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走到了這扇深藍色的隔離門前,目光落到了門框處。結實的門框用4根鋼條完美的焊接在了一起,在焊接口處,還使用了拇指大的螺絲釘進行再加固。我嘗試着用手拔下這些鐵釘,可惜完全不行。
胖子看着我奇怪的舉動,走過來問道:“你在做什麼,想到什麼了?”
“嗯,我覺得這個門,可能不是翁鉛華他們當時進去的那扇。”
“爲什麼?”何永春也聽到了我的回答,在遠處問道。
“通道之前發生過一次震動,而那之後,我們就發現了門的異常。”我一邊說着,目光沿着門框開始向一邊移去,“如果那個震動,就是導致這扇門被換掉的原因,那在這裡一定會有某種機關。”說着,我就發現了門所在那面鐵壁與這條通道之間,有一條隱約可見的縫隙,頓時腦中的答案明朗起來。
“就像旋轉門那樣?”
“不是,旋轉門轉動的時候,我們是不會動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移動了?”胖子和何永春同時詫異的問我。
“有可能。”我蹲下來沿着那條縫隙,慢慢的向上摸去,很快就發現了一條與其他鏽跡不同的痕跡,馬上指給他們:“這個,你們看。”
“這個痕跡?”胖子疑惑的問着,也用手摸了起來。而何永春已經走到了我身後,手電光將這個痕跡照的更加清晰。地底下的溼氣,腐蝕着鐵壁的表面,呈雜亂無章的棕黃色痕跡。但是唯獨這一條,不僅像是一個箭頭,指向了右下角,而且在手電的照耀下,反射出了金屬的光澤,一看就是剛剛纔造成的擦痕。
“這個!”何永春同樣發現了問題,手電光沿着縫隙不斷地向上移動,漸漸地,我們在右上角處,發現越來越多這樣的痕跡。
“原來是這樣。”何永春說道,“我們所在的地方,並不是一條通道,而是一個電梯,剛纔的震動,其實是電梯在移動。”
“對,這些痕跡,是電梯和門壁之間摩擦產生的。”我補充道。
“哈,難怪呢!這樣謎題終於解開了!”胖子如釋重擔的說着,卻又發現哪裡不對,馬上緊張了起來,“不對,如果我們真的移動了,那現在即使打開了這扇藍色的門,也不可能發現翁隊。而且,看這個痕跡,這個電梯似乎並不是上下移動的,而是從左上方移動了下來。那翁隊他們一打開門,豈不是……”
“等一下,我們不能按照平時的情況來理解這個研究所。”我馬上打斷了胖子,“這裡對我們來說,仍然是未知的空間。”
“但是,只要知道是電梯,就一定會有控制按鈕。”何永春接着我的話,說道,“我們找一下,看能不能回到剛纔的門前。”她說着,就開始在通道的牆上摸索起來。可這時,整個電梯,又突然震動了起來。3個人猝不及防的,又被迫摔倒在地上。電梯和隔離門壁之間因爲劇烈的摩擦,突然爆發出了急促的尖嘯聲,我看到隔離門朝右方平移開了。
“何隊,你按之前說一聲啊!老子的耳朵!”胖子痛苦的大叫起來。
“我啥也沒碰!”何永春同樣痛苦的喊着。
“那他媽是誰?爲什麼電梯會動?”胖子看着移動中的隔離門,堵住了耳朵,“靠,這玩意還會平移!”
“可能有人從外面啓動了電梯,也許是翁隊。”
“不一定!”我大吼着,“翁隊在樓上,現在是樓下!”
“那是誰?”
“不知道!”
又是半分鐘的煎熬,另一扇深藍色的隔離門慢慢進入了我們的視野中,最後停在了電梯口的正中間。可我們剛站起身來,就看到隔離門中間的手輪,竟然緩緩地轉動了起來。頓時,3個人都是一驚,不知道門後是誰會進來。
“這邊。”何永春馬上回頭,手電照向了電梯的另一面,同樣是一扇藍色的隔離門,正好半開着。她馬上架着仍然昏睡不醒的特警,就跑了過去,二話不說的帶頭鑽了進去。
隔離門後一片漆黑,我根本沒時間細看,就馬上與胖子一起鑽了進去,躲到了門後。接着,何永春關掉手電的同時,我透過門縫,看到漆黑的通道中,亮起了兩個手電,看到了兩個身穿黑色特警制服的人影。不會真的是翁鉛華吧?正想着,又有3個手電亮了起來,一下照出了7、8個同樣的人影。我嚇得縮回了門背後,想到了城區入口的那些人,心裡頓時緊張了起來。
門外一片明亮,手電光漏了進來。我看到了這個房間裡,擺滿了一排排的立架,上面整齊的放着大型的燒瓶,裡面是渾濁的黃色液體,而液體中似乎還泡着什麼東西。隨着他們的接近,幾個人的也被這個房間所吸引,有幾束光直接從門縫打到了立架上面,這時的我終於看清楚了那一瓶瓶的燒瓶中,泡着的,竟然是大腦!
這種令人咋舌的景象,讓我稍微發了一下呆,幾個人就已經到了門口。我知道躲在這裡,遲早會被人發現,便伸手想去拍一下旁邊的胖子,叫他往裡面躲。然而,我的手直接摸到了冰涼的鐵壁上,胖子卻不知道已經躲到了哪裡。心裡暗自咒罵着他不厚道,只好自己貼着鐵壁,朝黑暗的房間裡移去。可是,不知道是誰在我腳下放了一個瓶子,沒走兩步,我就一腳踢到了上面,發出一聲清脆的破碎聲。聲音在房間裡不斷地反彈,被增大了無數倍,門外響起了幾個人的吼聲:“誰!”
