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深宅大院的大客廳裡,荒山二狼正面對面地對坐着,竊竊私語。
毒狼一陣奸笑,道:“莊大哥,此計必能成功。”
陰狼也面有得意色地道:“哈哈,耿青這小子可是難逃一死了。”
毒狼問道:“這毒發作要多長時間?”
陰狼道:“一過片刻必七孔流血而死。
一個青年人急匆匆地走到客店門前,甲、乙、丙三人還在玩耍。
青年人來到丙的面前,問道:“小兄弟,你是和耿青一道的吧?”
“丙”莫名其妙的看了看這張堆滿了笑容的臉,點點頭道:“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呀?”
青年人笑嘻嘻地道:“我和耿青是朋友,你當然沒見過我羅。”
“丙”道:“哦,原來你是耿大哥的朋友。”
“乙”道:“耿大哥在裡面,我帶你去找。”
柳貴道:“耿大哥還沒起牀。”
青年人道:“那我就不進去了,麻煩你們告訴耿青一聲,他的一個老朋友來看過他。”
“甲”道:“大哥你姓什麼名啥?”
青年人道:“我這裡有一件東西你交給耿青,他一見此物,就知道我是誰了。”
說罷,青年人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遞給站在身邊的“丙”,又道:“小兄弟,我有事要先走了。”
“丙”道:“大哥,你不再等一會嗎?”
青年人道:“不了,你把錦盒交給耿青就行了。”說完他轉身走了。
柳貴奇怪地道:
“這人真怪,既來了,也不見耿大哥一面就匆匆走了。”
“丙”自作聰明地道:“耿大哥的朋友就是與衆不同。”
“乙”也認真地點點頭道:“耿大哥的朋友確實有意思。”
正在這時客店一名夥計在屋內探出頭來打招呼,向甲、乙、丙三人道:“三位小爺,耿爺請你們進去吃早飯。”
“丙”手中正拿着錦盒,“乙”、“甲”二人雖然對吃飯感興趣,但卻對這錦盒更加好奇,因此,飯也不去吃,一道觀看這精緻的錦盒。
而此時,柳貴已先進店去了。
三人看不出什麼名堂,又不敢冒然打開,過了一會,也進店堂間了。
’耿青在裡面聽柳貴講到,剛纔有一青年找他的事,見三人進來,便趕緊招呼三人快點吃飯。
“丙”將錦盒遞給耿青,並喊道:
“大哥,快打開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稀罕之物。”
耿青接過錦盒看了看,心中有些狐疑,這究竟是誰送來的?裡面裝的又是什麼呢?
耿青一掀盒蓋,那知盒子蓋得極緊;沒能掀開,他再一用力,“叭略”一聲,蓋子打開了。
隨着這聲響,盒子裡接連飛出三支小鏢,直奔耿青面門射來。
伴隨着飛鏢飛來的,還有一些粉末四處飛揚,一張紙片同時從錦盒中飛落在地。
耿青急忙把頭一偏,三支小鏢已擦面而過,端端正正地釘在身後的板壁上。
忽然,“噗通”一聲,站在耿青身旁的店夥計應聲倒地。
耿青一驚,飛鏢並沒有打中伙計,他卻因何倒地?
耿青猛吸幾口氣覺出氣味不對,猜想那粉末中肯定有毒,夥計是中毒了。
他低頭一看,只見躺在地下的夥計面色鐵青,呼吸微弱,必其立即搶救,不然……他忙喚店主過來。
柳春。柳貴和吃完飯的三兄弟也來了,他們見此情景都不知何故,耿青叫衆人將夥計擡至清靜房間,並吩咐店主快去請大夫來。
耿青把自己的懷疑告訴柳春,柳春忙問道:
“大哥,你那裡有解毒藥嗎?”
一句話提醒了耿青,他想起昔日百草老人臨終時留給自己的解毒丸還在身上。
雖然,耿青原本想找到百草老人的兒子後,將百草衣及贈給自己的解毒丸全部交給他兒子,他以爲他自己並不需要這些東西。
可是目前,教人性命要緊,一刻也不能耽擱。
於是,他忙從身上摸出解毒丸,叫人端碗水來,結夥計灌了下去。
不一會,就聽見夥計的肚裡“咕嚕,咕嚕”作響,嘴脣微動,一下吐出好些白沫來,接着,臉色也慢慢地好轉過來,呼吸也均勻了。
柳春問耿青道:“大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耿青便把那青年人送盒之事講了一遍。
甲、乙、丙三人在旁聽說起那年輕人使的壞,差點傷了耿大哥,均非常氣憤。
“丙”氣得一蹦老高,拔腿追出門去,想把那青年人追回來問個究竟。
柳貴眼尖,一眼看到地上的那張紙片,拾起來一瞧,上面寫道:“耿青,當你看到此條時,離鬼門關已不遠了。讓你嚐嚐死的滋味。”署名是荒山二狼。
看了這紙條,耿青和柳春均明白,又是這二條狼乾的壞事。
耿青見“丙”追出去,害怕他有閃失,連忙也追出客棧尋“丙”,走出好一段路,也沒見“丙”的蹤影。
“丙”追了一會,跑下去有十餘里地也不見那人,只恨自己當初沒有留住這傢伙,便悻悻陣地往回走。
熱鬧的集鎮,鮮美的風味小吃到處可見,聞到這些香味,“丙”的饞癮又上來了。
