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邊倒的戰役,禁星研究着旁邊的石頭,亂石山以亂石雄奇繁多著稱於世,還真不是徒有虛名,看來這屠夫還是有兩把刷子,他嘴角噙着笑意,紅梅那邊的打鬥聲越來越小,他也觀摩膩味站了起來。
有風自林間來,呼嘯不止。
轟隆一聲炸響,平地起驚雷,只見一魁梧漢子強悍入場,人高馬大,雙臂垂膝,面容卻是有些清秀,沒有鬍子拉碴的邋遢模樣。
最爲顯赫的是這位漢子手持一對宣花板斧,巨大無比,一股不動如山的氣勢轟然降臨。
紅梅在旁邊小嘍囉咿呀之中站起身來,沒有說話,只是扯拉下粗製麻衣中一角,將飄拂的秀髮繫緊,這個動作之後她身上驟然噴發處一股極爲盛氣凌人的氣焰,緊了緊手中的柴刀。
對着禁星一擺手,還是讓她來。
她還沒有說話,那漢子幾譏笑道:“喲,這不是前些月跳下懸崖的小娘子嗎?怎麼,是不是日思夜寐想我想得睡不着?來跟我暖被窩了?”
一邊說一邊敲打着板斧,言語輕佻隨意,沒有絲毫放在眼裡,即便是在不遠處蹲在地上的年輕白髮公子哥,他也是沒有絲毫在意,在亂石山,在這個地界,隨人敢與他叫板?
再者說了,以他目前的修爲,只要不是盤龍城城主來臨,誰能掣肘他?
“取你性命。”
她沒有過多的豪言壯語以及嘶聲力竭,因爲逞口舌之快除了自己安慰之外,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還不如手底下見真章!
禁星眯着眼,很隨意般在地上撿起了一塊小石子。
一屁股坐下來,竟是在哼着不知名的小調,他這般視若無睹的姿態自然是惹惱了這位魁梧漢子,他怒吼道:“小兔崽子,在你虎爺爺面前也敢這般悠閒?”
一揚手,旁邊的幾位小嘍囉立馬會意衝了過來,只是剛一動作的時候紅梅就擋在了中間。
一把砍柴刀,堅守着自己心中最後的故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她既然說要自己來尋仇,自然不會讓旁人將怒火燒到禁星的身上,這不僅僅是承諾的問題,更關乎她的道心,所以今日此戰,不管是勝利還是失敗,她都要竭盡全力,奮鬥到最後。
生命不息,戰鬥不止。
這是她師傅時常教導她的言論,因此在落下最後一刀的時候,紅梅一直保持着最佳的姿態,時間不過半刻,即便是在斬殺小嘍囉也沒有將後背交給這位自稱虎哥的漢子。
漢子人如其名,這就是聖皇宗棄徒,也就是亂石山的匪首,執牛耳者。
姓王,名虎,人如其名。
他碰撞一聲板斧,腳步向前一點,猶如翩若驚鴻,竟是瞬息就欺到了身前,沒有多餘的動作,一靠而去。
紅梅眼皮狂跳,即便他達到了煉神境在面對這位人畜無害卻是心狠手辣的魁首時還是會懼怕,這是本能的反應,面對強大的敵人,能夠不退,那就一定要去試一試前進。
來不及多想,紅梅一個橫移,奮力砍下手中的柴刀,有着劈山之勢,罡氣驚人。
一聲悶哼,紅梅倒飛如流光。
雙腳如刀,在地面上豁起兩道巨大的溝壑,這次堪堪穩住身形。
一個大跳,不退反進,竟是火中取栗般再度遞出一刀。
走詭道,走霸道法。
禁星眼神一亮,臉上笑意沒有絲毫褪去,手中微微磨挲着小石,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王虎不屑冷哼,從頭到尾沒有出一招,就是用身體當做武器,純粹以境界修爲碾壓。
落敗是鐵定的事實,只是時間的長久問題。
禁星眼神欣賞濃重,紅梅竟是以各種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數對敵,雖然討不了好,但好歹性命無憂。他算是看出來了,她是那種敢於搏命的主,雖然招數稀缺平平,但盛爲凌厲,直取人性命。
彷彿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個時候何嘗不是爲了命運在苦苦掙扎,雖然禁地一事落下帷幕,但是巨大的陰謀漩渦每天猶如剝皮抽骨一般鞭撻着他的心。
如今紅梅的狀態跟他以前又有什麼區別?
終於,王虎似乎被激起了火氣,被一個小娘們顫鬥了半天,硬是沒有將她打趴下,起始還有些收入賬內想法,最後他起了殺心。
一個人若是驕縱跋扈慣了,根本就不會讓不可控的事物存在。
所以,在最後一次身軀交錯而過的時候,他捏住了紅梅的脖頸,一丈無雙的臉頰立馬血氣到涌,漲得通紅。
殺戮成性,所以才得了一個屠夫的稱號。
就在他要動手捏碎眼前女子的轟隆時,一個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放了她,我可以饒你一命!”
