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曉的要求肯定不是讓他去抓大老鼠,她對它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的要求是——
“去幫你拿東西?”
“嗯。”
今天就是那顆風屬性蟲晶到的日子,雖說她執意留到今天也有別的原因作祟,但它也在理由中佔了很大的比重。凌曉心中嘆息,來到這個世界纔多久,警惕性就不自覺地放鬆了,怎麼就忘記“貪婪是最大的罪過”。以後絕對絕對不能再這樣了,否則小命遲早玩完。
不過既然已經如此了,不拿白不拿。
“保險起見,之後幾天我就不來這裡了。”徐青很爽快地應下了,“等老師把離開的事情安排好後,我再聯繫你。”他說道,“用那個網站,還記得吧?”
繼承了相關記憶的凌曉對此當然不陌生,她挑眉:“第幾套密碼?”不管對方是不是試探,總之她是接着了。
徐青想了下,回答說:“一、五和十三吧。”
“可以。”
“成,那我先回去了。”徐青說道,“這裡儲存的食物和水夠你用了,我這段時間就不來了,免得被發現。”
“好。”
“你要想我了就去網站找我哈,我有消息也會掛在那裡的。”
“……”
“說起來,我們重逢後還沒有來個‘愛的抱抱’呢。”
“……”
“來一個?”=3=
“滾!”= =+
最後,凌曉也沒忍住踹了他的屁股。
徐青離開後,偌大的避難所恢復了寂靜。凌曉稍微檢查了下發現的確沒什麼問題後,索性洗了個頭和澡,順帶將弄髒的衣服鞋子一起交給了家務機器人。
十來分鐘後,她披着頭髮、肩頭掛着毛巾走出了浴室,身上穿的是衣櫥裡一套沒拆封的新睡衣——徐青這傢伙有典型的“倉鼠病”,有用的沒用的東西都藏了一堆在這裡,不過倒也便宜了她。
雖說處於地下,但避難所的溫度並不低,起碼她只穿着睡衣和不覺得冷。
隨手翻了下散步在各處的書籍後,凌曉從食品保鮮設備中取出了一隻麪包和一盒酸奶,看了下保質期後,盤腿坐到了沙發上。
她一邊吃喝,一邊隨手打開了腕錶。
關於徐青所說的“網站”,算是他們……或者說他和原主之間的小秘密。
大概在原主師從安陸大師一年後,他成爲了她的師兄。雖說見面的機會並不算多,但徐青天生自來熟的性格導致討厭他的人十分少。退一萬步說,哪怕人真討厭他,他也感覺不出來啊。
相較於其他人,徐青也許不是第一個察覺到“凌曉”內心深處其實對外界有着嚮往的人,但絕對是第一個做出不同迴應的人。
她當然沒有被囚禁,事實上,無論她想去哪裡,都能立即達成心願。
但,沒有被囚禁和自由,完全是兩回事。
當然,絕大部分時間,她對於這種生活都是滿足的。
而徐青幫她打開了一扇窗戶。
凌曉按照記憶中的方式進|入了二人的秘密網站,儲藏空間裡有很多視頻和照片。徐青的方向感非常好,又有詭異的天賦,再加上他本人又特別喜歡亂跑,所以經常會到達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他經常會把這些拍成照片錄製成視頻,掛到網站上給她看。
原主很喜歡看這些,也很喜歡徐青——她是真的把他當成哥哥——雖說她有個名義上的哥哥。
顯然,原主對凌佑晨的感情有些複雜。
凌曉表示自己一點兒也不想探究這個。
除此之外,兩人還會通過網站“通信”,用互相給對方設定密碼並稍微給一點提示的方式。
這是隻有他們知道的“小遊戲”,也給原主平靜的生活帶來了不小的快樂。
然而……
凌曉想徐青大概沒那麼快能回饋信息,於是隨手將網站關上了。
同一時刻。
美術館,安陸大師專用展廳。
“感想如何?”
兩名中年男子並肩漫步於場館之中,走在左側的男子問身旁依舊叼着棒棒糖的男子。
“唔,”後者思考了下,回答說,“我的心情很複雜。”
“複雜?是被哪幅畫引起了共鳴嗎?”
“不,我只是在疑惑一個問題。”
“問題?”
“沒錯,”老闆點頭,“你這傢伙明明長得濃眉大眼毫無藝術細胞,爲什麼那麼喜歡看這種東西。”
“……”男子深吸了口氣,說道,“我覺得我們回去的路上,有必要去一次法庭。”
“法庭?”
“控告你誹謗。”
老闆大笑,然後在周圍人的目光中縮小了音量,說道:“下一個看誰的?”
“安陸大師的。”男子回答說,“然後就回去吧。”
“這是我今天聽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呵呵。”
“別冷笑嘛,”老闆聳肩,“你要知道,和一個男人一起看畫展是非常噁心的一件事。我肯陪你,都是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否則我怎麼也要找個漂亮姑娘陪同。”
“我覺得你必須要認清楚一個事實,”男子扯了扯自己的衣領,淡定無比地回答說,“我,大概很快就能脫單了;你,還遙遙不可期。”
老闆:“……”只是最近被人介紹了個女朋友而已,要不要這麼囂張啊?