他正想湊到一個賣燒餅的販子跟前,趁人不在意捏一塊嚐嚐,卻發現自己追尋了半天的年輕人就在燒餅攤前,不由喜出望外,“丙”心想,我先猛捧他一頓,然後抓他回去給耿大哥處置。
那年輕人看見“丙”走過來,就把手中捧着的鴨油酥燒餅遞過來,道:“小兄弟,請吃酥燒餅。”
“丙”望了望他手中的酥燒餅,香氣正朝他鼻前撲來,便嚥了一口唾沫,心中暗道:“臭小子,看我不打掉你的門牙。”
“丙”想着,就走到年輕人面前,像是真想吃酥燒餅的樣子,當他覺得拳頭已能夠到的位置時,拳頭也跟着出去了!他的小拳頭此時便成了大錘,“砸”進了青年人的嘴裡。
隨着就是“吱吱”地門牙斷裂聲和青年人的慘叫聲。
血和着唾沫流出來,年輕人的嘴頓時腫了起來,人也倒了下去。
“丙”看看自己有些疼痛的小拳頭,笑嘻嘻地走到那青年人的面前,蹲了下來。
“丙”輕輕地拍拍他的臉,那張先前和自己講話時充滿笑意的臉,此時已鼻青臉腫。
那青年掙扎着,忍着疼痛,揮拳打向“丙”,嘴裡也叫罵道:“你這小雜種。”
“丙”見他嘴裡嘟嚷,又聽不清是什麼,知道他是在罵自己,而且拳頭揮着,想還手,不由火氣又上來了。
“丙”左手一勾,毫不費力的就擒住了打來的拳頭,又望了望他那張由於疼痛而扭曲了的臉。
他覺得這張臉很不協調,必須動動手術,索性好事做到底,就讓它全部改觀一下吧。
“丙”想到這裡,右掌便呼嘯而出。
真是慘不忍睹,青年人被這一拳打下來,又慘叫了一聲,臉就像捶扁了的新鮮柿餅一樣。
等耿青趕到時,年輕人已經奄奄一息了。
耿青忙攔着“丙”,心想,我若再遲來一步,這青年人的腦瓜子準開花不可。
耿青叫“丙”幫忙把青年人擡回店去,“丙”道:“大哥,這小子自作自受,不用管他。”
耿青瞪了“丙”一眼,道:
“你把他打死了,怎麼能問明白他是誰派來的呢?”
“丙”一想也對,把他弄回去好好拷問拷問。
“丙”低下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青年人,喊道:“快爬起來,不要裝死,否則我要把你的耳朵割下來。
那人聽了忙用手將耳朵捂住。
耿青此時便道:“你起來,跟我們去客棧,我不難爲你。”
那青年很聽話,掙扎着爬起來,“丙”拍下他的腰帶,套在脖子上,又用兩塊酥燒餅穿個洞套在他的耳朵上,活像兩隻豬耳朵。
青年人不大願意,“丙”威脅道:“你再不老實,我就廢了你!”
青年人無法,乖乖地被“丙”像牽牛一樣牽着走,一步一搖一晃的。
見到這怪模樣的好多路人,都駐足觀看起來。
回到客店,那青年人不敢隱瞞,把事情全盤托出,免得惹惱了這些小爺,活罪難受。
那青年人道:“我名叫王斌,是‘毒狼’唐洪喜的徒弟。”
他喘了口氣,又說:“今一大早,師伯‘陰狼’莊永林,把我叫到跟前,將一隻裝上毒粉和毒鏢的錦盒交給我,讓我交給你。”
青年人喝了口水,頓了一下,又道:“這錦盒裡的毒粉劇毒無比,人只要吸及肺中就會昏迷,七竊流血而死。”
柳春聞言道:“大哥,你可曾吸毒粉?”
耿青道:“我當時覺得味道不對,倒無妨礙。”
柳春道:“難道大哥有抵抗毒氣之功?”
耿青一拍腦門道:“啊,原來如此。”
柳春道:“是什麼?”
耿青從懷中掏出那五顏六色的百草衣。
耿青把這團草展開,一縷清香隨鑽進各人鼻中,大家的精神全都爲之一振。
衆人看這草衣,編織得並不精細,可是顏色卻五彩濱紛,讓人眼花綻亂,拿在手上卻輕如蟬翼。
他見大家一忖諒異模樣,顯然是不信此衣能抗毒。
耿青便解釋道:“此物叫百草衣,乃是落風溝百草老人生前之物,臨終前,他讓我轉交給他兒子的。”
柳春問道:“聽百草老人講這是用百味草藥精製而成的,所以只要將它帶在身上,就能解百毒。
柳春聽了此言,才放下心來。
柳春看了耿青一眼,剛放下的心又“蹦”地跳起來,想到自己爲耿青的安全竟然如此提心吊膽,不由感到臉上發起熱來。
柳春發現自己對耿青的感情已經不止是欽佩,而且是……想着想着,柳春不覺低下頭,扭過身,不好意思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更不好意思再看耿青了。
此時,陰毒二狼正在客廳裡品着茶,聊着天,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
“陰狼”莊永林吩咐手下道:
“準備一桌酒席,爺們要好好地慶賀一下。”
手下人剛要去準備,又被陰狼叫住,他又吩咐道:
“快去把遲少爺也請來一道慶賀。”
手下人答應着去了。
陰狼對毒狼笑道:“二弟,姓耿的一除,遲滿答應謝我們的一萬兩銀子,可夠咱哥倆樂一陣子啦。”
毒狠也眉開眼笑的答道:
“還是大哥你有辦法,智取耿青,讓他死不瞑目。”
毒狼又道:“大哥你看我們得了這許多銀子如何享用呢?”
