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交流大會終於結束了,大家回到闊別十數天的“瀋陽號”上,準備啓程返回祖國。
“你說什麼?老魏死了?”陳斌有些難以置信,登船之後得到的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 喬興宇當場愣在了那裡,“幾天前都還好好的,不是說他留在軍艦上的嗎?”
船上原本知情的寥寥數人都沉默不語,華國這次的北美之行雖然出了重大的紕漏,好在衆人處理得當,纔沒有給國家造成太大的損失。而且叛徒伏法,也對國內那些蠢蠢欲動的人起到了震懾的作用。
這原本應該高興纔對,但大家因爲魏啓明的事心裡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可惡啊,讓米國佬把兇手交出來!”陳斌有些氣憤不過,準備找肖海東和龐志科幫忙去交涉。
“陳斌,冷靜一下,”張可達拉住他道,“老魏的死我們都難以接受,但是當前的情形卻不便於節外生枝。”
“張哥,雖然你的話沒毛病,但是這回我站陳斌這邊,”喬興宇說道,“他們邀請我們過來進行學術交流,卻背地裡殺我們兄弟,聽你們說老魏的屍首都沒找到,這口氣誰忍得下。”
“如果有協調的空間,我早就已經去找他們交涉了,”大家身後突然傳來了肖海東的聲音,誰也不知道這位艦長是什麼時候來到甲板上的。
“肖艦長!”
“老魏的事,我會給你們大家一個交代,這裡不太方便說話,你們到我的辦公室來吧,”肖海東朝甲板上的這幾個人掃了一眼,接着轉過身往橋樓裡走去。
陳斌等人跟了進去,大家一起來到艦長辦公室內。
“都坐吧,”肖海東朝他們示意道,“船上的空間小了點。”
“這次的事情說起來很複雜,而且有太多的東西不適合拿到檯面上來說,”肖海東說道,“魏啓明的死是個意外,我聽蔡文越說了,他是爲了掩護蔡文越逃脫敵人的追捕而犧牲的,他是烈士。”
“難道人就這樣讓他們白殺了?”陳斌心裡有些不平,他和魏啓明是從家福超市一起走出來的夥伴,大家一起經歷了無數艱難險阻才走到了崇明。如今魏啓明折在了北美,連屍骨都未能收殮,這種結果如何不叫人心酸。
“魏啓明沒有白死,蔡文越的獲救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因爲他是我們安插在米國國土安全部裡面的臥底。如果蔡文越落在米國人的手裡,他們絕對會在大會期間以此攻擊我們的國家,令祖國的聲譽蒙塵。”肖海東解釋道,“此前的交鋒中我們雖然吃了些小虧,但是對於米國人來講,他們只要沒有大賺就是虧了。所以我們如果將這些事挑明瞭,這就正中他們下懷,而且他們也求之不得。”
“這也是爲什麼我之前將消息封鎖起來,直到大家登船時才讓你們知道的原因,”肖海東說着又補充道,“如果當時你們知道了魏啓明的死訊,我擔心會在研究所內生出些事端,這樣米國原本失去的把柄就會重新回到他們手中,我們也就會更加的被動。”
陳斌明白了肖海東的想法,在這位艦長從大局的角度剖析之後也理解了他當初的做法。
“唉……,”意識到自己只能眼睜睜接受魏啓明殞命北美的結果,陳斌的心裡十分難受,一時間一股挫敗感浮上心頭。
“誰的拳頭大,誰的道理就是道理,”肖海東說道,“我們在海外的腰桿子硬不硬,這完全就是由我們背後祖國的國力來決定的。現在是在米國人的國土上,我能做的就是盡力護得大家的周全,爭取讓所有人平安出來,又能平安回去。”
“艦長,”蔡文越突然來到門口,“‘瀋陽號’準備起航了,航海長讓我來請示下你。”
“好,正好你來了,陪他們說說當時你從研究所出來的情況,”肖海東點了點頭,“我有事先離開一下。”
“肖艦長,你先去忙,”返程是大事情,陳斌等人都知道肖海東必須過去主持大局。
“哥幾個怎麼情緒都不高?今天咱們可是要回國了,”蔡文越看到屋子裡的幾個人都有些消沉,臉上頓時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們一起來休斯敦的一個兄弟,這次他回不去了,”張可達嘆了口氣。
“你說的是魏老哥?”蔡文越的神色突然變得肅然起來,“我的命是他救的,當初乘坐的車子車胎被擊中後,原本魏老哥可以半路上將我放下來自己逃掉,只是他沒有那麼去做,而是選擇自己去引開追兵讓我逃走。”
“那殺他的人是誰?”喬興宇問道。
“SRT小隊的人,這個隊伍的全稱叫SRT特別反應組,是一支隸屬於米國國土安全部的特種部隊。”蔡文越說道,“他們是查爾斯從華聖頓帶過來的人,專門幫助查爾斯干些髒活。”
“可惜不能找他們報仇,”陳斌咬着牙,心裡十分遺憾,“肖艦長說我們不宜在休斯敦生出事端,因爲米國人巴不得我們去找事。”
“是的,肖艦長說的沒錯,”蔡文越點了點頭,“咱們代表團裡出了張文卓這個叛徒,原本因爲他的原因國家會蒙受很大的損失,而且這些損失還會是多方面的。不過在大家的努力下,損失被降到了最小。劉嘉俊更是成功的殺了叛徒張文卓以及SRT小隊的一名成員。”
“好啊,”陳斌等人對劉嘉俊都有一些印象,此前在來休斯敦的路上時,大家都不知道原來那個俊秀的年輕人竟有這麼大的本事,“他殺的那個SRT小隊的人是不是殺害了老魏的兇手?”
