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活下來嗎?”
顧品遙將身後的大門隨手一關,防止背後有敵襲。而後一派雲淡風輕地看着受傷癱倒在腳底的變異黑貓,淡淡地開口道。其實她也不清楚這隻變異黑貓到底能不能聽懂她的話,但若是還對她保留敵意,一心想殺她,那就對不住了,她可不會傻得在這現實殘酷的末世上演農夫與蛇的故事。一旦黑貓有反心,她絕不會爲了心中的悲憫而放過對方。
倒是那黑貓聽顧品遙如此一問,好似真的聽懂了一般,眼睛直溜溜地望着她,帶着些許懵懂。清澈的眼睛依舊那般沉靜,不過此刻眼底多了幾分莫名。這個人類,似乎是想放過它。可是這麼做的話,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它不相信眼前這麼渾身透着詭異的人類女孩會放過它腦中的晶核,那可是對人類及其有用的東西,即使不用來晉級,也可以充當暫時的商品流通貨幣去兌換其他物資,更何況放過自己,對方就不怕自己有朝一日去尋仇嗎?
見黑貓眼底帶着思忖,顧品遙挑了挑眉,果然,新世界秩序組織製成的進化液除了能把人變成喪屍,也能讓動物獲得靈智,思考能力完全不弱於人類多少,至少她眼前這個黑貓是真的在思索。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偶然的個例還是全部變異生物都開啓了靈智了,如果真是後者那般,人類的處境恐怕會越來越糟。雖然最後的歷史發展方向書寫着是人類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但是這種勝利都是一代代鮮血付出後纔有的。對於現今的人類社會來說。情形不容樂觀,甚至可以說對人類極端不利。一直屹立在食物鏈頂端的人類,此刻也可以算是遊走在食物鏈底層了。
看着黑貓神情似有猶豫,顧品遙接着道,“我想你是聽得懂我的話,實際上,你腦中的那枚二階晶核根本吸引不了我的注意,我只是對你以及你的異能比較感興趣。服從我,我可以帶你前往食物更多的地方,讓你不再捱餓受冷。不再整天擔驚受怕。天寒了。總有你的一席之地,餓了,我能吃上飽飯,同樣你也可以。不會有人再欺負你。誰要你的命我就先送了他的命。從此你不會再孤身獨自生活。有我的陪伴,而且我的壽命很長很長,就算你有一天自然老死。我也不會讓你流落在外。”說這話的時候,顧品遙渾身透着傲睨萬物的霸氣,大有一種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味道,末了還含着深意地看了變異黑貓一眼,補充了一句,“當然,你拒絕的話我就只能讓你去死了。畢竟現在的我,自私地不想爲自己留下任何後患。”
說她殘忍也好,無情也罷,前一秒的感觸悲憫總不能用一輩子的懊惱去回憶。以前的她正因爲慈悲纔會爲自己後面帶來那麼多的隱患,柔弱的小白蓮時代離她已經越來越遠,如今的她根本不想做菩薩普度衆生,就讓她做個黑心自私的普通人。不過她現在可不算人了,就算外表是,本質卻並不純粹,充其量就是帶有人類思維和基因的能量體。以前她對人類處處手下留情,可能有幾分是對同胞的愛護之意。可是這世界天道無情,每個種族都有每個種族刻好的路,就算她放過所有人,也也不一定能讓人類走上自己寫好的劇本。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干預無效,就任由人類自由發展看吧。惹了她,她也不會再心軟放過,自己開心就好不是嗎?
