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上次說過,等這件命案忙完了,就陪夏鳳儀她們去遊玩。現在案子終於結束了,飛燕嚷嚷着要孟天楚兌現諾言,孟天楚自己也想出去散散心,便和蔡知縣一說,蔡知縣當即答應了,還提議他們去東海白仙島玩,那裡風景宜人,可以住上幾天再回來。
由於孟天楚就任杭州東廠領班之前,原來的領班病故,一直由司房陳星鵬代管,所以這一次孟天楚要出海遊玩,便將東廠事務交給陳星鵬代管。
領班要出海度假,這個是拍馬屁的好機會,陳星鵬忙前跑後安排,很快就準備妥當了。
古代當然沒有旅行社,甚至也沒有現代意義的旅遊服務,而東廠也沒有自己的海軍,所以,陳星鵬派出番子到海邊僱了一艘海船。
杭州東廠當然都爭着拍馬屁要陪同保護孟天楚一家人出海遊玩,所以,除了孟天楚府邸的由役長於欣龍帶領的一隊十五人番子保鏢隊隨同之外,肖振鵬又帶了十五名番子也隨同前往。
第二天一大早,孟天楚帶着夏鳳儀、飛燕,在於欣龍、肖振鵬兩位役長帶着的三十名番子的保護下,坐着馬車浩浩蕩蕩前往海邊。
早已經有前期到達的東廠番子,將食品、水果之類的東西裝了一船,就等着孟天楚他們的到來了。
這艘船很大,有兩層樓高。半個足球場那麼大,杭州東廠正六品領班出海遊玩,安全當然是第一位地,配給孟天楚府邸的十五名番子都是杭州東廠裡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功高強者,肖振鵬的十五名的番子雖然武功要差得多,但大部分也都是些善於溜鬚拍馬之人。
但凡當官的,身邊都少不了能幹的和會拍馬屁的這兩種人,缺少能幹事的人,工作沒人幹是不行的,交不了差或者辦事不順心。而缺少拍馬屁地人,那這官也做的不得勁。這滋味就要差很多。
現在,孟天楚身邊兩種人都有。肖振鵬爲了照顧孟夫人方便。還特意挑選了五名東廠女番子隨同前往,專門負責保護和照顧夏鳳儀。
揚帆起航,朝東而去。一大早出發,大概傍晚時分就能到白仙島了。
孟天楚這還是第一次做海船,雖然有些微風,但這海船很大,也不如何顛簸。所以他們倒不覺得暈。
肖振鵬在船頭擺了桌椅。放上時令水果,請孟天楚夫妻坐在船頭欣賞風景。飛燕站在他們身後,興高采烈不時一驚一乍地和夏鳳儀議論着海上地風景。
海風徐徐,天空白雲朵朵。太陽一會兒躲進雲層裡,一會兒又飄了出來,中秋之後的日頭雖然不如何烤人了,肖振鵬還是立了一把大遮陽傘給孟天楚夫妻乘涼。
中午時分,五個女番子送上酒菜,在船頭就餐。
孟天楚讓肖振鵬和於欣龍一併入座,由於有夏鳳儀在場,這兩人都是懂事地主,哪裡敢和老大的夫人一起吃飯呢,謝過之後都躲到船艙裡和番子們一起吃去了。
他們正準備吃飯,忽聽得船側有咚隆聲響,好像什麼東西掉進了海里,孟天楚側身望了望,船倉擋住了看不見,孟天楚身後一名伺候的女番子忙跑到船側詢問。
片刻,那女番子領了一個雖然年邁卻十分精神的老頭哈着腰過來,介紹說是這艘海船的船老大,他給孟天楚跪下,陪笑道:“老爺,剛纔的響動是我們望海里扔了一罈子酒,還有一些飯菜。沒什麼事,請老爺放心。”
“扔酒菜?這是爲什麼啊?”夏鳳儀好奇地問道。
“回稟奶奶,這是船家多年的規矩,經過這一片海域時,都要扔一些食物和酒水到海里,人多多扔,人少少扔。”
“爲什麼?這裡地魚也喝酒吃肉?”
