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爲何而愛
萬恁擡眼看到對面的蕭恬兒正盯着自己這邊, 她隨着他的目光一瞧,發現身邊的尹毓祺竟然哭了!萬恁心口一震,她見尹毓祺笑過、怒過, 最多的是尹毓祺的冷漠。可是, 從沒有這樣悲哀過。
在萬恁眼裡, 尹毓祺不單單是個有漂亮皮相的人, 更是一個極有本事的人, 正因爲有這份能力,所以有本錢內心孤傲。表面上她對朝廷官員謙遜有禮,對各家公子和顏悅色。但骨子裡, 她是瞧不上這些人的。她隱藏在角落裡,算計着, 謀劃着, 象是一隻高原雪豹匍匐在暗處, 看着那些岩羊、斑羚、小鹿。只等時機成熟,就將它們收入囊中。只是萬恁實在沒想到, 這隻豹子瞧獵物,瞧得時候久了,竟然瞧出感情來了。
雲寶,萬恁想破了腦袋也搞不明白尹毓祺怎麼就看上他了。要相貌沒相貌,說溫柔也不溫柔, 又是雲家的人。真是要找出個可取之處來, 也就是眼睛大, 膚色白, 年紀輕, 看着還算可人吧。
萬恁一直認爲尹毓祺受雲府挾制,心裡一定是極恨她們的。可是, 現在得到雲家獲罪的消息,尹毓祺卻流淚了,那麼哀傷,那麼悽然。冷酷如她,竟會有悲天憫人的情懷。
尹毓祺,這個被自己視作摯誠好友的人,她倒底是怎麼樣的?……
“祺兒~”
雲寶的聲音打斷了萬恁的思路。她定下心神,佯裝什麼都不在意地跟尹毓祺說:“在嘀咕什麼呢~雲寶在喚你。”
“……沒什麼~……我出去瞧瞧。”尹毓祺把‘往生咒’唸完,應了萬恁一句,便移身到馬車門口,背對着人,舉起袖子擦了擦眼睛。然後跳下了馬車。
“大當家有啥事兒嗎?”護在邊上的騎馬鏢師見尹毓祺下車,以爲她要差辦什麼事情,便主動問起。
“沒事~想走走。”尹毓祺低着頭答道。
“走走好啊~老坐在車裡也悶得慌。昨日個俺休息,在馬車裡待了一天。俺的爹親呀,差點沒把俺的屁股~~~哦~臀~給睡木頭啦~嘿嘿!大當家,這~這是叫臀!對吧!”這位憨實的鏢師傻傻地說。
尹毓祺聽她這麼說,心中覺得好笑,剛纔那悲傷的情緒也減了一分。於是低着的頭頓了頓,算是迴應了。
“俺說呀,象大當家這樣的斯文人就是跟俺不一樣。什麼都有個雅氣兒的說法,不跟俺似的直來直去。嘿嘿!難怪那些公子都瞧不上俺,就喜歡大當家這樣的。”鏢師說。
尹毓祺心情不好,想一個人消散消散,本來不想多理睬這個鏢師。可是聽她說了幾句,覺得這人倒很爽直,有趣。便耐心聽她扯扯。
鏢師見尹毓祺老是低頭不語,還以爲象她那樣的人都習慣文靜。根本就沒多想,只管自己打開話匣,敘叨起來。要知道這幾天,護衛的時候沒人跟她講話,而休息的時候又累得不想講話。對於平時就喜歡海侃的這位鏢師來說真是憋悶,好容易有人跟她搭腔了,她可不能放過。
“要俺說,這各人都有各人的好處,是不!俺這樣有力氣的,就是武!您這樣的,有書卷子氣,就是文啦。但爲啥公子都喜歡文的呢?您倒是想想,要是遇上什麼壞人,可不就看俺的啦,哈哈,保準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俺揍一雙。哇哈哈。大當家,您說是不!……到那時啊~俺一手摟着漂亮的小公子兒,一手跟賊人打……嘿嘿~這要多風光,就有多風光啊……哇哈哈……”這鏢師越說越來勁,越想越高興,在馬背上雙臂亂揮,兩腳亂晃,手舞足蹈起來。