黑貓聽到顧品遙這麼一說,眼神閃了閃,只是輕輕地叫了一聲,聲音婉轉柔和全無戾氣,甚至還埋下自己的頭,顯示自己的順服之意。
其實它並不是畏懼死亡,若真是心有不甘,爭個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只是這次,它自己是真的對顧品遙所描述的情形生出了嚮往。從小就帶着不祥的信號,出生就剋死母親,接觸到的人,要不對它敬而遠之,要不就是百般凌辱打罵。後來野貓救了它,卻只當它是捕獲獵物的工具,每每當它抓住獵物的時候,那野貓總會上來奪食。只是那時想着,若不是野貓,它恐怕早就死了,所以成長強壯後,它也沒拒絕將獵來的食物讓給野貓,畢竟它對野貓是感激的,從心底來的感激。只是後來經歷的種種,末日來襲,讓它開啓靈智,獲得天賜的能力,它才學會思考。其實從最開始遇到野貓的時候,對方上前就來咬住自己脖子,只是掂量了下,可能覺得太小不夠塞牙縫,才把它養着,後來好幾次自己都看到野貓對自己目露兇光,那種想將它吃下肚的慾念多麼強烈,可惜遲遲沒下口等到養肥了,它有了反擊之力,野貓才徹底死心放過它,將它視爲捕獵的工具。說起來,從它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沒有接受過任何人和生物的善意,見到顧品遙出現很快就殺了自己臨時組隊的隊友,它就被她那一身能力所震撼。當然,也知道自己的下場。可惜沒想到的是,這個古怪的人類竟然還想放過它,將它養在身邊,它很吃驚,也半信半疑着。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它真的很嚮往顧品遙所說的那種感覺,溫暖,不會寂寞,多好。尤其是看到對方說那話時傲然獨立的姿態,就算你有一天自然老死,我也不會讓你流落在外,讓它下意識就想臣服。這,就是主人帶個它的庇護嗎?
見變異黑貓已經低下頭表示順服,而且伸出的利爪也已收回,只剩下軟軟的肉墊,顧品遙才蹲下了身,和變異黑貓對視了一眼,雖然她知道這時候的變異獸已經開啓靈智,甚至有可能比人類還奸詐狡猾,但是此時,她願意相信眼前的黑貓。同樣傲然獨立,想必對方也不屑於僞裝。
下意識就伸出手想去摸摸黑貓的頭。突然想起眼前的黑貓已經不是現代的時候那般溫馴的家貓了,也不知對方會有什麼反應,所以顧品遙的手便愣在了半空中。
察覺到自己頭上有什麼東西,那黑貓擡頭一看,竟是自己新上任的‘主人’,它聲音弱弱地喚了一聲,眼神沒有絲毫防備地看着顧品遙,亮晶晶的,似乎帶着滿滿的期待,讓顧品遙有些心酸地笑了笑。終於將手放了上去。
順了順黑貓油亮的毛髮。開口道,“你啊,這麼就相信我了,萬一我是壞人呢?這世界。人心難猜啊。”
享受着顧品遙的撫摸。黑貓舒服着眯起了眼睛。似乎對顧品遙的話並不在意。剛纔還在緊張防備,此刻卻如此輕易地接納了她,顧品遙也不知道該說這隻黑貓是心思單純還是其他什麼了。不過這樣的結果她喜歡。怎麼說黑貓也是讓她見了一眼就喜歡上的小動物,額,即使現在它並不小,但多一個助手也不錯。而且仔細一眼,自己身前這黑貓並非她想象中全然的黑,變異黑貓的髮色黑而有赤色,赤爲紅,而傳說裡黑中帶有紅色毛爲靈貓,也稱玄貓。玄貓是一種從古代流傳到現代的辟邪物,很是吉祥呢。
正淡笑着,不經意的低頭,顧品遙看到自己的攻擊給黑貓製造的傷口正汩汩的冒着血,眉頭微蹙着。早知道會把黑貓收歸己用,她也不會下手這麼不留情,現在變異黑貓可以說是大失血了。新世界秩序組織研發的進化液就是後人所稱的喪屍病毒在世界範圍擴散,無意間吸收了該物質的動物撐過了關鍵時刻,最後身體得到極大的改造,即使傷口這麼大,黑貓也不會流血過多而亡吧?
