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靠近電梯一側的欄杆旁有幾個喪屍,它們剛從旁邊的走道里循着聲音追了過來。在這幾個喪屍的下方,陳波和他的人已經被堵在了手扶電梯上。
一個喪屍的身體朝欄杆外伸了出去,它撲騰着雙手想要去抓下面的人,身後其他的喪屍繼續擁擠在那裡,將它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擠出了欄杆外。
頭頂上突然掉下來一個喪屍,正好砸在一名戰士的身上,喪屍掉下來的一瞬間張口就朝他咬了下去。
這個倒黴的士兵慘叫着用手扯開撲在身上的喪屍,把它拽了下來。旁邊的士兵趕緊朝喪屍的腦袋開槍,將它擊斃在那裡,慘叫聲和血腥味刺激着周圍靠近過來的其他喪屍,它們瘋狂的朝着電梯撲了過來。
眼看着二樓的喪屍已經衝上了電梯,那名被咬傷的士兵一咬牙,將身旁的隊友讓了過去,自己卻撲向了身後的屍羣。
“班頭,兄弟們,我娃叫杜小寶,他已經沒有娘了,從今往後就成了孤兒,”戰士衝向了二樓追上來的屍羣,他忍着傷口的劇痛大聲地喊道,“幫我讓他活下去。”
手雷的保險銷被受傷的戰士拔了出來,他的話音剛落,身體已經被屍羣淹沒在電梯上。
“杜亞明!”陳波和身旁的戰士雙目赤紅,牙齒咬得咯噔作響。這個名叫杜亞明的戰士用自己的身體拖住了尾隨上來的屍羣,爲其他的隊友爭取到了寶貴又短暫的一點時間。
“殺,咱們要活着出去,絕對不能讓杜亞明他兒子當孤兒,”陳波大吼一聲,帶着剩下的人繼續往上面衝,他們手裡的機槍不停地掃射,將攔在前面樓梯上的喪屍射倒在地。
“轟”的一聲巨響,撲在杜亞明身上的屍羣飛了起來,它們的身體被手雷炸得粉碎,肢體四分五裂地朝周圍撒了出去。接着又是兩記爆炸聲,杜亞明身上攜帶的手雷都被相繼引爆,一陣血雨在商場的大廳中灑了下來,夾雜着碎肉塊的褐色雨點落在了爆炸區域附近的地上,電梯那裡已經被炸開了一個缺口,後面追上來的喪屍剛來到缺口處就被身後其他的喪屍給擠得掉了下去。
“誰能活着回去,杜小寶就是誰的兒子,咱們要讓杜亞明的娃和他爹活着的時候一個樣,”陳波迎着頭頂上落下來的血雨,帶着頭朝前面衝鋒,他一隻腳已經搶先邁上了三樓。
附近的喪屍開始從側面包抄過來,身後的電梯在剛纔手雷的爆炸中已經從靠近二樓的位置那裡斷開,中間的缺口成了一條天塹,將樓下追過來的喪屍堵在了樓梯口,它們想要繼續前進就只會被身後的喪屍擠了掉下去。缺口的下方,摔下去的喪屍已經堆成一座小山。
三樓電梯兩側的路已經被包抄過來的屍羣給封堵住了,陳波將身上攜帶的最後兩顆手雷朝它們丟了過去,爆炸開來的手雷讓附近衝過來的喪屍勢頭稍稍停頓了一下。趁着這個機會,陳波用槍將前方門店的玻璃牆擊碎,硬生生地在裡面開出一條路來。
三樓往上的手扶電梯已經擠滿了從附近靠過來的喪屍,甚至連通往四樓手扶電梯的路也被堵得水泄不通。戰士們已經無法通過這裡的電梯繼續向上到達目的地,陳波只能賭上一把,看看能不能找到消防安全通道的樓梯。
這裡的光線比樓底下要好得多,前面門店的玻璃碎了一地,戰士們跟在陳波的身後魚躍而入,在一排排門店之間穿梭而過。身後的腳步聲緊追不捨,前面的喪屍反倒少了很多。或許是因爲之前受到樓下聲音的吸引,它們都提前集中到了電梯附近,現在出現在隊伍前方的喪屍,基本都是之前被困在門店裡出不出的。
這條路似乎又被陳波他們給走活了,不過隊伍裡沒人敢鬆氣,這個廣場中喪屍的數量數以千計,誰也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樣的危險等在前方。
“誰還有手雷,給我均幾個,”陳波說道,“大家帶的彈藥也都分一下,這樓咱們才爬了一半不到,兄弟們都別大意。”
隊伍一邊撤退一邊重新分配彈藥,陳波在三樓的商鋪之間左衝右突,跟着沿途指示牌的指引,終於找到了消防安全通道的大門。門後就是樓梯,正常情況下商場中的遊客一般不會從這裡上下樓,只有在裡面出現緊急情況的時候,比如電梯斷電、火災等等,這條通道纔會被使用起來。
推開安全通道的門,一股屍體的腐臭味撲鼻而來,陳波他們來到裡面,發現樓梯間裡都是腐爛已久的屍體。
沒有喪屍就好,腐臭味算什麼,做爲軍人他們在以前的訓練當中就已經接受過鍛鍊。所謂令行靜止就是如此,前方不要說是臭水溝或茅坑,就是刀山火海擺在面前,只要長官不喊停,他們一樣得趟過去。