這傢伙還真是越來越會打臉了。
看老闆不說話,男子又問了句:“你家的小女孩怎麼樣了?之後聯繫過沒?”
“什麼叫我家的小女孩。”老闆黑線,“弄得跟我未婚生女一樣。”隨後又搖頭,“沒聯繫過,不過有緣的話,總會——”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男子微挑起眉,正疑惑,就聽到自己的同伴吹了個口哨,隨即,用懶洋洋的嗓音說道——
“有緣分啊。”
他順着同伴的視線一轉頭,恰好看到畫像中的女孩。
破曉花。
他心中微動,想起身邊這傢伙之前的確拜託他去定做了一隻破曉花吊墜,明顯不是男人用的東西。難道說……
就在此時——
一名青年從展廳的另一個入口走了進去,周身散逸着凜冽的氣勢。
他快步行走着,最終停在了靜站在《夢幻》前的安陸大師身邊。酒紅色的雙眸中漾起的波浪,隨着他呼氣的動作,漸漸平靜。他開口,嗓音冰冷:“安陸叔叔,曉曉在哪裡?”
“剛纔在休息室的時候不都說了嗎?我不知道。”
“……您應該知道,她並不適合待在外面。”
“爲什麼?”安陸大師的雙眸依舊看着畫,頭也不轉地問道。
“外面很危險,她太單純,會被傷害。”
“很有道理。我們都知道這一點,曉曉自己從前也是知道的,但是,”他轉過頭,表情諷刺地看着面前的晚輩,冷聲問道,“她爲什麼還是去了外面?”
“……”
“別白費力氣了,不管我知不知道曉曉的下落,都和你沒關係。想從我嘴裡逼出話,你還不夠格,讓凌淵自己來見我。”
凌佑晨靜靜地注視着對方片刻,最終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微頷首:“打擾了。”
緊接着,他表情平靜地轉身離開。
多年的教養讓他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動作,然而,他的內心其實並不像表面看來這般平靜。
只差一點。
那個時候只差一點他就抓住了曉曉。
如果不是因爲人太多,而這裡又不能輕易動用武技。
他敢肯定,那個時候橫插一腳的人是徐青。但這個傢伙既然敢把曉曉藏起來,就絕對不會再單獨出現在他面前。別看這傢伙看起來油滑,其實相當難纏。更別提,從以前起,徐青就一直對他有排斥感。
至於另一條線……
在那之後,他去調查過酒吧。
那一天,那裡發生了一場命案,這裡的地頭蛇之一死在了酒吧之中。
據當時的目擊者說,他親眼看到在臺上賣唱的女孩被掉下來的吊燈砸中了。但之後,煙霧散去爆炸停息後,死在臺上的人卻是魯爾肯。
幾乎是直覺性的,凌佑晨覺得這人的死和凌曉有關係。但他立即又否定了這種猜測,她怎麼可能和他人的死亡捱上邊呢?
不可能。
但根據之後的調查,越來越多的線索指向了一個名叫伊澤的畫匠和一間小型會所。
今天和她一起來的女孩也是……
可惜的是,他查到的太晚,又太早在這裡打草驚蛇。
雖然抱着一絲僥倖派人監視了會所,但他覺得曉曉大概不會再回去了。
那麼接下來,該去哪裡找她呢?
而在他思忖之時,無意中看了一場“鬧劇”的老闆也是轉身就走。
“不看了?”他的同伴跟上,“那個女孩子,是她吧?”
“沒必要看了。”老闆頭也不回地回答說,“那就算是她,也是被她自己拋棄的‘她’。”他又問,“對了,剛纔那小子是凌家的吧?”
“對,凌佑晨,凌淵的兒子。”
“凌佑晨,曉曉——凌曉。”老闆口中喃喃,“鍾曉靈,哼,這丫頭夠懶的啊。”取個假名居然剛好是倒過來,還敢更沒誠意嗎?
雖說離開後他刻意沒有調查她的背景,卻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得到這樣一個大大的驚喜。
“你的意思是,那孩子是凌家的?”
“八成是。”
“要見她一次嗎?”
“不用了。”老闆搖頭,“我說過的,要等她自己來見我——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可真夠心狠的。”
老闆挑眉一笑:“怎麼?你已經迫不及待想和凌淵過不去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一見她,就必然會和她父親結仇?”
“那當然,”老闆理所當然地回答說,“那丫頭如果真的放下驕傲懇求我救救她,我怎麼可能拒絕的了。”
“……那你們還是別見面吧。”男子扶額,“起碼目前,我們還不能得罪他。”
而此時,他們談論的中心——凌曉,並不知道因爲自己的藏匿而引發的麻煩,她正低頭看着自己的腕錶,想了想,還是沒有打開通訊功能。
不用看,她也知道璐娜一定發了很多條通訊來。
但是她不能接,起碼現在還不能接。
好在,凌佑晨只是想找她而已,頂多只是監視會所,絕不可能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而凌曉更不知道的是,一個不小的麻煩,在不久後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倒黴,躲不掉”。
作者有話要說:<FONT face=黑體 size=4>沒錯,麻煩又來了←。←然後她就要渣渣的了【喂