尹毓祺看她這樣,不禁啞然失笑。鬱悶之氣消失大半。
“哎喲,乖乖!俺的爹親、孃親、祖爹孃啊!!大當家~您這一笑,也忒好看啦。差點把俺從馬兒背上振下來。”鏢師被尹毓祺那陽春白雪似的輕柔笑意,給激得差點歪下馬。她連忙雙手抱着馬脖子,才穩住了。
尹毓祺見她胡說八道,倒也沒惱,以爲這鏢師無聊,在跟自己窮開心呢。不過老是這麼聽她瞎扯也很無趣,便準備去前面的九號馬車裡坐一會兒。
“大當家~您別走啊~俺可不是瞎說,真的是好看啊,俺不是在奉承您啊~大當家~”
……
尹毓祺在九號車裡,獨自整理東西。這個車廂,平時只有她自己跟雲寶會進來。萬恁雖說可以走動了,但是大部分時候都待在大馬車裡。所以,其它車廂她都沒去過。而蕭恬兒一直挺怕尹毓祺的,自然對她放東西的地方,別說進,就是瞧也不敢多瞧。其它人也覺得這車廂裡的東西貴重,又見當主子的蕭恬兒都不敢進,自然也不敢去了。
沒人打擾,尹毓祺自然樂得安靜一會兒。她打開大錢箱,把十二小箱子都拿出來,排成兩排,再一個個打開。拿起一個金錠,她左右看看這塊大金子,再用衣角把它擦擦亮。心想,這吝嗇鬼葛朗臺應該就是這德性吧。
爲了不去想其它的事,她開始給自己找樂子。尹毓祺把八箱散錢全倒進大錢箱裡,然後雙手插進裡頭,捧起來,再撒下去,聽着錢跟錢互相磨擦、碰撞,發出‘嘩啦啦’的聲音。玩着玩着,她突然想到了‘鐵砂掌’這門功夫就是把手不斷插進熱鐵砂中練出來的。於是她開始玩‘錢砂掌’。
“祺兒~你在幹嘛呢~”雲寶一邊快步跟着馬車走,一邊揪着車簾子,問裡面的尹毓祺。
“數錢。”尹毓祺轉過身,把灰黑的雙手亮給雲寶看。
“真髒,我拿布巾子去。”說完雲寶就不見了。
尹毓祺把散錢又裝回八個小箱子中,剛合上第八個箱蓋子,雲寶就回來了。
“快幫我接着。”雲寶在車外說。
尹毓祺掀開簾子,見小寶捧着一個小木盆跟在車後,眼看腳步要跟不上了。她馬上跳下車,一手接過盆子,一手抱起雲寶,把他放在車上。雲寶坐在車上,雙腳掛在外面,看着尹毓祺邊走邊輪換着洗左右手。
“大當家,力氣不小啊!”那個鏢師看到尹毓祺抱小寶,就忍不住又想說話。
“接着。”尹毓祺把髒水在地上一倒,把木盆扔給那個鏢師。
“大當家,您送俺一盆子幹嘛。”
“讓你跟它扯閒話去。”說完尹毓祺就進了車廂。
……
雲寶幫尹毓祺把小錢箱都放進了大箱子,然後推回到它原來的位置上。
“祺兒~你剛纔在難過嗎?”
“啊?”
“唉~算了,我不問了。你累嗎?要不要我給你捶捶背。”
“行啊,多謝寶兒了。”其實尹毓祺寧可撓一下背。她不是老人家,不喜歡捶背。可又不忍駁了小寶的好意思,就答應了。不過,雲寶的手有很多肉,打在後面也不覺得難受。
就這樣捶了好一會兒,尹毓祺心想雲寶也該手痠了。卻見他沒有要停手的意思,便開口說:“寶兒,休息一下吧,也該手痠了。”
“不酸。”小寶加緊敲了幾下。
“哦。”
有過了一會兒,尹毓祺覺得背上的肉拳頭敲得明顯慢了許多,就知道小寶很累了。
“寶兒,別捶了。”
“是我捶慢了嗎?”
“不是。”尹毓祺轉過身,捧起雲寶的雙手,見那白嫩的拳頭還緊握着,手臂還有些輕抖。心中真是疼惜。
“寶兒~我的傻寶兒~”說着,小心地給雲寶揉着手。
“祺兒~”雲寶順勢把頭靠在尹毓祺肩上。
“寶兒~”
“祺兒~”
“唉~寶兒,你想雲家嗎?”