因爲被王虎掐着舉在空中,紅梅呼吸困難,手腿打着眼前的王虎,煉神境的修爲根本就沒有機會施展開來,端的是無助至極。
她這個時候想哭,不是因爲自己要死了才哭,而是惱恨自己的渺小。
千般思量,萬般算計,好不容易達到煉神境,即便不可能一下子打敗這位屠夫,但最起碼會拼一個兩敗俱傷,只是她錯了,而且非常離譜,半步丹成就是丹成,她即便是煉神境,中間都隔着一條寬曠的鴻溝。
恨自己無能,在奶奶頤養天年的時候沒有能力保護好她老人家,就連最後一步送終都沒能完成,這是紅梅心中的憾事,大憾事。
生不能逢時,這恐怕就是最大的悲哀了!
呼吸越來越困難,她感覺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
感覺天旋地轉,她張大了嘴巴,再也聽不到聲音。
這個時候她身體一輕,喉嚨一鬆,一道身影映入眼簾,那句放了她的聲音也侵入她的耳膜。
只見禁星一拳將這位屠夫給轟退,拋給她一瓶丹藥。
紅梅沒有馬山吞服丹藥,她感覺很不可思議,驚醒觀察打鬥起來。
禁星動作很簡單,硬碰硬。
既然王虎自傲的是身體,他就要在他最得意的地方擊敗他。
禁星丟下一句看好了,看我怎麼以小博大,爾後就不見了蹤影。
步伐飄逸,拳拳到肉。
王虎開始時的憤怒變成了驚訝,畢竟能達到這樣的地步,這年輕人還真是有兩把刷子。
他何嘗不知道眼前的男子只是煉神境,但給他的壓迫感卻是有同階的氣機,這越發肯定了他的殺心,對於天之驕子,他向來是無比嫉妒的,最愛做的事情就是腰斬,男的辣手摧花,女的就生死不如了。
他這個人有兩大癖好,一是殺戮,二是女色。
書籍上說色字頭上一把刀那就是扯淡,他認爲那就是屁話,只要自身實力強大,何愁女色不來?懼怕個球?
當然,這是他的生活方式。
所以註定了他的偏執,兩人硬碰硬他久攻禁星不下,他起了性子,腿腳並用,兩人上演了激烈的雌雄對撞。
禁星一個高擡腿,取下盤。
避開王虎的拳頭之後,他詭異地一貼身,雙手斜舉起,掌心向上,一推而去。
三色真元的恐怖氣機這個時候轟然爆發,既然是打鬥,禁星就不會走尋常路線,那武士精神在他這裡純粹是虛妄。
發現禁星逾越這個短暫的規矩,他也不再講究,居然是不躲不閃,下巴重重磕下。
一個錐形的能量光束形成,直奔禁星的雙掌。
你以面攻體,那他便來個以點破面。
禁星微微一笑,手腕一抖,那先前被他磨挲的小石頭驟然出現,曲指一彈。
呲吟一聲,抵住了錐形光束。
在後者大吃一驚的時候,禁星大喝一聲,調動了身體全部氣機,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手段調動靈氣,一拳轟下。
近前,一個虛無的黑洞形成,罡風四起,森寒無比。
這一拳結結實實落在了王虎的身上,在骨骼碎裂聲響起的剎那禁星再度變招,右腳一踏,雙臂後縮,收拳變肘擊,打氣海。
亡魂皆冒的王虎大喝一聲,再也沒有保留,半步丹成的修爲轟然爆發,擡首一掌劈下。
禁星嘴角勾起弧度,右手拇指光芒一閃,玄龜殼露出,一角黑。
“砰——”
禁星如今這般龐大的巨力轟打在了王虎氣海上,後者立馬疼痛躬身,一是緩解疼痛,二是蓄勢待發。
氣機講究一個順暢,禁星這一連串的格鬥術極爲恰到好處。
不顧身體氣血翻涌,猛提一口氣,蓄力中的手掌立馬握拳,拳頭五指印向王虎氣管。
喀嚓一聲,應聲破裂。
爾後禁星一個後撤,剛好一掌拍在了王虎頭頂。
三色真元寸勁再發而下,大個子佇立當場。
一打奇,使得王虎驚訝,二是用玄龜殼製造意外,三是打氣海,四是印脖頸氣管,五是拍擊印堂。
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對於藥理知識禁星談不上精通,但最起碼知道這關乎人的脊椎,也就是身體動作的源動力。
當下,王虎發出憤怒的嘶吼聲,似乎要做那同歸於盡的自爆動作。
只是在他軀體碰撞的一剎那,禁星五指如刀,直接捅了一個透心涼。
鮮血淋漓,濺射高空。
打擊的是氣機運轉的點,也是人體要穴。
這些招數禁星原本不會,只是在熟讀那麼多書籍後,纔有瞭如今的靈感迸現。
也就是水到渠成,他之所以選擇貼身肉搏,以這等狂暴的手段手刃王虎,真的沒有別的心思,只是遇到強敵的欣喜。
爲戰而戰和好戰而戰不可同日而語……
王虎就這般被終結,硬是沒有用那一對宣花板斧。
他大意不用,那以後更是沒有機會用。這是致命點!
斧頭盪漾在地上,寒光閃爍,只是清輝不再,灰塵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