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氏住戶區,這裡被大雪覆蓋,整個世界白茫茫一片,其中有幾頂烏黑的帳篷聳立與風雪之中,錯落有致。
大多依山而建,當然,這裡的山指的是土丘,狂風亂雪依舊。
只是相比大自然的寂靜,這裡居住的人兒卻不是很安寧,每個人的臉色或多或少掛着些許的擔憂。
大帳布幔門外,站立着一位魁梧的中年漢子,身軀挺拔,近乎八尺,身着一件單薄的棉布麻衣,雖然看似低調,但漢子身上凝而不散的氣勢卻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
漢子周圍有十幾人,都身着黑衣,懸刀佩劍,站立姿勢挺拔,一股嗜血的氣息從這些黑衣人中散射出來。
“大人,這裡的資源被我等搜尋了六個月,如今說是挖地三尺也是不爲過的,你看,時間已經過去這般久,若是此時還不返程,恐怕族人挺不過,大人您看?”
漢子沒有因爲身後小弟的越俎代庖而生氣,他輕嗯一聲點頭,轉過身來,看向禁氏住戶區的一處方向。
哪裡正是八角塔墜落之地,正上方無半點黑雲,七彩漩渦在穹頂散發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刀疤漢子是趙高兩氏的領頭人,之所以搜刮完所有的資源後不肯離去,最主要的因素便是因爲這條沖天而起的黑色光束,雖然此刻已然變換了模樣,但是漩渦比之先前愈發顯得此處的迥異非常。
這個時候,大帳中傳出憤怒的吼叫聲,怒罵的聲音傳來:“你們想幹什麼?想造反?你知道我是——”
話還沒說完,大帳之中就有爆裂的呼殺聲響起,刀劍轟鳴大作,噗嗤噗嗤的聲音時而響起,甚至有重物滾地的聲音,刀疤漢子轉首,臉上猙獰的刀疤在狂猛地跳動,嗜血無比。
冷漠的話語從他的嘴中傳出:“高氏的主力已然被拔出得一乾二淨,就憑這些小魚小蝦也想分一杯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儘量,好了,你們肯定也手癢了,趕緊解決掉,免得麻煩。”
“得令!”
這羣人躬身迴應,剎那之後悍然拔刀。
鏗鏘聲大作,大帳變成了高氏族人的墳塋。
片刻後,這些手下已經完成了手刃敵人的工作,刀疤沒有說話,左手向前一揮,率先踏步遠離。
這些人極有默契地呈扇形分開,將刀疤護在最中心,畢竟這裡可是大戰的中心,說不得有什麼重大的際遇在裡面,前個月就有苟延殘喘的高氏族人復活。
可能是因爲腦子被撞壞了,一個勁地大聲喊殺,衆人耐不住煩躁,只能結果了他。
這以後,時常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們也沒有理由不去謹小慎微,畢竟活着纔是最大的本錢,別的都是虛妄。
一黑衣人恭敬問道:“大人,二分隊的人去大溝壑那邊,至今還啞無音訊,要不要去看看?”
刀疤漢子腳步沒有絲毫停留,冷漠地迴應道:“不用,這都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他們要是能出來,想必也不會等到現在,就算你我前去探尋,恐怕也落不到好下場,作罷。”
“那咱們此刻要去?”另一位心腹拿捏着語調,小心翼翼問道。
刀疤漢子沒有馬上回答,這是此刻他的步行方向卻是發生了變化,衝那八角塔方向挺進。
行至一半,刀疤驟然一擡臂,四周衆人默契分開,拔出刀劍,警惕無比。
刀疤蹲了下來,用手快速地掃開地面上厚厚的積雪,一抹亮黑出現在他的眼眸之中,隨從立馬前來幫忙,刀疤試探了鼻息之後,站起身來,看着遠處不說話,一臉猙獰。
“大人,死去還沒多久,這是三分隊的人郎,他們就是駐守此地,莫不是發生了什麼變化?”那隨從恭敬發聲。
“變化是有的,只是沒想到會發生得這麼快,想必前方就是禁氏殘餘人等的聚集區域了,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們是用了我們的視覺盲點,再說了,此地還有資源殘餘,留在這裡也是他們最好的出路。”
刀疤漢子一夥再度前行,可還沒到,天空中一聲驚雷炸響天地間,轟隆隆,四周彷彿有一股沉悶的氣息在轟然凝聚。
緊接着,一聲接一聲,大地震動如雷。
突如其來的變化,立馬令這一夥人大吃一驚。
沒等刀疤臉發佈命令,一行人瞬息撲倒在地。
有人快總有人慢,有兩名黑衣侍從沒反應過來,被天穹滑下的閃電給觸摸到,立馬生死道消,連骨頭也不在,各自倒吸一口靈氣,震驚中擡起雙眸,眯着視線投向天穹。
只見,穹頂中的七彩漩渦此刻光芒大熾,範圍在極具擴張之中,悶雷與閃電就是從這裡發出的,刀疤臉顫聲道:“這是何物?”
