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黑鬱金香的奇蹟（六）
“檢查輔助能量……”
“損壞情況報告。”德克艦長表情緊張地問道。
“長官，主反應爐工作正常……但我們的遠近程感測器系統、導航系統、武器系統、通訊系統和姿態控制系統、在能量衝擊中都關閉了……幸好護盾系統仍舊完好，我們才僥倖逃過了這場衝擊……”一名艦橋軍官心有餘悸的報告道。
“人員傷亡情況呢？”
“具體傷亡人數仍在統計中，但因爲提前發出了衝擊警告，所以各部門報上來的人數中大部分都是擦傷、撞傷或骨折，目前還沒發現有艦員死亡的報告，傷員已經送醫療艙接受緊急醫療措施處理。”
“明白了，準備重新啓動系統。”
“是，艦長。”
眼見着艦橋內有關的導航、通訊、武器系統的一個個控制顯示臺重新啓動，一個個艦橋軍官先後報告系統恢復正常，德克艦長送了一口氣，他轉過頭去，向艾爾梅達夫人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們暫時算是過關了。
剩下的，就要看上天究竟有多眷顧他們了。
“長官，指揮官瑞森.尼高爾上尉報告，偵察小隊準備出動。”
“明白，讓他們出擊，祝他們好運。”德克艦長回答，他心中默默地祈禱，也祝願我們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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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鬱金香塗裝的閃電式戰鬥機又回到了宇宙中。
這次任務是個偵察任務，所有戰鬥機全部出動，包括原來同盟一號的三架護航戰鬥機，如今在瑞森手上，他已經有了十七架戰鬥機。他把這些戰鬥機分成八個偵查小隊，分散前往各個方向執行偵察任務，查明這場他製造出來的能量風暴到底給帝國造成了多大的損傷，當然，偵察重點是前往XY-245星域的空間跳躍點方向，他總共安排了四個偵查小隊對這個方向進行仔細的搜索。
由於爆炸能量波的關係，大部分的淡藍色的易爆氣體羣都被遠遠地推向宇宙深處。即使仍有部分氣體羣殘留在附近，但已經沒有像原先那樣密集分佈。它們之間的空隙和空間，不用說是戰鬥機，就算在其中舉行一場閱艦式，就瑞森看來，也不是件什麼難事。
而且，由於這場能量風暴驅散了氣體羣，還帶來一個意想不到的結果。感測器和通訊器都能在這片區域正常使用了。甚至，連帝國的干擾也消失了。瑞森禁不住有些樂觀的猜想，這是否預示了某些良好的徵兆？
“隊長，”他們並沒有飛太遠，潔西卡就打破了沉寂，“我收到許多訊息。不過很混亂，大部分都是星際間通用的緊急求救訊號。”
“暫時先不用管他們，我們並不是來救人的。”瑞森淡淡的回答道，他自然也收到了這些訊息。
“知道了，隊長，呃，我只是說，隊長，既然有這麼多的求救訊號，卻沒有人迴應，我想銀河帝國哭泣行動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說到銀河帝國哭泣行動，這個年輕的女孩不自禁地掩嘴偷笑，真虧隊長想得出來，這個行動的代號還真是特別。
“但願吧。”瑞森沉吟道，“不過我不想猜測，還是先看到實際結果後再說吧。”
他遲疑了一下，又說到，“潔西卡，你的感測器探測到了什麼嗎？照理說我們的探測範圍已經覆蓋了原來帝國艦隊停留的空域，可是我什麼也沒發現，那裡什麼也沒有。”
什麼也沒發現，從另一個方面說，也許是好事，也許帝國艦隊幾乎都毀在這場他製造出來的能量風暴中。但瑞森可不敢這麼樂觀，他原先只是設想能給敵軍艦隊造成重大殺傷，重創帝國艦隊，隨後，在帝國艦隊忙着救援和搶修艦船的時機，靠着戰鬥機的掩護強行突破，抵達空間跳躍點。
他滿以爲，至少能探測到一堆受損嚴重的帝國戰艦，在那兒可憐的苟延殘喘，在他的想象中，是那麼一幅場景：癱瘓的帝國艦隊眼睜睜地看着同盟一號大搖大擺地從附近通過，也許還有幾艘受損不太嚴重的艦船，在徒勞的試圖進行追擊或派出殘餘的戰鬥機騷擾一下，不過，在他英明的領導和奮勇戰鬥下，他們這羣閃電式戰鬥機擊退了敵機和敵艦的追擊，同盟一號有驚無險地抵達了空間跳躍點，接下來就是勝利大逃亡……
可是，等他實際看到了那遍佈整片空域的金屬殘骸之後，他才明白，現實和想象該有多大的差距。
“這是……這是我們乾的？隊……隊長，我……我們……到底……幹了些什麼？”潔西卡已經快說不出話來了，這個女孩目瞪口呆的駕駛着戰機，腦中一片空白，只是無意識地跟着她的長官從一堆堆金屬殘骸中間穿過，她的呼吸已經幾乎停止，這片空間墳場讓她覺得實在窒息的難受，作戰頭盔已經從女孩臉上摘了下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瑞森也僅僅只比他的僚機好一些，他以前畢竟見識過海尼森絞肉機，看過另外一片空間墳場，但他仍然感到極度的震驚，這隻強大的帝國艦隊，包括四艘快速戰列艦，三艘太空母艦，十三艘巡洋艦、大批護航的驅逐艦和護衛艦以及幾百上千架星際戰機在內的帝國艦隊，竟然這麼一下就沒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即使在閃電式戰鬥機的感測器確認附近已經沒有任何帝國艦隊的基礎上，他仍舊還是不敢相信。
可事實就擺在那裡，閃電式戰鬥機的感測器的掃描範圍已經延至那個通往XY-245星域的空間跳躍點。沒有發現任何倖存的帝國戰艦，曾經強大無比的艦隊，如今只剩下一些曾經是戰艦的殘骸——在某些殘骸中還能收到從殘骸中發出的緊急求救訊號，以及不到一個聯隊的、大部分都嚴重受損，甚至癱瘓的星際戰機。
