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汪銳把情況一說,隊伍中有的人已經嚇出了一聲冷汗。
“別慌,”張偲穩住他們道,“那些喪屍只是待在在車身和牆壁的間隙中,我們從車頂過去,應該問題不大,大家只要別弄出太大的動靜就行。”
“大家腳都輕點,動作快點,”汪銳跟着說道,“我們在車頂行動不便,喪屍們肯定也不方便,而且它們在底下人擠人的,動作更快不起來。”
兩人的這番話讓大家的心裡稍稍安穩了一些,事不宜遲,汪銳便帶頭動了起來。他已經去前面探過路,所以走在前面開道最合適。
張偲在旁邊掩護他,其他人緊緊地跟在身後。地鐵的車廂上,一隊人排起了長龍,大家都蹲着小心地朝前挪動,不一會就到了汪銳說的兩車相撞的位置。
脫軌的車不止前面那輛,大家腳底下的這輛地鐵的車頭也因爲撞擊而歪出了軌道,並和旁邊隧道的牆壁撞到了一起。牆壁上原本還安裝了不少金屬支架以及線路,這些東西有的被車頭蹭去,當火把照上去時,牆上有些發黑的痕跡。
兩輛地鐵車頭對着車尾正好撞在一起,車身之間的縫隙很小,車頂上的人直接挪過去就行。
汪銳回過頭朝身後的人比了“噓”的手勢,他慢慢地朝前挪動着腳步,眼睛和耳朵正留意着兩旁車廂邊的動靜。
喪屍們在沒有發現獵物時一般都比較安靜,不過隧道內仍有它們慢慢晃悠的腳步聲,車廂上的人腳步雖輕,但是仍有些聲響傳了出來。
火把的光線下,車廂兩側人頭攢動,車頂上的人走得是步步驚心。提着兩個油壺的人突然腳底在車廂頂部凸起的一個位置絆了一下,“哎呀”一聲出口之後張偲他們就明白要出事了。
車廂旁開始騷動起來,“嗬嗬”的低吼聲隨之響起,那個人惶恐之下有些不知所措,還是張偲拉了他一把,他才知道繼續跟着大家前進。
“爬......爬上來了!”走在後面的人突然驚叫道,他發現有幾個喪屍已經順着塌下來的水泥和雜物爬上了車頂。
“走,”汪銳喊道,這種情況下已經不需要再悄摸摸地行動,因爲大家的行蹤已經暴露了,一開始喪屍們爬上車頂的速度很快,但是它們後面的同伴則因爲數量衆多的緣故而擠不上來。
張偲見那個提着金屬油壺的同伴漸漸落在最後,只得又回身趕過去幫他。
來到那個人的身旁,張偲一把從他手裡接過一隻油壺,接着將油壺的蓋子擰開,往身後爬過來的喪屍們身上撒去。
就在大家愣神的時候,張偲又喊道,“把火把給我。”
他接過火把,將其朝身後的喪屍甩過去,火苗瞬間騰起,在車頂和那些喪屍的身上燃燒起來。
火焰像一條蛇一樣順着車身沿着汽油蔓延的痕跡燒到了隧道兩側,藉着這個機會,大家趕緊往前繼續移動。
喪屍雖然無懼火焰,但是火焰會碳化它們的軀體,身上衣服燒了起來,皮肉也在火苗中綻裂。擁擠在兩列地鐵碰撞位置處的喪屍行動的速度越來越慢,從第一個喪屍倒在火焰中不再動彈時開始,那些發現了張偲他們並尾隨着的喪屍追上來的速度就慢了起來。
空氣中瀰漫着焦臭味,燃燒產生的煙霧開始充斥在隧道中。
“大家加快速度,”張偲朝同伴們喊道,“咱們在車頂上,煙也是飄在高處,剛纔疏忽了這個問題。”
“應該來得及,”汪銳邊走邊注意着煙霧蔓延的速度,“這煙是朝兩頭蔓延的,所有人別掉隊就行。”
火燒到了車廂上,一些不知道是配件還是什麼的東西在火焰中發出“噼裡啪啦”的炸響,火舌和喪屍一起逼迫着張偲他們加快速度,像似催命的小鬼一樣跟在大家的身後。
“堅持住,”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在爬出一段距離之後,張偲注意到身後的人裡面有幾個速度明顯慢了不少。
“帶着的東西分些給我拿着,你們上前去,”張偲從他們身上接過些隨身攜帶的物品,並把這些人讓到前面去,自己留在後面殿後。
經過這番調整,換到前面的人心裡壓力驟減,少了心理上的負擔之後,手腳也輕便了許多。
“隧道里有沒有露天的口子可以透透氣?”地鐵站內的通風系統不知道癱瘓了多久,而且隧道大多又修建在地下,所以空氣質量非常糟糕。加上火焰產生的煙霧,大家處於運動狀態中呼吸的頻率加快,這會明顯感覺有些頭暈。
“附近幾站應該都沒有,”汪銳想了想,“這裡屬於黃浦區,是淞滬市的市中心,地面上都是寸土寸金,不大可能拿來鋪設軌道。”