陰狼道:“聽說京都有個蓮花社,那裡面的姑娘,一般人是不接待的,一個個長得像天仙一樣,詩、畫、書、琴、彈、唱、歌、舞,無一不精通。”
毒狼急道:“那哪些人能進得去呢?”
陰狼道:“除了皇上,達官貴人,誰能去得?”
毒狼道:“這麼說,我們不是也進不去了嗎?”
陰狼笑道:“賢弟,你不用着急,我有辦法帶你進去逛逛,也讓你開開眼界。”
毒狼高興道:“大哥用何辦法呢?”
陰狼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們先買通門上人,讓我們進去,見了鴇兒,多送她些銀子,那有見錢眼不開的呢?”
陰狼又道:“聽說那‘蓮花社’裡新來了個叫‘鳳仙’的姑娘,長得天姿國色,一夜要一百兩銀子呢。”
毒狼道:“我正愁這一萬兩銀子如何花呢,這下可有去處了。”
陰毒二狼越講越來勁,美夢越做越香甜,就像那萬銀紋已經到手一樣。
毒狼又暈悠悠地說道:
“我此番定要結識一下風仙姑娘,和她多相處幾日,說不定還能給我生下個小鳳仙呢。哈哈哈……”
陰狼道:“這次我帶賢弟前去,定要給你找個漂亮年輕的姑娘陪你,包你滿意。”
毒狼還在滔滔不絕的講着和鳳仙在一起要“如何如何”,陰狼聽着聽着,已由晴轉陰了。
毒狼至此才發現苗頭不對,自己講得太多了。
陰狼那張本來就陰毒的臉此時變得越發陰森可怖了。
毒狼突然想起,我這位大哥不是一向對女人沒興趣的嗎?
原來陰狼曾經幾次接近過女人,但都失敗了,經大夫診治後確診爲**,至此以後,陰狼對女人就失去了興趣。
於是毒狼討好的說:
“大哥,其實你除了對女人方面外,論武功,論智慧,各方面都比我強多了,這次得了銀子後,一定要先拿出二千兩銀子給你多買些補品,把病治好。”
停了一下,毒狼又道:
“大哥,病在你身上,小弟我也着急呀,恨不能幫你出個主意。”
聽到此,陰狼再也忍受不了了,“拍”的聲掌擊在紅木桌面上,惱怒道:“說夠了沒有?”
毒狼見兄長上火了,果然閉上嘴,不敢多言了。
這時遲少爺遲滿已走了進來。
看上去遲滿的精神不錯,他也好了許多。
遲滿看見屋中央兩人對坐,卻面面相覷,默默無言,猜不透是何種緣故。
家人見遲滿到了,便問道:“二位爺,是否上菜?”
陰狼點點頭。
家人擺上了一桌豐盛的酒菜。
遲滿道:“二位仁兄請小弟來,有何見教?”
毒狼看了陰狼一眼,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笑道:“莊大哥定了個妙計,可以置耿青於死地,特請兄弟來同賀。”
遲滿詫異道:“莊兄用的是何妙計,竟能毒死耿青,爲小弟出了惡氣,還是莊兄手段高明呀。”
陰狼道:“賢弟你講給遲少爺聽聽。”
此時的陰狼被人恭維得氣也消了。
於是,“毒狼”唐洪喜便興奮地把所謂妙計託了出來,滿臉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好不容易,毒狼才把話講完T。
陰狼道:“遲賢弟,吃、喝,我們邊喝邊聊。”
說着安排遲滿坐下來,自己也挨着遲滿坐下。
三人三杯酒下肚後,陰狼對遲滿道:“遲老弟,你還記得你曾經許諾過,事成之後,給我弟兄的好處?”
遲滿略一遲疑,隨即笑道:
“莊大哥與唐大哥對小弟的恩情,小弟沒齒難忘。”
毒狼扯下一塊雞腿塞進嘴巴,貪婪在咬着,一面對遲滿道:“賢弟呀,不瞞你說,我和莊大哥的傢俬也只有這座空宅子了。”
毒狼把嘴裡的雞肉嚥下去後,又說:
“你看這桌酒菜,有魚、有肉、有王八,還有狗鞭,價錢不小,我們再窮,請賢弟來吃飯還是要擺得豐盛些的。”
遲滿笑道:“二位仁兄的情義我心領了,不過這王八,這狗鞭,我可不敢下著,我還小呢,不敢亂吃這些東西的,聽說吃這些會……”
毒狼一陣大笑道:“遲老弟呀,別怪我在你面前賣老,你老子我別的不行,在這方面,可比你強多了。”
陰狼聽了,氣得直瞪眼。
有句古話叫做:當着矮人面別說短話。
可是陰狼卻偏偏碰上毒狼這個渾人,也算他終身不幸了。
毒狼文、武、德、智全無,但一說到這方面,卻頭頭是道,樣樣精通,比誰都帶勁。
毒狼又向遲滿打趣道:“聽說老弟一夜闖過八道美人關,仍然生龍活虎,可見跟我比,也差不到那裡去。”
毒狼嚥了口唾沫,繼續眉飛色舞地道:“老弟,若不吃這些壯陽補品,怎能如此英勇呢?”