他無意識的按了幾個按鈕，打開了之前一直被他漠視的緊急求救通訊，那裡的人正在用絕望的語氣，在述說着他們的悲慘遭遇。他一則一則的慢慢聽着，有的人所在的艦體殘骸中，氧氣正在不停泄露，他們正拼命而又絕望的設法堵住泄漏之處；有的人正在痛苦的呻吟，在請求醫療救助，他的幾位好友被壓在了巨大的金屬塊下，生命垂危；還有的人根本就不是在求助，他只是慢慢的講述着他的愛人、孩子……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但仍在不停的說着，說着……
他突然感到有些悲哀。這支艦隊中原本到底有多少人？幾萬？十幾萬？還是幾十萬？又有多少人能在他製造的這場災難中僥倖存活下來？
瑞森搖了搖頭，自己怎麼了？怎麼會去同情敵人？他應該感到高興纔對。那些傢伙之前還拼命要致他們於死地。在他們試試這個方案的時候，這些帝國的傢伙已經派出了大批戰機進入星雲內部試圖攻擊他們。如果不是他想出的這個方案，也許用不了多久的時間，他、他的朋友、他的隊友、同盟一號、艾爾梅達夫人，也許就是他眼前的這個樣子。這些帝國的傢伙既然想要他的命，那麼它的絕地反擊又有什麼不妥？
可是，他還是禁不住去同情那些可以說是死在他手上的人，爲他們感到悲哀，即使他們是敵人。
就算他們是敵人，可是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愛人、孩子……而這些，全都被他給一手抹殺了。
他沒有爲消滅無數敵軍、立下了了不起的戰功而高興，只是意興闌珊地打開了通訊，接通了同盟一號，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和感情，“這裡是第一偵察小隊，瑞森.尼高爾上尉，呼叫同盟一號，聽到了嗎？同盟一號，請回答。”
“上尉，我們聽到了，情況如何？”德克艦長的頭像出現在屏幕上。
“艦長，你們可以出發前往XY-245星域了，這裡……”他的眼睛又掃了一眼屏幕，“再也沒什麼可以阻擋同盟一號的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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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上尉，我們從其他偵察小隊那受到了報告，附近幾乎就沒有什麼帝國的戰艦或戰機能完好的倖存下來……”他正了正臉色，莊重地說道，“你創造了一項幾乎是不可能的奇蹟，一個偉大的勝利，上尉，你救了大家我們大家都欠你一條命，同盟感謝你。”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艦長。”瑞森勉強笑了笑，他覺得心裡似乎好受多了。“那麼，爲避免夜長夢多，我們立刻返航，護送同盟一號通過空間跳躍點。”
“謝謝，上尉，不過，我們這裡還有點小問題。”
“什麼小問題？”
“是剛剛纔發現的，我們的護航驅逐艦的護盾強度不如同盟一號，在剛纔的爆炸能量風暴的衝擊中，其中一個主引擎受損，只能半速前進，無法跟上同盟一號，沒有援助的話，很難修復，而更糟的是，空間跳躍引擎也嚴重受損，要修復得需要好幾個小時的時間。”
“那麼……”瑞森愣了一下，他很清楚，時間非常緊迫，同盟一號不可能等上幾個小時，在這種情況下，也許只有一種選擇。
“我來說吧，艦長。”艾爾梅達夫人接替了德克艦長出現在屏幕上，她輕柔地說道，“我們別無選擇，只能把它留下待命，上尉。不過，帝國的干擾消失後，我們成功的與第7艦隊取得了聯繫，他們估計仍需至少八個小時之後才能抵達這裡，屆時第7艦隊將能提供必要的支援。但，同盟一號等不了那麼久，我們得立刻啓航趕往倫巴蒂星系，我剛纔和馬丁將軍通過話，暫時借用你們這支先導戰鬥機羣擔任同盟一號的護航任務，上尉，可以嗎？”
“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夫人，一定完成任務。”瑞森乾脆地回答。
他嘀咕着，艾爾梅達夫人說得實在是太客氣了，她是反抗軍同盟的最高領袖，借用？還徵詢他的意見？似乎用不着那麼麻煩吧，一個命令就足夠了。不過，她用這種方式來說，比起嚴肅地板起面孔來下命令，真的感覺舒服很多。
嗯，他盤算起來，他們這支先導機羣中總共是十四架閃電式戰鬥機，而同盟一號最多能容納十二架，必須有兩架戰鬥機得留下來，就讓那之前機尾受損的兩架閃電留下來吧。
“夫人，我還有個請求。”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請說吧，上尉。”
“我在想，既然我們的驅逐艦暫時只能呆在這片星域等待救援，那麼，在等待期間，能否讓這艘滯留的驅逐艦去執行以下人道救援任務，您知道，這裡還有許多人被困在受損的帝國戰艦或戰機上，他們正在向外界發出緊急求救訊號，如果我們不做些什麼，他們是來不及等到自己一方的救援趕到的。”他鼓起勇氣說道。
這位尊貴的夫人面容古怪，她仔細地盯着瑞森看了他好一會，把瑞森看得忐忑不安，心裡有些七上八下，然後，他看到這位夫人的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當然可以，上尉。”她看起開似乎還頗爲欣慰和高興，“我們還會留下幾艘太空梭，一起協助救援。”
“謝謝，夫人，感激不盡。”他感激地說道，目前他能爲那些僥倖生存下來的人做的，也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