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聖山之巔。
武極之神埃爾格擡頭望了望大殿之外,只覺得沐浴在永恆光輝下的神國大地,此刻彷彿都籠罩上了一重微不可察的陰影,那種似有若無的寒意,讓他的神魂幾乎都要顫抖起來。
在神殿的核心區域,戰爭主神奧羅普頓呆呆地坐在神座上,面沉似水,手中盛滿瓊漿玉液的黃金酒樽早已扭曲變形。
整個戰爭神系的二十三位屬神,此刻全部都在大殿中,它們的眼神裡都帶上了從未有過的驚惶、畏懼、以及迷惘和退縮。
身爲強大無比的戰爭神系諸神,在過去的數千年中,它們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彷徨無措,不得不面臨神火熄滅、永恆隕落的可怕危機。
君臨蒼穹萬載歲月,戰爭神系遭遇過的大小危機不在少數,然而因着實力足夠強大,每每都能笑到最後,唯獨這一回例外。
誰都不曾想到,短短時間之內,一場原本穩贏的神戰,形勢居然崩壞到了如此嚴峻的地步,而這還是因爲一位新神。
來自命運之線的強烈警兆,彷彿針刺般、刺激得諸神頭皮發麻,凡間樞機大神殿的逐一被摧毀,讓它們的神國現在幾乎已經接收不到信仰之力的補充。
換而言之,它們現在能夠依賴的、就只有在過去積累下來的神力儲備了。雖然諸神的戰略儲藏都很雄厚,但得不到有效補充的情況下,終有消耗殆盡的那一天。
現在神戰尚能夠支撐,可是奧羅普頓本能地就計算出了幾個小時後、神國中的神力儲備會剩下多少,幾天後又會剩下多少。
至於說幾個月之後……
奧羅普頓苦澀地嘆了口氣,以目前這樣的高烈度消耗,一個月時間足以讓神國的儲備枯竭了。
沒有了神力,祈並者軍團將無力再戰,神國的領域法則難以繼續維持,就連神靈自身,都會逐漸喪失力量,從而無奈地迎接隕落的命運。
奧羅普頓本以爲,憑藉自身的神格等級與凡間雄厚至極的根基,隕落這個詞距離自己應該非常遙遠,幾乎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然而它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隕落就在眼前了,只因爲自己選擇了秦烽作爲神戰目標。
在過去的萬年歲月裡,奧羅普頓不止一回主動開啓神戰,親手斬殺的強大神靈也不止一位兩位,當它們的神國崩潰前夕,是否和現在的自己一般?滿腔的悔恨不甘?
神國,聖山之巔。
“已經是最後的時刻了。”
秦烽緩緩自神座上起身,周身光芒閃爍間,厚重華美的金色甲冑一層層地披掛在身上,隨着力量的攀升,周身的氣息與威壓也在暴漲,以至於萬丈高的聖山都在微微顫抖着。
整個神國大地上的領域威壓再度得到強化,原本秦烽爲了以防萬一,預留了相當部分的神力用作應急儲備,如今卻是無需節省了。
神國通道附近,衝過來的戰神祈並者軍團和聖靈紛紛爆碎,就連半神級存在都活不過二十個呼吸的時間。
“陛下,奧羅普頓它們還是不打算屈服嗎?”
希爾瓦娜斯問着,到了現在,她已自動改了稱呼。以秦烽如今的威能和權柄,不僅是整個神系之主,就是整個天穹之上的神靈陣營中,都屬於當之無愧的至高神。
秦烽說着:“對它們而言,事已至此,就是屈服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所以還不如拼死一戰。”
凡間的信仰根基已毀,哪怕秦烽現在立即罷手,讓諸神的化身降臨凡間召集殘餘的信徒重建樞機神殿,都只能勉強保證躲過隕落的危機,神格等級的大幅衰退卻是沒法避免的。
那時候的它們,就只能屈辱地淪落到祈求秦烽庇護的地步,這是高傲慣了的奧羅普頓所絕對無法容忍的。
所以,秦烽已經做好了親自下場的準備,靜待奧羅普頓的出現。
“……秦烽殿下,”
一個細微的聲音驀地傳來:“死亡神系諸神就此退出,再不插手你和奧羅普頓之間的戰爭,我們雙方立下冥河誓言,以後相安無事,如何?”
是死亡主神米修司的聲音。
秦烽冷笑着迴應:“這樣就想了結了?”
“我可以就此事公開道歉,承認你在諸神之中的權柄和地位,反正你在神戰中也沒有實質性損失,此事就這樣揭過,你並不吃虧。”米修司說着。
“那我的答覆是:不可能!”