毒狼夾起一根狗鞭送入口中,又道:
“可見賢弟是站着年輕力壯的光陰。”
毒狼只管自己吃着、吹着,他拍着鼓鼓的肚皮說:“想當年我年少氣盛時,也曾一夜連敵十美,你莊大哥更是當仁不讓……”
毒狼得意忘形的講到這裡,發現自己又失言了,偷眼看了陰狼一眼,忙掩飾道:“莊大哥曾笑我縱慾過度,所以我現在……”
在旁聽着的陰狼狠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他感到很自卑,他狠起來,都想把自己閹割掉。
陰狼覺得當太監沒有那份累贅也就算了,可是自己偏偏“叮叮噹噹”的掛着那麼一串玩意,卻有名無實,活受罪。
陰狼的自卑心理壓力很大,他曾經找個大夫諮詢了一下,大夫說他是“晚期**”不易根治,他聽後氣極了,難道我莊永林就這樣斷子絕孫了嗎?
“陰狼”莊永林的苦惱偏偏遇上唐洪喜這臊公雞,不斷地說臊話,每句話無意中像是在他傷口處撒鹽似的。
莊永林深深地感到內疚,覺得這一輩子,自己做的壞事再多,也未過於在這一件上最對不起祖宗了。
陰狼聽了毒狼的話,心中很是煩躁,埋在心中的病根被毒狼反覆挖了出來,真比挖心還難受。
因此,陰狼也無意問遲滿要錢了。
這邊遲滿也一心想回避錢的事。
別看遲滿年輕,倒並不是沒有頭腦的人,在他還得不到證實,耿青是否真的死去前,他是不見兔子不撤鷹的。
遲滿見毒狼觸到陰狼痛處,陰狼不悅,當自己的面又不便發作,就故意逗毒狼講這些風流奇事。
那毒狼說起“嫖”來是津津樂道,得心應手,污穢之言不絕於耳,講得生動處,還做些下流動作,根本把要錢的事丟到腦後去了。
毒狼吃飽喝足,也該滿足了。
陰狼無精打采地坐在一旁,沒吃、沒喝、也沒說話。
遲滿坐了一會,看着毒狼吃喝,聽着他的高談闊論,覺得累了,可以告辭先回去了。
於是慶功的酒宴不歡而散。
寬大的客廳裡又只剩下“陰狼”莊永林和“毒狼”唐洪喜了。
陰狼呆坐在椅子上,惡狠狠地看着唐洪喜。
毒狼看到這道目光射來,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唐洪喜和莊永林在一起這許多年來,從沒有看到過陰狼用這種目光看過自己。
毒狼趕快將頭低下,不敢和陰狼對視。
毒狼這時頭腦有些清醒了,感到今天本來兩兄弟是很高興的,本準備痛痛,央決大喝一頓,那知由於自己酒一下肚,口就沒把門似的,這張臭嘴得罪了兄長,害得大家都尷尬。
陰狼盯着唐洪喜看了有足足一袋煙的功夫,一言不發,就像從不認識一般。
毒狼實在忍受不了他的這種目光,半晌,才戰戰兢兢地說:“大哥,都是我不好,引得你傷心、生氣,我該死,你打我吧,怎麼處罰我都行。”
毒狼見陰狼仍不動容,便劈哩叭啦的用自己的雙手,左右開弓打了自己一頓耳光。
陰狼剛纔在酒席之上,見毒狼神氣話現的樣子,若不是礙着遲滿的面子,真想撲上去將他掐死。
可是現在他見毒狼那張本來就肥胖的臉上,經過一陣拍擊之後,又增大了二圈,心中也有些不忍。
再者,這毒狼本性喜歡多話,倒也並不是有意要羞臊自己,想到這裡,陰狼的面色又有些緩和了。
陰狼這會心中已有些原諒唐洪喜了,他有些自責的想,這本是自己身體的缺陷,怪不得旁人,所以火氣漸消,也就不再追究。
就在這時,一個分不出是人是鬼,五官已分辨不清的人,突然出現在二人面前。
毒狼叫道:“喂,你是人是鬼”
那張像柿餅的臉上有個小圓圈動了兩下。
仔細聽才能聽出這哭腔是在喊:“師父,連我的聲音你們都聽不出來啦?”
毒狼驚叫着道:
“你是小毛?毛斌,哎呀,怎麼弄成這樣?”’、毒狼忙叫徒弟坐下,又叫人端來水給他洗洗,並安排飲食讓他邊吃邊說。
毛斌邊吃邊用那牙沒的嘴,不關風的說着經過。
毛斌剛說完這滿腹的委屈,就嗚嗚地哭開了。
“陰狼”莊永林聽到這裡,從椅子上跳將起來,衝到毛斌面前,一把抓住毛斌的衣領道:“怎麼?耿青沒死?這不可能。”
說罷,把毛斌用力一推,自己也跌坐在椅子上。
毛斌被他一推,跌坐在地下,頭重重地撞在地上,渾身一軟,昏死了過去。
唐洪喜見徒弟昏過去,忙喚兩個家人把毛斌擡出去救醒。
回過頭來毒狼安慰陰狼道:“大哥,古人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你我皆凡人呢!”
陰狼恨恨地道:“若不是這個姓耿的,我今天也不會這麼生氣,我一定要殺了他。”
不知什麼時候,遲滿如何得到的消息,他也跑來了,進門就問:“二位大哥,怎麼耿青沒死?”