“祺兒~我~我想的,我想小絮,還有好些人,我都想~不知道他們都怎麼樣了~”
“放心吧~我會想辦法打聽的。”
“祺兒~你不討厭他們嗎?”
“還行吧,我只是不想你擔心。寶兒~”
“你對我真好~祺兒。”
“你也對我很好呀~寶兒。”
“有嗎?我怎麼自個兒倒不知道呢~我覺得魯少爺跟小絮對你纔是好呢~”
“他們?我不清楚。我只曉得寶兒是好的~”
“祺兒爲什麼會覺得我好?”
“不知道,覺得好就好。”
“祺兒,你能想想嗎?不然我心裡沒底,也許有天你又覺得我不好了呢。”
“這樣啊?那我細想想。”尹毓祺摟着小寶,挪到了馬車的邊窗旁。順手扯過一個軟墊塞在背後,就這樣抵着身後的大箱子,側靠在板牆上。
“跟你在一起,讓人很平靜、舒服。不象那些搔首弄姿的公子,看得人,心寒膽顫~”
“呵~呵,祺兒怎麼會這樣覺得,你可真怪~呵呵~心寒膽顫~哈哈~你逗我~”
“你,你別打岔,我真是這麼想的。”
“好~呵呵~你接着說~”
“我說到哪兒了?”
“呵~心寒膽顫。”
“哦,對,就是心寒膽顫。總覺得他們想從我這裡拿走些什麼。”
“唉~也許是想拿走你的心吧。”
“什麼?”
“呵呵~沒什麼。”
“不對,我聽到了,你說要挖我的心,是不是!”
“呵呵!是!挖你的心,還要吃了你呢。”
“膽子不小,還不知道誰吃掉誰呢!”尹毓祺收緊了手臂,要把雲寶圈住。
第七十八章 情定一生
尹毓祺、雲寶玩鬧着,不知不覺兩人都忘了形。一上一下,姿勢曖昧。
“寶兒~”尹毓祺看着身上面的雲寶,她臉越來越紅,心跳得‘卟嗵卟嗵’。
雲寶沒有說話,只是在尹毓祺的左眼上輕啄了一口,然後把自己的腦袋放到她的脖頸邊。
尹毓祺只覺得頸子一側象被小寶的耳朵、頭髮給烙了。肩上是他的氣息,一陣陣滾燙燙的。她自我安慰着,心說:這是女尊世界,女權主義的天堂。男子都很矜持,不會亂來的。這裡出了事都是男人倒黴……想着這些,尹毓祺終於平復下來。
這樣的姿態,過了很久。尹毓祺心想:雲寶果然是個老實、守禮的人。她更加放心,乾脆閉上眼睛休息了。
雲寶等了半天,也沒什麼動靜。剛開始還能感覺尹毓祺心跳得很快,怎麼慢慢的就平靜下來了?他撐着手,擡起頭,一看,尹毓祺竟然睡着了。雲寶只覺一陣挫敗感,暗歎自己沒能讓她動心。同時不免懷疑,她真的喜歡自己嗎?不過這個想法馬上就被否定了,一個願意冒着生命危險來解救自己的人,她怎麼會不喜歡自己呢。突然,雲寶想到那次尹毓祺看自己‘守貞痣’的事,這下子他覺得找到原因了,一定是她不經人事。想到尹毓祺從來沒有跟別的公子好過,雲寶心中一陣暗喜。
尹毓祺依然閉着眼睛,呼吸平穩。剛纔聽到界國朝廷的消息時,她的精神着實翻涌了一陣子。報復的快意在都城爆炸中,僅僅閃了一下,就沒了,後來就剩下迷茫和仿徨。當確認了最後的結果時,她心中只有懊悔和哀傷。現在,她悲也悲過了,哭也哭過了,心神累到了,她想休息了。
雲寶撐着手肘,看着尹毓祺。她殷紅的嘴脣上彷彿蒙了一層光。整個脣,從嘴角,到脣線都是這麼精緻。上脣的兩個圓潤的脣峰,就象兩個並排着的小櫻果。半圓的下脣就好似雪峰頂的寒潭。
“咕咚~”雲寶的喉嚨乾嚥了一下,他不能再細看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是接下去再看了她的鼻、眼、眉會有什麼結果。他眼睛害怕地擡也不敢擡,只盯着她的脖子。這光潔細膩的頸項,隱約能瞧出皮膚下的一條粉色血脈。“咕咚~”雲寶又咽了一下。意亂中他馬上擡眼,不去瞧尹毓祺的脖子。卻正看到她的眼睛,密密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眼角是淡粉眶影,就如同是隨風而起的絲帶末梢,又或是劃過天際,美麗流星那即將消逝的尾光……
