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無用的建議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機械生命體是被創造的侵略用兵器種族,若是沒有敵人的存在,它們會因失去種族存在意義而陷入茫然。而爲了使自己仍然有存在價值,它們選擇在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刻意不趕盡殺絕,讓人造人一直存在下去。

伴隨着漫長的時光的流逝,機械生命體逐漸厭倦無休止的戰爭,希望找到新的出路。而作爲種族集團意識的N2,一直有在世界各地進行各種各樣的探索性實驗,有的是模仿人類,有的是建立王國,有的是癡迷快樂,有的是崇尚和平。

只不過,最後的人類的甦醒,讓這些實驗變得毫無意義,因爲九成以上的個體都希望在那座美麗的城市裡、遵守合理的法律法規、安全而又和平地生活。

這其實已經可以視爲“N2的意志”,集團意識若是沒有少數服從多數的法則,那根本無法形成一個人格化存在。但是,距離拍板行動還差了那麼一點點,即便距離下克上事件已過去數百年,機械生命體進化了許多,外星人留下的兵器種族設定仍沒能完全消失,那可當作“N2的本能”。

這會是一場意志與本能的拉鋸戰,沒有人能知曉什麼時候出結果,或許是明天,或許是一百年以後。但在此之前,N2有樣學樣,向萊爾諮詢建議。

然後,萊爾想都不想直接拋出一個釜底抽薪式的答案——【你們不是從外星來的嗎,爲什麼要拘泥於小小一個地球上?】

“爲什麼N2和亞當都對這個答案不滿意,我覺得挺好的啊!”會面結束後,萊爾解除防護裝甲往沙發上一躺,顯得很不服氣,“機械生命體需要敵人,那就滿宇宙亂飛找唄~!爲啥要限定在你們人造人身上?”

“按照它們目前展現的實力,很難想象具有大規模空間跳躍的能力。”X沉吟道,亞當和夏娃的短距離瞬移能力只是身體能量化,與空間摺疊技術沒半毛錢關係,“……在慢悠悠的星際旅行中尋找敵人,也不知道會找到何年。”

萊爾晃晃手指,指正道:“這本來就是偷換概念模式的問題,既然機械生命體能通過偷換概念將創造它們的外星人幹掉,那也能夠偷換概念將敵人設定爲‘未知種族’,這可比超越自身本能簡單多了。”

“可是如此一來,不是給其他星球上的種族帶來災難嗎?”善良的X想得有點太遠。

“假如機械生命體能夠饒過你們,那就也能饒過弱小而善良的種族,以相同的方式繼續尋找敵人便是。”萊爾冷笑一聲,繼續道,“話說X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宇宙哪有這麼安全,遲早都會碰到招呼都不打直接動手的種族,機械生命體不會缺敵人的~”

“…………”X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好吧,侵略地球的外星人不就是近在眼前的典型例子嗎?

旁邊的Zero這時候插口道:“父親大人,如果機械生命體採納了您的建議,我們人造人又該如何自處?”

“那不是我能回答的問題。”萊爾在沙發上伸展了下四肢,好一會兒才說下去,“我說了三年有人在監視我,你們都以爲我是在冰箱裡一千年凍出精神病來了,現在不用再解釋了吧?”

“…………”Zero默然,他原本就擔心機械生命體找到出路後,因爲不再需要人造人這個‘敵人’而發動殲滅戰。

N2監視着萊爾>萊爾不能攀科技>人造人不能韜光養晦>N2擁有人造人的生殺大權,不管N2最終選擇哪條道路,只要還繼續監視萊爾,那就一切都不會改變。【機械生命體的未來】與【人造人的未來】並非息息相關,兩者並無任何直接關係。

萊爾輕嘆一聲,看着天花板喃喃道:“假如還可以選擇的話,我會製造一座超時空要塞,帶着全部人造人離開地球,你們本來就是無比適合星際旅行的種族,留在地球上有點太可惜了。”

Zero垂下腦袋,低聲道:“……果然,我們不能離開父親大人您的指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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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三年期間,萊爾爲人造人發明出“味覺系統”和“食物處理系統”,但此改造沒有流行開去,一般只有女僕隊成員有接受改造。

一方面是條件不允許,萊爾所在的試點城市是特例,其他地區的人造人聚落可沒有這麼高的安全係數和充足的物資供應,具體生活條件參考之前難民營一般的抵抗軍據點;另一方面是飲食行爲完全沒有意義,自帶半永動動力源的人造人,不需要從食物中汲取能量,爲了讓舌頭舔一下味道而獵殺野生動物很不道德。

也正是因爲後者,儘管這座城市裡休閒娛樂區裡頭有一座大餐館,裡面總是有一羣狄波洛和波波洛兢兢業業地工作,實際卻沒多少客人。

——但今天不一樣。

“2B小姐,很少見你來這裡啊?”早在萊爾身份暴露的第二個月便與2B談開了的9S,是餐館爲數不多的熟客。

調整外形和聲音、接受女性化言行訓練、拆除人工智能系統,均沒有改變其好奇心堆滿的個性。

“……突然想吃點東西。”2B平靜地說道。

9S看了眼幾乎已坐滿的餐館,苦笑道:“果然大家都差不多啊……據說一部分人類在不高興的時候也會暴飲暴食。”

“不高興……嗎?”2B在9S旁邊坐下,她其實並沒有真正整理好心情,前不久她還在駕駛着飛行裝置在城市周邊巡邏,防止亞當或者N2有什麼行動,沒有心思想東想西。

即便拆除了人工智能系統,她還是堅持任務優先。

早已習慣對方的脾性的9S盡展話癆本色,“沒有辦法,大家都從機械生命體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區別只是我們受到【爲人類服務】的約束,而機械生命體受到【與敵人戰鬥】的約束。”

“主人沒有設定過那種東西。”2B提醒道。

“我知道我知道~這也是大家還能來這裡進餐的原因。”9S笑道,真正的創造者是萊爾,他深表慶幸和感激,“只不過,所有人都還沒有忘記此前的生活,一想到一直是跟這樣的敵人廝殺,心裡面就不舒坦。”

“確實……”2B想了想,覺得自己也是相似的狀況,“然而,過去已不可改變,問題是未來……N2和亞當會帶來什麼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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