毒狼一見遲滿,心中有愧,心想剛纔自己還在他面前吹噓,此刻臉面便有些掛不住了,他囁喏地答道:“我們也不知道,那個小子可真邪門,居然毒不死。”
遲滿一聞此言,心中頓時明白,頓足道:“哎呀,我怎麼忘了,這小子身上有百草衣,百毒不侵。”
陰狼在旁插口道:“遲老弟,只要你願意出一萬銀子買耿青這條命,我遲早會獨立覈算了他的。”
遲滿補充一句道:“人頭加百草衣。”
陰狼嘿嘿一笑道:
“遲少爺,若要連百草衣一齊算,那,最起碼得兩萬兩銀子。”
遲滿聞聽此言,面色微微一沉,冷笑道:
“莊大哥,我看你的要價也太高了吧?”
“毒狼”唐洪喜插口道:“遲老弟吧,不是我們兄弟騙你錢,你知道,和那個姓耿的小子打交道,可是把頭系在褲帶上的啊。”
遲滿笑道:“唐兄的意思兩萬也太……”
唐洪喜唾涎欲滴地湊到遲滿身邊,陷笑道:“如果你願意將那位彩虹姑娘讓給我,我就考慮少要點價。”
遲滿道:“那你要多少呢?”
毒狼道:“一萬二千兩。
遲滿道:“既然兄長喜歡,等事成之後,老兄去找飛龍幫總舵取銀子時,順便將彩虹姑娘給你帶走。”
毒狼見遲滿答應了,頓時眉飛色舞地說:“老弟,說話算數?”
遲滿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毒狼聽了,哈哈大笑,彷彿美人已抱在懷裡似的。
遲滿和毒狼在這邊討價還價,達成了決議,可把站在一旁的陰狼氣得七竊生煙。
陰狼見毒狼爲一個粉頭,竟然敢自作主張的降下八千兩銀子,極爲惱火,於是陰狼陰險地對毒狼說道:
“二弟,既然你作主減掉八千兩銀子,那麼,分銀子的時候,你就只能拿零頭。”
毒狼一聽,那裡肯依,便道:“銀子應該平分。”
陰狼道:“我要價整數,大家分整數,你願意讓價,你就自作自受羅。”
毒狼那裡聽得進這句話,連忙蹦起來,要和他評理。
遲滿見二人鬧得要翻臉了,急忙上前勸解道:“二位大哥不要吵了,都是自家兄弟,不要爲銀錢傷了和氣。”
陰狼看了遲滿一眼,心中暗想:“你這小子最好猾,到我這裡養傷,還要我們替他報仇,去玩命,晚上說得好聽,開的全是空頭支票,至今一文現金還沒看到。”
毒狼頭腦一冷靜下來,也想到了這些,對遲滿也不滿起來,氣呼呼地道:“遲老弟,不要怪老哥我說你,你老弟做事不夠爽氣。”
遲滿道:“老兄此話從何說起?”
毒狼道:“你到我們這裡之後,我們待你如何?”
遲滿說道:“二位哥哥待我不錯,找人給我治傷,服侍我,吃的住的全是二位哥哥的。”
毒狼道:“且不談吃住花錢,這些都是小事,我們爲你報仇,差點給人開了膛。”
遲滿道:“小弟全知道,也很感激。”
毒狼又道:“你說你知道,知道連一點表示卻沒有,倒是心安理得的很呀。”
這“毒狼”唐洪喜人雖不好,倒也是心直口快,怎麼想就怎麼說,不像陰狼,什麼事都放在肚子裡。
這時毒狼一陣炮轟,倒把遲滿轟得張口結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別看遲滿年紀輕輕,但在江湖上混久了,江湖經驗倒也豐富,很快鎮定下來,厚了厚臉皮,笑笑道:
“二位仁兄,你們的情意我心領了。沒齒難忘,至於錢嘛,事成之後,一文不少。”
遲滿停下來,看看二人又說道:
“你們說我沒表示,好像我付不起,老實講,我是不見黃河心不死,不見耿青屍首和百草衣,我是一文錢也不會給的。”
遲滿嘴裡這樣講,心裡想的卻是:“像今天就講耿青被毒死了,害得我空歡喜一場,差點上當。”
遲滿不愧是見多識廣,話語中還反守爲攻了一下。
二狼聽了,覺得有理,一時也無言可對。
陰狼不愧是老奸巨猾,奸笑道:“你遲少爺,膽量大,不要在意二弟的話,他是個粗人,言語得罪處請多包涵。”
莊永林頓了頓又道:“遲老弟,這樣吧,你看可否先借點銀子給我們,算支付定金也行。”
唐洪喜勁頭也上來了,說道:
“行行,那就付定金,付了定金,我們替你除耿青。”
遲滿笑笑擺出一副大亨的派頭,道:“這不成問題,我先給你們二十兩用着,不夠用時再拿。”
陰狼一聽,氣得差點暈過去。
毒狼急得跳起老高,叫道:
“我說老弟,這是打發要飯叫花子怎麼的?”
遲滿冷冷一笑道:
“既然二位嫌少,那就算了,有一萬二千兩銀子,另外找個高手,去換一個人的頭和一件百草衣,恐怕不是件難事。”
遲滿說完,轉身要走,走到門口,又回頭說道:“二位兄長,你們什麼時候想通了,可以隨時來找我。”
遲滿邊走着,又甩下一句話:
“你們何時提着耿青的人頭來,我一手交錢一手收貨。”
說罷揚長面去。
這裡的毒狼已氣得一腳把門重重地蹬上了。
中飯過後,耿青、柳春,又帶着衆人上路了。
這一路走着,閒來寂寞,“乙”和“丙”兩人又擡起扛來。
“乙”對“丙”道:“我說丙呀,我們跟着耿大哥已經走了兩天,明天可是第三天了——
“丙”答道:“不錯,明天是第三天,怎麼啦?”