“不是地,嘿嘿,奶奶,都是些古舊傳說,道聽途說的事情,沒什麼地,奶奶不用擔心的。”船老大陪着笑解釋。
越是如此神神秘秘的,越勾起了夏鳳儀地好奇:“故舊傳說?什麼傳說,說來聽聽。”
船老大臉露爲難神色,支吾了幾聲,偷眼望向孟天楚。
孟天楚笑道:“是啊,左右無事,你起來,說說這傳說給我們聽聽解解悶。”
“是!”官老爺有令,船老大莫敢不從,磕了個頭爬起身,彎着腰側身站着,“聽老人們說,好多年以前,白仙島上有一戶漁家夫妻,妻子長得十分美貌,村裡的惡霸對她垂涎已久,一天趁她丈夫出海打魚的時候,將女子強暴致死,又買通漁民故意將她丈夫打死扔進海里……”
夏鳳儀啊了一聲:“這狗賊好不狠毒!”
“是啊,這男人仇怨凝聚,化作一隻白色的海鷹,將那惡霸和害死他的人鑿穿了腦袋,吃掉了腦漿,可怨氣依舊不散,便在他死去的地方時時悲泣着呼喊他的娘子……”
夏鳳儀輕呼了一聲,緊張地將身子往孟天楚身邊靠了靠。
孟天楚挽住她的肩膀,在她肩頭輕拍,說道:“別擔心,娘子,這只不過是傳說而已,不用怕的,想必這一帶時常有風浪,古人們便編出這個故事來。”
那船老大陪着笑打哈哈,臉上卻情不自禁露出不以爲然的神情:“是啊,只是聽老人說,那之後,這一帶便經常翻江倒海般風雨大作,雷電交加的,如果這時候正好經過這裡的海船,十有八九不能倖免,老人們都說是那死去的男人哭泣他的娘子才引發了狂風巨浪,傳說這男子生前喜歡飲酒,所以啊。經過此地的海船,都要扔些酒菜,祈求平安。”
飛燕也感到了一股涼氣從後脊樑升起,強笑道:“那你們扔了酒菜,應該就沒事了吧?”
“沒事沒事!老爺、奶奶、姑娘,您們放寬心好了,這些日子老漢經常在這一帶打魚,都是風平浪靜地,天氣好着呢,想必是那漢子找到他娘子的鬼魂了。一起走了。”
飛燕狠狠白了那船老大一眼:“你還說!什麼鬼啊魂啊的,嚇死人了!”
“是是。小的告退!”船老大躬身着倒退着退了下去。
孟天楚笑道:“瞧你們兩這點德性,這麼個鬼故事就把你們給嚇着了?哈哈。真要遇到鬼,那還不得把你們給嚇個半死!”
“少爺!”飛燕跺腳嗔道,側過身往地上輕啐了幾口,合什禱告:“好的靈壞的不靈!”
“哈哈哈”孟天楚大笑,“行了,咱們吃飯。”
吃完飯,伺候的女番子送上來幾盤水果。
正吃水果的時候。飛燕看見天邊遠處黑壓壓有一片黑雲飄來。驚訝地指着說:“少爺,您看。那邊天好像黑了下來,怕不是要下雨了吧?”
孟天楚定睛一看,搖頭笑道:“你什麼眼神啊。那哪裡是黑雲,好像是一羣海鳥。”
“海鳥?”飛燕走到船頭,扶着欄杆手搭涼棚張望,過了一會,喜道,“少爺看得還真準,就是一羣海鳥,海鷗、海燕之類的。”
夏鳳儀凝神瞧了瞧,說道:“我也是這時候纔看清楚,真是海鷗,方纔我也以爲是一片黑雲呢,夫君,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嘿嘿,我也看不出,不過,我看看天上就能肯定那不是黑雲。”
二女擡頭望天,依舊是白雲朵朵,沒有什麼特別地。都疑惑地望着孟天楚。
“你們仔細觀察天上的白雲,然後在看看那羣海鳥,看看有什麼區別?”
二女又認真地瞧了瞧,又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搖搖頭。
“你們兩就不會仔細觀察,注意看看天上地白雲移動的方向,再看看那羣黑雲一般海鳥地移動方向,還看不出來嗎?”