不知何時,雲寶已經直起身子,他的手在顫抖,慢慢解開尹毓祺左肩下的衣帶,接着是胳窩旁的衣帶,身側的衣帶。解了許久,腰帶還是沒弄開,他放棄了腰帶,去解裡面那件衣服。一層層,一件件,直到兩條橫成一線的晶玉鎖骨出現在他眼前,他剛想伸手去摸一下。忽然感覺身下動了。他心頭一震,慢慢向上看去。就見尹毓祺秀眉深凝,瞪着美眸正看着自己。
“不!別怪我,我沒想要不守禮的。我~你~不要怪我~”雲寶嚇得神智不清,雙手揪着尹毓祺的衣領,左扯右晃的解釋道。
尹毓祺睡過去不久,突然覺得脖子下面一陣涼意,便警惕地睜開眼睛。打開眼一看之下也是一驚,她沒想到看似老實、純潔的雲寶竟然在解自己的衣服。她正想要問,那句‘你想幹嘛!’還沒出口,雲寶反倒先激動起來了。這讓尹毓祺不禁頭昏腦亂,呆愣當場。怎麼回事,被解衣服的是自己啊,那寶兒怎麼反倒跟他吃虧了似的?他說不要怪他?難道有人強迫他這麼做?他沒想不守禮,那他想怎麼樣?幫忙換衣服?
щшш▲tt kan▲C〇 “出了啥事!”外面那位多話鏢師聽着聲音,把馬駕過來看,一挑車簾就看見雲寶坐在尹毓祺身上,拼命地撕扯她的衣裳。“哎喲俺的爹呀,反啦,反啦,天下大亂咧!男人爬到女人頭上咧~寶公子非禮大當家咧。衣裳都亂啦太慘咧~大當家清白不保咧~可憐的大當家啊~”
她這一嗓子喊得,整個車隊都停了。大夥跟練過輕功似的全跑到九號車廂來看,連萬恁也扶着蕭恬兒趕過來一瞧究竟。
尹毓祺此時,心中叫苦不迭。她這一身衣服,只剩下最裡面的白絲袍還勉強完整的掛在身上,其它上衣全被雲寶扯得亂七八糟,跟剝下一半的香蕉皮似翻開了。現在,她想把雲寶這個小壞蛋給掀下來。可是看他目光呆滯,雙脣亂抖,象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便不忍傷了他。轉眼一看,車門口已經聚了不少人,在指指點點,心中大怒,正要開口呵斥。卻不想有人比她反應還快。
“不許看,都滾開!滾!”雲寶惡目圓瞪,大聲吼喝。人羣立刻一鬨而散。
這是寶兒?難道他也是從現代社會穿越而來?尹毓祺還沒從雲寶的新面貌中醒悟過來,就聽外面萬恁在自語:‘難怪了,原來她已經是雲寶的人了。果然人不可貌相,雲寶真是了不得啊。過去太小看他了。’
完了,這下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尹毓祺在心中哀鳴。
車子外面安靜了,車隊開始前行。尹毓祺想着如何開口。
而云寶也在想,剛纔他看到門口、窗口這麼多人都盯着祺兒看。這怎麼可以,祺兒是他的,誰也別想窺視。等他吼完,才發現自己竟然會如此兇悍。這個樣子被尹毓祺見了,她會討厭自己嗎?天啊,何止是吼,他剛纔都做了什麼。怎麼辦呢。他要怎麼跟她說呢。
兩人都沒說話,過了很久。終於還是雲寶先開口了。
“祺兒,你是不是討厭我,不喜歡我了。”
“啊?你爲什麼會這樣問。”
“你是不是在怪我,在心裡瞧不起我。認爲我輕浮。”
“啊?沒有呀。”
“你說謊,你不喜歡我,你只是憐憫我,才把我帶在身邊的。”
“怎麼會呢,寶兒~我是喜歡你的,很喜歡的。不然,你都把我搞成這樣了,我也沒說你什麼呀。”