“乙”說:“我們不是講好跟三天的嗎?”
“丙”道:“明天你要走,你自己走,沒有人攔你。”
“乙”又道:“老跟他們這樣走,沒意思,沒有玩的。”
“丙”道:“沒有玩的,可是有吃的呀。”
“乙”氣道:“有得吃,你就知道有得吃,我們沒跟耿大哥時,也沒被餓死。”
“丙”道:“你這人真不知好歹,那種被人打罵受氣的飯是那麼容易吃的嗎?”
“甲”聽到二人爭吵,默不作聲。
柳貴聞聽他們兄弟二人爲去留問題在爭論,連忙道:“要我說,還是走的好。”
“乙”不高興地答道:
“我們弟兄講話,關你什麼事?”
柳貴道:“你不是說跟着耿大哥沒意思嗎?你們離開了沒人管,多自在呀。”
“丙”摸了模自己的屁股道:“都兩天了,還有點痛呢。”
“乙”道:“我們要走把柳貴也帶上,讓他也嚐嚐被人打的滋味。”
柳貴道:“笑話,是你們自己要走,我又沒要走。”
“乙”又問“甲”道:
“甲,你到底走不走,怎麼不吭氣呀?”
“甲”也摸摸屁股道:“我……我隨便走不走。”
“乙”、“丙”爭執不下,“甲’倒在旁則靜觀事態。
柳貴想出一個主意道:“你們擲骰子,誰贏就聽誰的。”
“丙”首先同意。
於是“丙”就像抓蚤子一樣,渾身上下**一通,終於從衣角縫處,抓出一隻小骰子。
“乙”搶過就擲,五點。
“丙”接過骰子往空中一拋,落下來,骰子在地上飛速地旋轉着,轉到最後停住,一看,一點。
“丙”見是一點,頓時泄氣,鬧着道:“不算,不算,剛纔是我打滑手,重來,重來。”
“甲”解圍道:“乙,你就讓丙重擲一次吧。”
“乙”道:“真會要賴皮,好吧,讓你重擲一次,可不準再耍賴皮了。”
於是“丙”笑着又重擲了一次,可是事與願違,是個四點,這下“丙”無話可說了,只氣得把骰子扔了老遠。
柳貴見這付模樣,對丙有點同情,上前安慰道:“丙,別生氣了,我們以後還是有機會碰面的。”
“丙”又望了望“甲”,“甲”見“丙”滿臉不高氣,便無可奈何地道:“算了,既然乙贏了,那隻好走了。”
整整一天,“丙”除了吃飯外,不理睬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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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早上,“甲”和“乙”找到耿青和柳春,向他們告辭,“丙”躲在一邊悶悶不樂。
耿青和柳春挽留了一番,他們執意要走,耿青見挽留不住,便拿出二十兩銀子,交給“甲”、“乙”,並叮囑“甲”道:
“小弟,你們今後,不要四處流浪了,找個地方乾點零活,掙口飯吃。”
“甲”、“乙”連聲應道:
“多謝大哥,我們會照你的話去做的,咱們後會有期。”
柳春這兩日和這三兄弟在一起,覺得他們天真、活潑、頑皮,又有點小本事,很喜歡他們,見他們要離開,還真有點捨不得,便又關照他們要自己多照顧自己,說着眼圈兒都有點紅了,忙把頭轉過去。
與耿青、柳春,他們分別後,“甲”、“乙”、“丙”三兄弟從左邊的一條大道往前行。
走着走着,已是中午時分了。
“甲”、“乙”、“丙”三弟兄感到腹中空空,想起該吃中飯了,又往前走了一段,見有一間酒肆,三人奔人酒肆,要了滿滿一桌好酒,好菜,一大盤包子,弟兄三人大吃大喝起來。
一陣碗筷杯盤聲之後,滿桌酒菜萊一掃面光,只剩下一桌杯盤狼藉。
店家過來收帳,這兩天他們跟着耿青吃住不愁,吃過碗一推就去玩耍,今天開始要算帳付錢了,弟兄三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那裡,就好像要等人家打板子一樣。
店家道:“酒菜、包子,總共一起是一十九兩八錢銀子。”
“乙”這纔想起,身上裝有耿青送的二十兩銀子,便掏出來交給店家,還學那闊老的口氣說道:“不用找了。”
於是,三人又成爲身無分文的窮漢,走出了酒肆。
他們又往前走了一陣,酒肉下肚,腹脹如鼓,路也走不動了,三人懶洋洋地走到一棵大樹下,“丙”見那裡有塊大青石,便一屁股坐下不肯走了。
“乙”見“丙”坐下了,便對“甲”說:“甲,我們也歇歇吧。”
“甲”見二人走不動了,自己也覺得累,便同意了,兄弟三人就這樣半躺半倚在大青石上睡着了。
一時酣聲大作,三個人就像三個小風箱,呼嚕來,呼嚕去,很是熱鬧。
當他們美美地一覺睡醒後,已是傍晚時分了。
“甲”、“乙”、“丙”三弟兄爬起來,伸伸懶腰,又該上路了。
“乙”道:“哎呀,這一覺睡得好舒服呀。”
“甲”道:“都快晚上,我們睡得太久了。”
“乙”道:“反正設事幹,我們的任務就是吃飯睡覺。”
三個人說着,往前走了段路,這時天已黑下來了。
“丙”那快速消化的胃已空了,胃在“咕嚕、咕嚕”地提抗議了。
“丙”和“乙”的爭執又開始了。
丙不滿的嚷道:
“就怪你,你不鬧着走,我們還跟着耿大哥,吃喝不煩多好。”
“乙”毫不示弱道:
“你真想不開,我們以前怎麼過,還是怎麼過,不就行了嗎?”