無人應答,只有轟隆的加劇聲音。
世界在心中,更在他們的眼神之中,可不管在哪裡,此刻他們已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轟鳴持續一刻鐘,緊接着,漩渦所有光芒內斂,一扇古樸的青色大門在漩渦中呈現。
“這是?”
黑衣侍從和刀疤同時近乎出聲,顯然此刻出現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顛覆了思想,不多時,天空響徹出大門吱呀而開的刺耳摩擦聲,起始的時候比較小,到最後震動雲霄。
此刻刀疤的心中驟然升起了無邊的刺骨寒意,似乎裡面有什麼滔天巨擘要甦醒,屠戮天地間。
可沒等刀疤做出任何反應,門口中伸出了一隻腳,若是恐怖怪物也就罷了。
出奇的地方在於這隻腳竟然是一隻人類的腳,穿着螺紋密佈的鑲金靴。
在他們倒吸氣的神色中,這腳的主人站在了穹頂之上,這是一位紅髮肆意飛舞的女子,身材曼妙,膚白賽雪,美若天仙。
女子一襲廣袖流仙裙,紫色奪目耀眼,全身並沒有刀劍佩帶,但站立在穹頂間,有一股強大氣勢在緩緩攀升,這不是戰意,而是身軀不自禁散發而出的氣息,這個氣息一出,刀疤臉譁然大變。
“這是煉神境的氣息,不好!”至於完,也不等周邊侍從反應,頓時激射而出。
他們的地段離天穹還有一段距離,此刻又是在天上女子分神之際,刀疤臉此刻極爲慶幸自己的明智,想來自己一定是可以逃離,不成想思緒剛一閃現,他身後便響起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刀疤回頭輕輕瞥看了一眼,只一眼,他便後悔了。
只見先前還跟在旁邊附和的隨從,竟是在這一刻變成了白骨,白煙嫋嫋升起,彷彿是催人魂,奪人魄的致命毒煙。
緊接着,一股大力吸附而來,刀疤臉駭然咬破舌尖,想施展出搏命的手法逃竄。
可一切的手段在真正的實力明前不值一提,最後土崩瓦解。
他只覺自己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他就出現在了青石門旁邊。
古樸滄桑的道韻在這裡閃現,肆意流淌,威壓濃重,刀疤臉驚叫連連,倒不是他膽小如鼠,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因爲在那股力量襲來的時候,他體內的修爲已經被禁錮了。
女子低頭俯視刀疤漢子,清冷道:“蠻夷?”
刀疤漢子此刻已然沒有力氣開口說話,因爲這發生的一切已經顛覆了他的認知。
女子用的是古語,語言是相通的,雖然用的比較少,但至少是聽得懂。
漢子諾諾不清,女子秀眉挑起,似乎顯得不悅,再問了一聲:“你是原居民?禁?”
因爲聲音微微揚起,一股龐大的威壓自女子體內噴薄而出,壓垮了他的心神,他顫音不清,又怕女子痛下殺手,只好一個勁地點頭。又想起女子的話語,禁?這可不是他的姓氏,還是不要說了爲好。
先點頭再搖頭,刀疤漢子這般遊移不定的模樣落在女子的眼中自是不滿。
一聲冷哼,他修長潔白的手指覆蓋在了漢子的頭頂上,
輕輕一撫摸,仙人撫頂。
男子驟然分解,軀體化作了雲煙。
女子探手一揮,再一抓,一道意念被其抓起,這赫然就是刀疤臉這一生所有的記憶。
手指跳動,在裡面甄別信息。
末了,青石門再度響起踏步聲。
一聲接一聲,青石門中走出了一羣少男少女,
爲首的是一位杵着柺杖的老者,白鬚垂胸,面色和藹,顯得極爲樸實。
可雙眸開闔間的精光閃過卻是證明了他的修爲之艱深。
老者鼻子動了動,視線微微向下方一掃視,淡然開口:“廣繡,你獲得了什麼情報,可否一講?”
女子見到老者,不敢大意,但也沒有多大的忌憚,點頭之後,她輕顫朱口,“回堂主,就是幾個簡單的原地居民,因爲見到了打通通道的光景,所以有點小衝突,本來是向擒獲幾人,不曾想,沒收住力道,不好意思。”
“哈哈,無妨,你是大長老的得意門生,殺幾個下界蠻夷而已。”話落,老者看向四周的場景,一片蒼茫,白雪鋪天蓋地,他嘆息一聲:“倒是一處風景宜人的地方,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是時候收取成熟果實了。”
在老者的身後,有幾位錦衣華服公子哥,個個器宇軒昂,氣勢沉穩,彷彿一把把待出鞘的寶劍,森寒之意凜然。
“廣繡師姐,你來得真快,這裡就是那處土牢?靈氣真是單薄。”
話落,青門後走出了最後一位青年。
此人一襲白衣,身材消瘦,眉眼之間還有着淡淡的虛弱。
青年感嘆一聲:“常言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有多久沒回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