一路朝上隊伍直奔七樓而去,在他們腳下出現的屍體越來越多。五樓的樓道里被一些雜物給堵死,雜物的另一側徘徊着幾個喪屍,下面的這些屍體看樣子之前都是躲在消防通道里的倖存者,或許是因爲被困在裡面又缺少食物的緣故,最後他們全部死在了這裡。
陳波嘆了一口氣,要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打死他也不會相信在這個安定祥和的國度中會出現這樣的慘劇。身爲一個軍人,他見識過很多的生死,特別是在災難爆發之後的這段時間裡,不過那些已經不在了的人大多都是死在了喪屍的襲擊當中,像這樣困在某個地方被活生生餓死的倒很少見。
不過陳波相信在外面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只不過這場災難發生得太過突然,而且也太過猛烈,國家機器一瞬間幾近陷入癱瘓,所有還能夠運轉的部門都被動員起來,越來越多的人民被從災難裡搶救出來,他們圍繞在軍隊等具備保護能力的武裝附近,形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避難所。
幹掉雜物後面的喪屍,清接着又清除掉障礙,陳波帶着自己的小隊繼續朝樓上行進,樓梯口七樓的牌子已經近在咫尺,他呼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在樓道里憋了這麼久,陳波和自己的士兵們腦袋都有些悶,戰士們在七樓的門口迅速調整了一下狀態,然後跟在陳波的身後悄悄地打開門鑽了出去。
七樓的情況要比下面好上不少,之前在樓下的戰鬥將很多喪屍都吸引下去,它們現在大多擁堵在四樓和五樓。整個七樓和下面比起來顯得有些空曠,地面上的垃圾很多,寥寥無幾的人影在附近遊蕩着,陳波朝身後的士兵們打了個手勢,大家一起停了下來。
“儘量不要製造出聲音,全體都有,開始採取點射,射擊方向也要注意避開玻璃等易碎物。”陳波對士兵們叮囑道。
“班頭,咱們等會怎麼下去?”一名圓臉的年輕戰士突然問道,他剛將目光從樓底下收回來,臉上有些憂色。
“走消防安全通道唄,就咱們剛上來的樓梯,”另一名戰士說道。
“走樓梯也沒用,你們看看下面,”圓臉的戰士朝樓下努了努嘴。
大家一起朝樓底下望去,頓時被下面的狀況給驚呆了。
只見一樓的大廳裡密密麻麻的全是喪屍,它們的身體將整個大廳塞得水泄不通。視野之內,手扶電梯下方的那座“屍山”上不斷有喪屍爬起來,一些喪屍又從二樓的缺口處掉了下去,將它們給壓在底下。
從上面往下看,那些密集的喪屍就像蠕動着的活蛆一樣,讓每一個看到這副場景的人身上都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大家一陣沉默,陳波突然一巴掌拍在圓臉戰士的後腦勺上,“臭小子,瞎操什麼心,咱們情報都沒拿到,就在想怎麼回去?”
圓臉戰士不說話,表情有些委屈。
“總會有辦法的,”陳波朝周圍看了一圈,將大家的神情都看在眼裡,“王近喜,你是怕咱們和樓道里的那些人一樣被困死在這上頭?”
圓臉戰士點了點頭,鼓着鼻子吸了吸氣。
“咱當兵的人,有什麼好怕的,怕死的兵都是孬種。”陳波說道,“杜亞明是好樣的。”
“班頭,我不是怕死,我……,我……是不甘心。”王近喜一臉不甘地說道。說道不甘心的時候,話開始結巴了起來。
“不甘心啥,有話就說,別磨磨唧唧的。”陳波朝他瞄了一眼,見他臉上還有些難爲情的神色。
“班頭,我不是怕死,只是不想就這麼死在這裡。”王近喜說道,“我還沒娶媳婦呢。”
“哈哈,”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
“嘿,”看着大家的情緒不像剛纔那麼低迷,陳波笑了笑,“等回了雞籠山就給你小子說一個去,有看上的對象沒。”
“有,”王近喜應道。
“先別告訴我是誰,我要等你小子回去後,再帶着我去找這姑娘,”陳波對他說道,“老子親自上門去給你說親。”
“嘿嘿,”王近喜摸着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那班頭你可得好好的活着。”
“放心,老子命硬得很。”陳波用手在鼻子上摸了一下,接着把槍拿在了手裡,“記住前面我說過的話,儘量不要製造出聲音,全部採用點射。”
“明白,”戰士們紛紛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