“丙”道:“你願意過那種用捱打付帳的日子,行,下次吃過飯由你一人付帳好了。”
“乙”又嚷道:“沒那個好事,大家吃飯,大家捱打。”
“甲”搖了搖頭說:“臨別時耿大哥一再關照我們,要我們學好,找一點零活幹,自己養活自己。”
“乙”想了想答道:
“這樣吧,我們沿路去找,如那家需要我們幫工,我們就幫他幹活,只要管我們幾頓飯吃,不要錢,你們看如何?”
“甲”和“丙”都點頭同意。
三人意見統一了,就開始尋找僱主,找來找去,天已大黑才找到一個磨豆腐的作坊,一位老爺爺見他們可憐,便收留了他們。
第二天一大早,“甲”、“乙”、“丙”三人就爬起來,學磨靡子,三個人第一次玩這玩意兒,感到很新鮮,挺有趣。
三個人挺起勁地磨着磨子,老爺爺爲他們燒了一鍋飯,三個人歇下來,一會就風捲殘雲,吃了個鍋底朝天。
可是三人仍感到還是沒吃飽。
“丙”不免又是一頓牢騷,目標還是“乙”。
三個就這樣湊活着過了三天,他們起初玩推磨子的新鮮感已完全消失,更重要的是飯總是不夠吃。
“乙”也覺得樣大沒意思,不給錢,飯又吃不飽,現在想想還是跟着耿大哥好。
於是“乙”建議道:“那我們還是去找耿大哥吧。”
“甲”和“丙”道:
“我們分別已有三日,不也知耿大哥他們現在走到何處了?”
耿青三人這一日來到滬州省城。
剛進城門不遠,只見對面塵土飛揚,奔來幾匹駿馬,馬上坐着幾位彪形大漢。
那幾匹馬轉眼已卷着塵土奔到面前,忽地停住了。
柳貴興奮地大喊:“張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那馬上之人忙滾鞍下馬,走到柳春面前,“噗通”一聲齊齊跪下,領頭的被叫做張大哥的,口中道:
“公主殿下,張一涉迎駕來遲,望公主恕罪。”
耿青看了看柳春,道:“賢弟,這是……”
柳春笑了笑,道:“過一會兒賢弟自會告訴你的。”
轉臉向張一涉道:“張將軍請起,各位將軍都請起吧。”
那張一涉起身站立一邊道:“自從公主私自離開王府後,王爺,王妃都很不放心,把王妃都急壞了。”
頓了頓,張一涉道:
“王爺還在府中吩附衆多將士,四處找尋公主,也好加以保護。
張一涉說罷,發現柳春身旁還立着頭白馬,上邊坐着一位英俊青年,微微一愣。
柳春見狀便介紹道:“這位是耿青,耿大哥。”
張一涉連忙躬身一禮道:“耿先生,在下見過耿先生。”
耿青連忙也躬身還了禮。
耿青心中暗自想道:這柳春和自己同行,同住,同食,交往了不少時日,自己竟未看出她是個女子,暗怪自己也太粗心了,聽將軍對她的稱呼,竟然還是位公主。
耿青這裡正在想着,柳春已伸手拉他下馬,道:“耿兄,我們先到前面那家茶館去坐坐,我把詳情告訴你。”
耿青那些日子和柳春在一起無拘無束,無話不談,現在見她的身份變了,就不再像以前那樣隨便了。
耿青被柳春的小手這麼一拉,這才注意到,柳春這雙柔軟、秀美、纖細的小手,的確是男子們所不可能有的。
耿青面上一紅,知道對方的身份後,還拉人家的手,就覺得彆扭了。
到了茶社裡面,二人找了間雅座坐了下來。
那張一涉和其他幾個將士陪着柳貴知趣地坐在另一桌上。
耿、柳二人剛剛坐定,夥計端上茶和幾道點心,便退了出去。
耿青看了看柳春,道:“賢……”
他覺得很爲難,稱呼“賢弟”慣了,現已知對方是女子,要改口,又不知如何稱呼纔好,因此欲言又止。
柳春倒落落大方地說道:“大哥,我仍是女扮男裝。”
耿青道:“那你的名字……
柳春道:“我真名叫柳姘春,只省略了中間一字。”
耿青道:“爲何要女扮男裝呢?”
柳春道:“我因整日待在王府中唸書、下棋、畫畫,天地大小,覺得很悶,想出來走走,你知道,王府的規矩,女孩子家除了出嫁,是不準離開王府門一步的。”
耿青道:“那你又怎能出來的呢?”
柳春道:“正因爲明的不準離開,我就和柳貴——她乃是我的貼身丫環,叫柳惠——一起女扮男裝,私自從王府後門溜了出來,想看看大千世界,順便遊山玩水。”
柳姘春看了看耿青,又道:“那日在山道上,不小心扭傷了腳,我虧耿兄照顧,小妹終身不忘。”
耿青道:“小……小姐。”改口很不習慣。
柳姘春道:“不要小姐,小姐的,喊我小妹就是了。”
耿青笑道:“小妹,以前的事你就不用再提了。”
柳姘春道:“耿兄,你不會因爲我瞞你至今而生我的氣吧?”