大家爬到車頭,車頂已經沒路了,只能重新回到隧道地面上。因爲車門壞了的緣故,不少的喪屍都跑到了外面,它們大多數仍集中在地鐵兩側,只有少數晃悠去了前面的隧道中。
“跳下去之後我們就往前衝,”張偲來到車頭頂部的邊沿,轉身朝其他人叮囑道,“我跟道長兩人開路,大家儘量不要管身後的喪屍。”
張偲知道等會大家跳下去的動靜肯定會吸引到車身兩旁的喪屍,要是被它們纏住那就完了,反而是車頂上追過來的那些已經構不成威脅。
前方的隧道中肯定還有不少喪屍在等着大家,只是身後已經沒了退路,唯一的選擇就是一往無前。
張偲和汪銳率先跳了下來,兩人幫上面的同伴接過一些隨身攜帶的東西,接着又在底下接應他們。
大家都下到地上,車廂兩側的喪屍有的已經朝車頭方向的衆人撲來,張偲等人拿上東西拔腿就跑,不一會就將喪屍和煙霧甩在了身後。
人民廣場站的站臺已經出現在眼前,站臺附近有不少喪屍在徘徊着,它們發現站臺底下的軌道上出現了活人的身影,於是紛紛撲了過來。
“衝過去,”張偲呼喊道,招呼同伴們要趕在那些喪屍跳下站臺之前衝過這段軌道。
同行的夥伴們都知道當前的情況十分危及,如果讓那數十個喪屍跳下軌道堵在前面的話,大家很可能就會被前後包了餃子。
站臺上的喪屍咆哮着衝了過來,隊伍裡跑得快的人已經在它們摔下站臺前衝了過去,只有提着金屬油壺的那個人被落在了後面。摔在地上的喪屍很快就爬了起來,它們跟那個人的距離不到一米遠,似乎手臂伸出去就能對獵物觸手可及。
一名喪屍被鐵軌絆倒,它倒下去的時候拉扯到跑在最後的那個人的小腿,也將他拉倒在地上。
聽到“啊”的一聲,張偲和汪銳回頭一看,發現自己隊伍裡的一名同伴摔倒在鐵軌旁,身後追上來的喪屍瞬間撲了上去,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大腿上。
“啊!”又是一聲慘叫,張偲正要回身去救他,不過看到那個人已經被咬,心裡只能默默地嘆了口氣。
“老姚!”汪銳大聲喊道。
“道長,跑啊,老姚不行了,”身旁的人拉了他一下,汪銳只得和張偲一樣放棄了救人的念頭。他轉身跟着大家繼續逃跑,邁開步子前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名叫老姚的同伴已經倒在了地上,他不停地慘叫着,身體和周圍都燃起了火焰。原來剛纔他見自己被咬之後,已經放棄了求生的念頭,而是抱着要死也要拉幾個喪屍墊背的想法,將油壺裡的油全倒了出來。那些汽油淋在自己和喪屍的身上,老姚忍着劇痛又用手裡的火把將汽油點燃。
老姚在臨死前瘋狂了一把,被喪屍撕咬和烈焰焚身有多痛只有他自己知道。大家跑遠了之後,老姚身體上的火苗還沒有熄滅,那些喪屍因爲啃食他的身軀以及汽油燃燒的關係而漸漸地沒能再繼續追上來。
甩開了那些喪屍之後,大家終於可以停下來喘口氣,貼身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溼了,不過沒人感覺到冷,因爲剛剛結束了劇烈的運動,大家體內的血液仍在快速的循環當中。
“老姚死了......,”喘了一會氣之後汪銳仍有些恍惚,他的腦海裡都是老姚生前的一些畫面,從當初救他回道觀中,再到和他一起出去救人,幾個月的時間裡大家已經建立起同伴的感情。
汪銳還記得老姚沒事的時候喜歡坐在道觀前的臺階上曬太陽,而且在自己打坐養神時他還喜歡調侃自己。雖然那個時候因爲被打擾而會有點煩他,但是如今想起這些點點滴滴,汪銳又覺得這個憨實的漢子有些可愛。
“道長,給咱們算算,大傢伙還可以活多久?”
“我命在我不在天,可以活多久,要問自己而不是問我。”
“那按你說的,啥事都問自己,大家信你這道教有什麼用?”
“愛信信,不信滾,不要打擾老子成仙。”
“信,信,道長說的話我們都信,你以後要成仙了,記得帶上大傢伙。”
“我他媽成仙了倒是想帶上你啊,可你怎麼自己就先去了。”汪銳咬着牙捏緊了拳頭,心裡說不出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