當然,顧品遙眼底的憂色被變異黑貓一覽無遺,似乎是在安慰顧品遙一樣,它轉過頭不停舔着自己的傷口,想要止血。可是冰錐刺在上邊,血就一直止不住,到後面它都不禁有些焦躁地喵了幾聲。它也知道自己的情況不妙,大量的失血讓它身體有些發冷發寒,本想忽略的痛意也席捲而來,讓它有些挨不住。畢竟剛纔的顧品遙可是毫不留情,築基期的修者發出的攻擊冰錐看上去威力和低級異能者相似,但根本就是雲泥之別。黑貓雖然異能獨特,但身體的恢復能力只是一般,更別說還是受到了顧品遙的攻擊,就算顧品遙之後不動手,變異黑貓受傷沒有得到什麼救治都極有可能最後大失血而亡。黑貓覺得自己好不容易纔有了主人,今天感受到主人的溫暖,讓它對這種感覺生出了無限的眷念,想着自己很有可能會死去,它滿是不甘心。一下張開嘴,它就朝自己肚子上的冰錐咬去。完全是簡單粗暴,冰錐雖然被咬掉,但血液也猛地迸濺出來,看得顧品遙都覺得疼。
按住黑貓的頭,顧品遙輕輕地拍了拍,安撫道,“好了好了,你別咬,這傷都怪我。”
而回答顧品遙的,只是它‘喵喵’的委屈聲,眼底波光粼粼,裡面的慌張與無措看地人突生幾分憐愛。黑貓並沒怪顧品遙,只是第一次這麼敬畏死亡,因爲死了,就是無盡的寒冷,它捨不得那份新來的溫暖。
“我幫你拔掉。”本就是顧品遙自己動的手,接下來該如何處理傷口,她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
只見顧品遙將左手輕輕放在黑貓小腹的傷口上,緩緩不斷的能量灌注進去後,黑貓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開始慢慢回暖,表情也慢慢放鬆下來。尤其是傷口在接觸到顧品遙掌心的熱氣後,流血量也減少了。趁這時,顧品遙伸出右手猛地將剩下的兩根冰錐拔了下來,好在血洞留出的血不算多,跟自己預期的差不多。而後顧品遙雙手放在黑貓肚子之上,用真氣爲它療着傷。黑貓此刻眼睛半眯着,在顧品遙的治療下舒服地只想睡覺。
良久,顧品遙才收回了雙手,摸了摸頭上的虛汗,自言自語道,“果然自己現在力量還太弱,光是癒合個小傷口都花費了這麼久時間,要是符文還能用就好了。”
而此刻,黑貓原本肚子上的三個猙獰的血洞已經癒合,連腿部的傷也被治癒了,新長出的嫩肉粉粉的,看上去雖然嬌弱,但比起之前,已經算大好了。見顧品遙起身,變異黑貓也猛地站了起來,神清氣爽地甩了甩頭,興奮地就想朝顧品遙奔過去。
“喏,不要亂跑亂跳,你身上的傷口還沒好完,流的血我可沒辦法補上去。”不過說完這話,顧品遙餘光掃了周圍異能者的屍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食物可以滿足生靈的正常生活活動需求,自然可以讓黑貓受傷的身體得到快速恢復,藥材她沒有,可眼下黑貓的食物還缺嗎?
指着地上還殘餘着的異能者屍體,顧品遙對黑貓道,“你把他們通通都吃掉。”不要怪她冷情,反正人已經死了,就算黑貓不吃,等她和黑貓一走,那些喪屍也不會放過他們。現在就發揮一下他們的餘熱,爲黑貓修復受傷的身體,總比落入喪屍口中要有意義吧。
只是聽了她這話,黑貓睜大圓滾滾的眼睛,看了一眼顧品遙,又看了一眼周圍,似有領悟,很快它便跑到旁邊一具較爲完整的屍體旁邊。在顧品遙覺得它要進食的時候,就見黑貓叼着那屍體,樂哈哈地朝自己跑來,而後把那屍體放在自己面前,似乎迫切地想要和她分享美味。
顧品遙見了,頭上滿是黑線。黑貓的心意她領了,但這屍體,她接受無能。突然間,顧品遙有點明白那些養貓的人家,收到自家寵物獻上自己抓到的老鼠的時候,心裡是如何的糾結了。
拍了拍黑貓的頭,顧品遙道,“我不吃這個,你受傷了,不把他們吃光我不放心。”
說完,顧品遙就蹲下身在那些屍體身上摸索着,比起其他,她對這些人身上的東西更感興趣。剛纔一進來,她就看到屋子裡堆滿了武器,可以猜想到,這個隊伍裡應該是有一個空間系的異能者,雖然到最後還是死了,但也爲她留下了不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