經過孟天楚這麼一提醒,二女終於反應過來了,夏鳳儀道:“對啊,白雲由北向南飄,而那羣海鳥卻是從東向西飛!”
飛燕道:“就是!白雲飄動的方向應該是一致的,可那一片黑雲一樣的海鳥移動方向卻與白雲不同,當然就不是雲了。少爺您真聰明!”
“這不叫聰明,這叫仔細觀察!”孟天楚笑道,“只要你養成良好的喜歡觀察的習慣,一樣能發現真相的。”
飛燕又轉過身瞧了瞧那一片朝着他們飛來地海鳥,仔細看了看,咦了一聲,說道:“我還發現一個證明它們不是黑雲地證據!”
“什麼證據?”孟天楚問。
“那是一片孤雲,我記得,如果真要飄黑雲下雨的話,那黑雲應當是遮天蓋日地,不會就這麼一小朵孤零零地飄來。”
“有道理,不過,不是一小朵,你瞧,天邊還有幾片呢,也正朝這邊飛來。”孟天楚指了指天邊說道。
“還真是的!”飛燕手指遠方,跳着說道,“還有好幾羣海鳥也在朝這邊飛來呢。”
孟天楚盯着那些越飛越近的海鳥,忽然咦了一聲:“這些海鳥各不相同,卻都朝一個方向飛,聽鳴叫很驚慌,這是怎麼回事呢?”
一聽這話,夏鳳儀和飛燕都有些緊張起來。
正在這時,忽然起風了,海浪陡然升高,拍打着船舷,船身比剛纔搖晃厲害了一些。
夏鳳儀緊張地抓住了孟天楚地手:“夫君……”
“別怕,沒事的!”話是這麼說,可孟天楚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風勢明顯比剛纔強了許多。擡眼往天邊望去,不知何時,天邊已經慢慢升起了連綿成片的黑幕,不是一個方向,而是四面八方,迅速而毫不遲疑地往他們頭頂壓來。
雖然頭頂的天還是湛藍的,太陽還在幾朵白雲間懶洋洋地遊蕩,可是,在四周黑壓壓的烏雲圍攻之下,太陽的光輝彷彿已經暗淡了許多。
這時候,役長於欣龍、肖振鵬吃完飯從船艙裡出來了,看見滿天的烏雲,也都不由自主驚呼了一聲。
肖振鵬轉過頭往後艙叫道:“喂!船老大,快過來!”
片刻,剛纔那船老大慌慌張張跑了過來,這時候,風浪變得更大了,船身已經開始左右搖晃,連經常跑船出海的船老大都有些走不穩當了,踉踉蹌蹌來到肖振鵬面前,哈腰道:“官爺!”
“怎麼回事?”肖振鵬一隻手扶住船邊攔杆,一隻手往烏雲滾滾的天空一掃,“你不是說這段時間不會有大的風浪嗎?”
船老大陪笑道:“這……這……,前段時間是沒有什麼風浪來着,可這老天爺要變臉,誰也沒法啊……”
“沒法?呸!你這死老頭……”船身猛烈搖晃,肖振鵬站立不穩,也顧不得罵船老大,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抓住了欄杆死死不放。
這時,頭頂的太陽已經被四面八方涌上來的烏雲徹底掩蓋,本來湛藍明亮的天空此刻已經是烏雲滾滾,濁浪滔天。這風浪來得太大,來得太過突然,連見多識廣的船老大都臉上變色。
役長於欣龍緊張叫道:“孟爺!風浪太大,快進船艙吧!”那五個女番子也嚇得面無人色,相互摟抱着不知所措。
又一陣大浪襲來,船身猛烈搖晃,夏鳳儀嚇得撲進孟天楚的懷裡,緊緊抱着他:“夫君……!”
飛燕也抓住了孟天楚的一隻胳膊,都把他當作了生命的依靠。
孟天楚兩腳站穩,雙手一邊抱着一個,說道:“走!快進船艙!”在於欣龍等東廠番子保護下,三人踉蹌着進了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