盲了?也不對啊,之前在外邊明明看得很清楚呢。
“老六。”曹良停下腳步,碰了碰走在前邊的老六,問道:“你能看見顏色嗎?”
“啥?”老六回頭看了他一眼,感到一陣眩暈,急忙扭過了頭:“有點恐高,老曹你別讓我回頭了……你剛問啥?”
“算了,待會再說,還有多高到頭啊?”曹良按下疑問,仰頭看出去也是灰白兩色,樓梯似乎很長,不知道延伸到了哪裡,他倆爬的不算慢,估摸着得有十來米左右了。
“看不着啊,要不咱還是下去吧。”老六有點發怵,他和曹良情況差不多,視線範圍也就七八米的樣子,越往高爬越覺得遍體生寒,頭頂遠處似乎有出口,能感覺到一陣陣涼風往下吹。
曹良回頭看了眼地面,等候的四人已經和黑暗融爲一體,曹良咬牙道:“都爬這麼高了,繼續上,或者你在這兒等着,我上去看看。”
“好吧,上。”老六閉眼安定了一下心神,抓着兩側越顯陡立的扶手向上攀爬,嘀咕道:“什麼狗屁樓梯,還不如擺個梯子方便!”正抱怨着,忽然耳畔風聲加劇,擡頭一瞅,頂上出現了一個四方形的小天井!
“老曹!到頭了!”老六心中一喜,鼓勁兒加快了速度,幾下便攀到了天井口,四方形的入口不大,只能容納一個人直上直下,內裡依舊漆黑一片,不見光亮。
曹良跟在他身後,見他停下了腳步,只得站在原地擡頭仰望,低聲道:“小心點。”
“嗯。”老六應了一聲,在洞口等候片刻,沒聽到上邊有什麼奇怪的動靜,於是胳膊一撐,將身體送了上去。探頭的一瞬,老六心裡還是有些忐忑,萬一黑暗裡削過來一把刀,他連躲得機會都沒有。不過想象中的危險並沒有發生,老六俯身在地等候了一會兒,左右空空蕩蕩,什麼也沒發生。
“老六?”
洞口下邊傳來曹良低聲呼喊,老六湊過去喚道:“啥都沒有,好像個籠子!”
“籠子?”曹良沒明白什麼意思,急忙跟着爬了上去。
還別說,老六形容的差不多,這裡並不大,除了腳邊四方形的孔洞,四壁盡是冰涼的輕質牆體,腳下總覺得有些撐不住力道。“籠子”不大,四十平左右,兩人走了個來回,除了最裡邊角落擺着一個公文包,再無其他。
“真是日了狗了。”老六罵了一句,彎腰拾起公文包,底下‘嗒’的一聲輕響。“誒?”老六好奇的低下頭,只見公文包下邊有個小小凸起,伸手摁了摁,可以按下去,但鬆手又會自動彈起來。
曹良內心疑竇叢生,這莫名其妙的空中籠子里居然有個公文包?皮質公文包沒有上鎖,入手很沉,裡邊只有一張a4打印紙和一個巴掌大的圓筒,最底下還有塊沉甸甸的方磚。
“這是啥?”老六接過圓筒上下看了看,是可以打開的,揭開蓋子,裡邊有三支小指粗細的注射器,針管內有晶亮的液體。
曹良怔怔的看着a4紙,腦子裡‘嗡’的一聲。
“兄弟?”老六見他默不作聲,奇怪道:“咋啦?”
天井下突兀傳來一陣沉悶劇響,‘嗚嗚’聲起,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緩緩拖動一樣。
“糟了!”曹良臉色大變,急忙趴倒在天井處,扯着嗓子大吼一聲:“宋瑤!路茜!快上來!!快!!!”
老六一下慌了神,扔掉圓筒撿起了a4紙,瞅了半天沒幾個認識的字,追問道:“到底咋了這是?”
“這他媽是個陷阱!”曹良不知道下邊能不能聽到他的呼喊,此刻腦子裡完全亂成了糨糊!誰能想到這莫名其妙的地方居然還會有機關???
那張a4紙上只有一段話,是手寫的:機會留給敢於攀爬的人。撿起公文包意味着生存考驗正式開始,注射器裡的東西是我給你們的最後助力。活着來見我,不要讓我失望。
曹良的喊話湮沒在黑暗中,天井下的響聲還沒消失,沉悶的迴響完全蓋過了曹良的聲音。
“老六,那個圓筒呢?”曹良頭皮一炸,當即便跳下天井,猛地想起紙上的話,急忙道:“你把那玩意兒保管好!”
“這…”沒等老六發問,曹良已經順着陡立的扶梯溜了下去,轉眼便消失在老六的視線中。“這這這…”老六估摸着應該不是啥好事,想起曹良的囑咐,急忙趴在地上找那個方纔扔掉的圓筒,猛地掌心一痛,卻見那圓筒中的注射器摔落地面,有兩支已經被打碎了!
老六心裡一慌,摳出扎進掌心的玻璃碎渣,撿起那支完好的注射器裝進圓筒別在了腰間。曹良走的匆忙,只告訴他保管好注射器,老六也不知道自己是等着還是下去,正猶豫着,忽然眼前閃過幾道光亮,只見天井下突兀的躥起好幾道強光,將底下偌大的空間映照的雪亮一片!只一瞬,便再次陷入了黑暗。
“日他先人喲!”老六後背冒起一排細密的汗珠,就在光線亮起那一瞬,老六清楚的看到底下左右兩遍同時奔涌進一批人!雖然光亮極其短暫,但老六確信自己不會眼花,一邊是他們進來的方向,突然亂糟糟的衝進一批光溜溜的男女,而另一邊……是蜂擁而入的行屍!
“完蛋…”半空中的曹良被剎那光明耀花了眼,好在看到了宋瑤幾人並未出狀況,已經從扶梯下邊爬了上來。
光亮轉瞬即逝,人羣驚慌失措的叫喊和行屍躁動的嘶吼將沉寂的黑暗撕破,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瘋狂蔓延的絕望與悲憤。
坐在監視器前的男人滿意的笑了,看着身旁瑟瑟發抖的姑娘,男人語帶興奮:“很激動人心的吧?”說着將桌上的一袋文件拍進了女孩兒的懷裡,笑道:“這批檔案可以銷燬了,去準備一批新的來。”
“是…”小麥聲音顫抖着應了一聲,抱着厚重的檔案袋推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