耿青搖頭道:“不會。”
柳姘春又道:“大哥,我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樣對待我。”
耿青道:“小妹不要多慮。”
柳姘春感到耿青嘴上說不在意,心中對自己卻已有了距離,本來嘛,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嘛。
二人又坐了一會,吃過茶點便起身出來。
這邊柳貴他們見柳春出來,便趕緊跟上。
一路上,空氣有些沉悶,耿青與柳姘春也不那麼談笑風生了,只有小柳惠開心地向衆位將軍講上幾句一路上的趣聞。
“甲”、“乙”“丙”三個商量着準備去找耿青大哥之後,便向那位豆腐房的老大爺告辭。
離開豆腐坊,走了不遠,“甲”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道:“我們這樣走,怎麼才能找到耿大哥呢?”
“乙”、“丙”二人一呆,道:“是呀,我們往什麼方向走呢?怎麼才能碰到耿大哥呢?”
於是三人蹲在路邊犯起愁來。
“丙”忽然一拍腦袋瓜,道:“我想起來啦,柳大哥說過,要去泉州,不如我們直接去泉州會他們吧。”
“甲”、“乙”一聽,也都贊同,三個人向人打聽去泉州的方向。
一路之上,三個活寶邊走邊問人,還常跑錯路。
爲了解決肚子問題,三個當然也免不了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所以耽誤了幾日,走了五天,纔到達泉州。
根據柳春、耿青的行程速度,要在兩日後才能到泉州。
這中間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甲”、“乙”、“丙”三人行路本來就快,又不需住客棧,反正天氣熱,走累了倒在路邊睡一覺,繼續趕路。
“另一原因,三人要投奔耿青心切,更是日夜兼程,因此趕在耿青他們前兩日便到達了泉州。
三人到達泉州之後,各處走了一下,看了看大都市的風貌。
三人逛夠了,歇息一下,便想起該在什麼地方等耿青他們好。
於是他們便向一老者打聽,石城至此地有幾條大道。
老者告訴他們只有一條大道。
三人謝謝了老者,順着老者指引的方向,出了城,順着大道向前迎了出去。
三人走了半天,感到腹中飢腸轆轆的,可是此處,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要沒處住,討沒處討,可是沒辦法弄吃的了。
三個人無精打采地往路旁草堆裡一躺,只好和地打拼了。
“丙’仰面朝天地躺在草地上,欣賞着肚皮裡一陣陣,很有節奏的音樂時,不由不想起以前和耿大哥他們在一起的情景。
想着,豐富的菜餚,什麼水晶蹄膀呀,什麼烤乳豬呀,想着想着,正是精神會聚,不由得口水從口中淌了出來,肚中的音響又提高了八度。
“乙”聽見這異樣的聲音,問道:“這是什麼音樂?”
“甲”撲哧一笑道:“這是丙創作的心肺五臟進行曲。”
這裡所謂進行曲,使人聽了不是一種藝術享受,而是活受罪。
要說條件反射這一點不錯,“乙”和“甲”雖也感到餓,但先前還是沒有發展到肚裡有聲響。
這下受了“丙”的影響,他二人也同時奏起了“心肺五臟進行曲。”
三個寶貝躺在地上聽着,由“進行曲”變成了“交響曲。”
“丙”極得意,雖然餓成這樣,仍然調皮勁不減。
他對另二人的“曲子”聲音不如自己高亢而感到自豪,眼珠一轉,終於想了個不用自己去找,又有吃到的東西的辦法。
於是“丙”便笑嘻嘻地道:
“我說二位呀,我們光躺在這裡耗下去,非餓死不可。”
“乙”不耐煩地說:“有何良策快說,不要繞彎子。”
“丙”道:“我們大家比賽,誰的聲音在‘交響曲’中最弱最低,誰就去找吃的,你們看怎樣”。
“甲”、“乙”二人一想,反正自己肚子已開始響了,肯定會越來越響,就答應比賽了。
“丙”見二人答應了,大喜道:“我數一、二、三啦。”
“乙”害怕“丙”又要搗鬼,叫道:“我來數。”
“丙”不肯相讓,於是二人又吵起來。
“乙”和“丙”二人互不讓步,吵了一會,“乙”便想了個折衷辦法,讓“甲”來數一、二、三。
“甲”也當仁不讓,調整好呼吸,讓肚皮發大聲,達到“五十分貝”以上時才數到:“一、二、三!”
話音剛落,“心肺五臟交響曲”便齊鳴起來,不絕於耳,就像一支“爵士樂隊”一樣的賣力,大有震耳欲聾之勢。
比賽結果,在家公認“甲”因呼氣得當,音響最強,榮獲冠軍,不必找食物。
而亞軍則爭奪激烈,“乙”、“丙”兩人面紅脖子粗地掙着第二名。
最後在“甲”的評議中,“丙”才以極其微弱的優勢勝了“乙”。
“乙”雖然也進入了前三名,當了季軍,可是在三人中殿後,必須去尋找食物充飢。
“丙”由於最終取得了勝利,快樂地在地上打着滾翻跟頭。
當“丙”一個跟頭翻過來時,他發現了對面山頭上升起的裊裊炊煙,心中不由一喜,忙指給“乙”看。
“乙”看見也很興奮,這下討飯不成問題了。
“乙”臨走時,“丙”還一再叮囑他:“乙呀,別忘了,弄只雞來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