眼見事不可爲,就想全身而退,哪有這樣便宜的事情?死亡神系既然敢和戰爭神系沆瀣一氣,事後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米修司沉默了幾秒鐘,說着:“你所擁有的那種武器,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吧?還要繼續和死亡神系敵對,未免有些不智。”
他不覺得秦烽手中擁有太多的核導彈,威能如此驚人的殺手鐗,製造成本必然不低,數量自然有限。
秦烽淡淡地迴應:“至少抹平你的永眠大陸不成問題。”
“……”
米修司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好半晌才道:“你待如何?才肯結束和死亡神系的神戰?”
“永眠大陸的疆域和子民,我要一半。”
“這絕無可能!”
“那就沒什麼可談的了!”
秦烽不再和它多說什麼,回到神國中的彈道導彈核潛艇已經完成了再度裝填,很快就可以發起針對永眠大陸的核彈洗地。
既然自己有能力幹掉戰爭神系,再加一個死亡神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片刻之後,神國大地震動起來。
神國通道陡地擴大了數倍,不計其數的祈並者軍團和聖靈傾巢而出,還有數以百計的(僕神)半神級強者夾雜在其中。它們的腳步每一次落下,都會震得虛空顫抖,沿途的大地開裂、山峰坍塌。
這是屬於神靈的憤怒,舉手投足皆有天地之威。
戰爭主神奧羅普頓行走在軍團的最中央,在它的周圍是二十三位屬神,它們均穿戴上了數千年未曾動用的甲冑,手持權杖與各種神兵,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闖進了秦烽的神國。
秦烽深深地盯了它一眼,在這位戰爭主神身周的明亮神輝中,有無數金色的神力符文時隱時現,那是戰爭規則之力的具現,奧羅普頓賴以封神的基礎。
大片金色的階梯憑空浮現,承載着諸神的神軀延伸而來,並努力排斥侵蝕着秦烽神國的領域結界。
一位主神的真身闖入另一位主神的神國領域,尤其是全盛時期的主神國度,這絕對是極其冒險的行爲,甚至可以說是冒失、愚蠢。
當然對於戰爭神系而言,現在已經別無選擇。
“奧羅普頓殿下,你終於來了!”
秦烽平淡的聲音傳遍整個神國,迴盪在浩瀚星河虛空中。
“秦烽,我會隕落。但在這之前,我們有能力帶上你一起!”
“很遺憾,你想多了!”
奧羅普頓不再說什麼,大踏步衝進了戰場,秦烽的身影自聖山之巔消失,下一個瞬間便出現在它面前。洶涌澎湃的神力如天河倒轉、自周圍空間源源不絕地涌來,沖刷着諸神的神軀,壓制它們的力量,併爲秦烽提供強大的防護。
在自己的國度中,秦烽擁有絕對的主場優勢。
奧羅普頓神色凝重,在它的身後,浮現出一柄血光瀰漫、風格古樸滄桑的巨大戰刀虛影,緩緩旋轉着,發出隆隆的轟鳴,冰冷、兇戾、幾欲讓靈魂凍結的威壓瀰漫開來。二十三位屬神紛紛舉起手中的兵器、開始醞釀着自己的最強一擊。
諸神的威壓驟然攀升到一個極高的層次,瞬間把神國的領域壓制驅散,就連秦烽都一度受到了影響。
“受死吧,秦烽!”
奧羅普頓威嚴的聲音在迴響,它高舉權杖指向對面的宿敵,洪水般的戰爭規則之力奔涌而至。
秦烽周圍神光暴漲,化爲一重明亮無比的光幢,與奧羅普頓的全力一擊對撞,雙雙湮滅於無形。
下一秒,秦烽的身影消失在奧羅普頓的感應中。
等到這位主神反應過來時,一柄金色的重劍已經破開神輝、深深地刺進了它的神軀中,厚重堅固的神甲上滿是樹枝狀的裂紋,久違的劇痛、狠狠地刺激着它的神魂。
“你……怎麼會……”
奧羅普頓喃喃地自語着,一個新神,對於世界規則之力的領悟與掌控居然遠在它之上,而且這一擊還附帶上了某種更高層次的規則、連它都琢磨不透的規則。
秦烽耗費十億本源爲代價換來的致命一擊,足以將一位神格19的主神打落塵埃。
“殿下,請上路吧。”
秦烽淡淡地說着,身影在原地淡去,讓諸位屬神緊隨而來的反擊落了個空。
然後,在它們驚駭欲絕的眼神中,戰爭主神奧羅普頓的氣息不可逆轉地衰弱下去,高大神軀開始崩解,殘軀化作道道流光四散流逝。
奧羅普頓,就此隕落!
原地,十餘顆拳頭大小的金色晶體漂浮着,秦烽的虛影浮現,將它們一把撈到了手裡。
神格,神職,以及數顆高度凝練的神血、蘊含完整規則的神力結晶,它們是一位主神最爲精華的財富,此刻已盡數成爲秦烽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