“不是,殺害老魏的是另外兩個SRT小隊成員,”
“也算間接地給老魏報了仇嘛,”張可達點了點頭,心裡頗有些安慰。
“等會我們一起去找下他吧,得跟他道下謝呢,”陳斌等人都不知道原來在平靜如一潭湖水的研究所裡竟然還發生了這麼多不爲人知的事情,大家一下子對先前肖海東的話又有了更深的理解。
“恐怕暫時還不行,”蔡文越說着頓了頓,又組織了下語言,“劉嘉俊在刺殺叛徒張文卓的時候受了傷,暫時還在恢復階段,現在孟捷接手了醫務人員的工作在照顧他,而且回國之後估計還需要繼續進行治療。”
“大家都不容易,我們幾個跟你們比起來,就像是來旅遊的一樣,什麼行動都沒幫上忙不說,純粹是跟過來打醬油的,”陳斌感慨道,“真是後悔沒能有你們的本領。”
“說這話就是見外了,”蔡文越說道,“你們只是沒趕上爲祖國出力的機會,我相信大家如果遇到像魏老哥、劉嘉俊他們那樣需要自己站出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會慫。”
“那肯定,”喬興宇點了點頭,“當初我們在災難中掙扎着求生並非因爲害怕死亡,只是怕死得沒有價值。而且現在我們也算是崇明島的軍人,就更不可能怕死了。老魏的事剛纔我也想通了,有句話怎麼說來着,‘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說得好,”蔡文越對面前的這幾個年輕人生出了些敬佩之情,從他們身上也看到了國家未來的希望。
“對了,魏老哥犧牲之前曾託付給我一件事,他說讓我給你們帶個口信,幫他照顧他未過門的媳婦。”蔡文越一直都沒忘記當初魏啓明的囑託,只不過陳斌等人先前都未曾上船,所以只得現在纔將口信帶給他們。
“未過門的媳婦?”陳斌等人都是一愣,大家第一時間裡誰也沒有反應過來魏啓明說的這個媳婦是誰,“老魏有老婆了嗎?啥時候的事?”
“他說他媳婦的名字叫蘇玉萍,你們不認識嗎?”蔡文越問道。
“原來是蘇玉萍,”陳斌點了點頭,這才知道魏啓明至死都未曾放下心來的女人是誰。
“國家對犧牲的烈士都有相關的撫卹,我也向肖艦長爭取到了更多的一些政策,希望能對魏老哥的家人有所幫助。”蔡文越對魏啓明因爲自己而犧牲的事一直心懷愧疚,所以來到“瀋陽號”上之後非常努力地在爲他家屬的善後事宜奔走。
“老魏既然有未了卻的心事,我們這些做兄弟的自然責無旁貸,蘇玉萍今後在崇明的生活我們都會幫着照顧的,”陳斌說道。
“你後面有什麼打算?”喬興宇雖然知道蔡文越之前是以臥底的身份待在米國,如今見他對老魏的事很上心,心裡感激之餘也對他後面的打算比較關心。
“回國之後我估計會被安排進後勤系統擔任文職,到時候再看組織上怎麼安排吧,不過我想先去你們崇明看看,那裡是淞滬市,我有好長時間都沒回那裡了。”蔡文越想了想又繼續說道,“我逃出來後,休斯敦唐人街的兩個小夥子救了我一命,和他們一起的還有一些倖存者,我也有義務先將他們安頓好。”
“行,淞滬市最大的避難所就在崇明區,三個島上一共有好幾萬人,”陳斌點了點頭,“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我們這些人當初就是從玉蘭香苑旁邊的家福超市開始,大家互相幫襯着一步一步才走到了今天。”
“玉蘭香苑,家福超市?”蔡文越突然愣住了,“是盛夏路益江路那邊的小區嗎?”
“文越哥你知道那個地方?”陳斌好奇的問道。
“當然知道,我前妻和女兒就住在玉蘭香苑四期裡面,”蔡文越點了點頭。
“災難之前我也住那裡啊,”陳斌興奮地說道,“你女兒叫什麼名字?說不定以前我還見過她。”
“蔡吉。”
“什麼!小丫頭是你女兒?”屋子裡三個男人突然一齊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