“真的~你不怪我~你喜歡我~”雲寶歡喜得用雙手捧着尹毓祺的臉蛋。
“真的,我哪會怪你。我是真喜歡你的。”尹毓祺把左手蓋在雲寶的手背上。
“祺兒,我~真是太喜歡你,忍不住纔會這樣的。我覺得我瘋了,自己都管不住自己了。祺兒你別討厭我。”雲寶說着,整個人撲在尹毓祺身上,輕聲地哭泣起來。
“寶兒,我知道了。我也喜歡你的。我說過要跟你過這一世,決不背離拋棄。~要兩兩相守,終其一生。……寶兒~到了地方,安定下來,我倆就成親。好嗎~”尹毓祺用手溫柔地順撫着雲寶的背脊。眼睛看着車廂頂,在心裡跟自己說,不要再漂泊了,該成個家了,就這樣好好跟雲寶過日子吧。
“嗯~我聽你的。”雲寶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含着淚把臉靠在她肩上,看到了車窗外,路兩旁的樹在向後移動。然後他把眼睛合上,心想着,都過去了,雲家的那些人都過去了。以後他要跟祺兒一起走後面的路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車隊的人都變得很奇怪。大夥兒見到尹毓祺都是一臉同情和愛憐。而見到雲寶則是,有的人害怕,有的人敬佩,有的人羨慕。剛開始尹毓祺是不以爲然,沒放在心上。可是,天天被人這麼看着,日日聽人在說她跟雲寶的事,就是塊石頭也要動怒了。
萬恁這幾天都一樣,照常是要笑話、調侃尹毓祺一番的。尹毓祺顧念她身子弱,也不跟她計較。而蕭恬兒,雖然照例一看尹毓祺板着臉,就會害怕。可心裡已經親近了她很多,坐在尹毓祺對面時,也不象原來那樣,會恐懼不安了。甚至聽了萬恁的話,還會跟着一起笑幾聲。
尹毓祺被萬恁嘲笑的心中不快,便下車走走。卻碰巧又遇上那位多話的鏢師當班,那人見尹毓祺出來,樂得滿臉冒花,又開腔要跟她說話。“大當家啊~俺算是知道公子們爲啥喜歡您這樣的啦,敢情是您好欺負呀~想想也是,您這樣的斯文人,那是會惜香憐玉兒的主子。嘿嘿~怎麼會對他們這些小人兒動粗~就是被小公子給動了,也是老老實實,不吭一聲啊~哈哈~您說您可咋辦辦呢,瞧瞧您的樣貌,哎呀呀。這公子們要是發起狂來,一幫子全上來,哪您還有個整乎樣嗎!太可憐咧~好在寶少爺厲害呀~他會護着您的~大當家,您選得沒錯兒~是要找個威風的男人替您擋擋~大當家~大當家~您別走啊~大當家~您咋比俺的馬兒,走得還快呀~是不是躲公子哥,逃命給練出來的呀。”
“滾!再羅嗦,我揍你。”
“大當家,您別生氣呀,俺跟你玩笑兒,玩笑兒的。……其實俺說得也是真的呀!……啊!哎呀!大當家饒了俺吧,別打咧,……寶少爺救命啊!快來個男人救救俺吧!……”
這樣的鬧劇每隔兩天就上演一次。那個鏢師雖然被打得鼻青臉腫,可是她依然樂此不疲,只要一有空就去惹尹毓祺。弄得尹毓祺頭大如鬥,每次見到她,就迅速躲開。實在躲不過去,就趁她沒開口胡說前,把她揪起來,扔得遠遠的。可是結果常常是,以鏢師一邊亂說,一邊在衆小廝的保護下逃離。尹毓祺雙眼血紅,臉色陰沉而收場。
又走了一個多月,到了定帷城。此處是界國南部最大的城市,靠海背山,是水陸要衝,城防易守難攻。歷來是界國重地。
車隊,今天就在定帷停宿。並下榻於‘天下閣’旗下的‘順風樓’。晚上沮華會長在商旅團總鋪大廳爲尹毓祺等人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