心裡暗叫一聲不好,擡腿就想往房間裡面跑去。但剛邁出一步,腳下就傳了一種又膩又軟的觸感,像是踩到了腐爛的西紅柿一般,我的頭皮頓時麻了。就這麼略微一耽誤,兩道手電光繞過了隔離門,直接照在了我的臉上。我下意識的用手去遮擋光線,卻被2個人粗暴的拉到了門口,接着,又是3個人身穿特警制服的人衝開了隔離門,5把冰冷的槍口一起指向了我的腦袋,膝關節一疼,我不由自主的跪倒地面上。
面對着無數的手電光,我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緩緩走到了我的面前,並且說道:“我當時誰呢,原來是蒼家的少爺。”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就忍不住的停止了呼吸,彷彿周圍的空氣都凝結了。
“房力雄……是……你。”我發現我的喉嚨在顫抖。
“是我。”他一邊說着,一邊繞到了我背後,“老鼠這種東西,總是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然後玷污着不屬於它的東西。如果是你,會怎麼辦?”
“你想……做什麼?”
“可惜老鼠的繁殖能力很強,殺了一隻還會有第二隻,第三隻,無窮無盡,所以我需要一個方法,能將他們一次性的消滅掉。”他湊到了我的耳邊,用低沉、冷酷的聲音說道,“不過我還缺少幾隻小白鼠。”
“我可不是老鼠!”
“哼哼……”他又走回了我面前,蹲了下來,用手槍支起我的下巴,“你願意幫我嗎?”
“房力雄。”我嚥了一口唾液,感受着下顎那種冰涼的觸感,開口問道,“你到底有是什麼目的?”
聽到我的問題,他的眼神波動了一下,沒有做出任何回答,像是看一個死人一般,死死的盯着我看了一陣。忽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帶動着臉上的皺紋,非常難看,令人噁心:“原來到現在你什麼都不知道,是我高估你了。”他站了起來,又環視了一下整個房間,走回了通道,並丟下一句話,“把房間裡的人全部解決了。”
“是!”5個人整齊的回答着,目送着房力雄走回了通道內。
而這時,從房間裡的一個黑暗角落中,突然飛出了一個小東西,閃着銀光,飛到了5個人當中。別人不知道這是什麼,我卻很清楚,那是何永春剛纔拿着的打火機。隨即馬上抱着頭,匐到了地面上。接着,一聲槍響,打火機爆炸開來,5個人一下亂了陣腳。正在這時,我感覺到有個熟悉的黑影從角落裡射了出來,一瞬間就沒入了5個人當中。我的頭頂上發出一陣槍聲亂響,整個房間各種聲音四起。有子彈打進鐵壁時的聲音,也有打碎玻璃的聲音,還有電梯移動時發出的尖嘯,更多的,則是那5個人的慘叫聲。不到1分鐘,一切又安靜了下來。我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手電,擡頭看去,發現那個黑影正站在我面前,而他的身邊,則倒着5個身穿特警制服的人。
“雷子,好久不見,身手見長啊!”胖子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了出來,同時他寬大的身影走出了黑暗,正將手槍收進後腰中。
雷立行看了一眼胖子,在我面前蹲下,伸出一隻手:“沒事吧?”
從發現那個黑影的一瞬間,我就覺得有些似曾相識,沒想到真的會是雷立行。我有些激動的握住了他的手,站了起來,剛想道謝,就看到何永春架着昏迷的特警也走出了黑暗,緊跟着的,還有3個身穿綠色迷彩服的人,走過來撿起了地上的5把槍。而雷立行則和他們有着相同的打扮,我只好無奈的說道:“你還是回武警部隊了。”
他嗯了一下,撿起了地上的3個手電,將其中一個丟給胖子,另外兩個丟給他的戰友,走到了隔離門前:“雖然房力雄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但這裡不安全,我們走。”
“怎麼走?沒有電梯。”胖子問道。
“外面全是鋼筋構架,可以爬着離開。”說着,他走到何永春旁邊,背起了那個昏迷的特警,也不管我們是否同意,便用嘴咬着手電,跳出了隔離門。
“我去。”胖子和我馬上跑到門口一看,發現門外的世界,竟然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漆黑裂谷。裂谷兩邊的巖壁上,伸出了密密麻麻的鋼筋,交織在一起,承載着我們所在的鐵房屋,而雷立行,則揹着特警,抓住了這些鋼筋,朝一邊爬去。
我不斷地用手電照着四周,看到裂谷中間有十幾條一人粗的大鐵鏈,吊着3、4個電梯,就是這些能移動的“通道”,將巖壁兩邊的鐵房屋聯繫到了一起。而面前,有3柱鐵鏈發出了燥人的響聲,將一個電梯,漸漸地送到了裂谷深處,和其他的房屋一起,消失在了黑暗當中。這時候的我突然意識到,建造這裡的工程量,已經完全超出了研究所的概念,準確的說,這簡直是一個藉助了天然環境而建成的巨大要塞。
在我百般感慨的時候,何永春已經學着武警,爬上了交織的鋼筋。最後胖子無奈的看了一下漆黑的深處,默默地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對我說:“走吧,有問題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問,我相信雷子會告訴我們的。”
“好吧。”我也學着雷立行,將手電咬在嘴裡,慢慢的扶着門邊,將腳先伸到了下面的鋼筋上,然後一步一步,確定自己踩得很結實,才逐漸將全身置於半空中,緊緊地抓着鋼筋,朝一邊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